见小莫愁如此的反常,太后一时之间也没了应对,只是静静的看着小莫愁,等待着小莫愁接下来会如何的做。
可是,不详的预感却笼罩着太后,只是太后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来。
给太后叩头之后,小莫愁并未直接起身,而是转过身去,朝楚天娇也叩了个响头。只是这一次,小莫愁并未说任何的话,是感谢、是告别,又或是其他的意思。
待叩首之后,小莫愁站起身来,掸了掸裙摆上的灰尘,便挺直了瘦弱的背脊,朝林君笑的床边走去。
看着小莫愁反常的举动,楚天翔忍不住轻唤出声。“莫愁……”
听到楚天翔的声音,小莫愁停下了脚步,缓缓的转过身,朝楚天翔扬唇轻笑了下,并低声说道:“舅舅,莫愁真的很谢谢这段时间有你在,但是莫愁不想娘亲再承受痛楚了,也不想你去一个人太寂寞,所以……”小莫愁轻轻的笑了笑,并未把话说完。
可是,当小莫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赵承凤心中顿时惊到,忙转身望向小莫愁,只见小莫愁手上正握着一支原本该插在发间的金钗,而这支金钗正在小莫愁的胸口处颤动着翅膀,只要小莫愁再一用力,便会刺穿她的心脏!
见此情景,所有人顿时被惊住了,万万没有想到小莫愁竟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爱她的母亲!
“莫愁,不要乱动,快金钗给父王,你会弄伤自己的!”赵承凤急着喊道。
“莫愁刚刚已经说过,莫愁不再是父……”咬着唇瓣,将父王的后一个字吞入腹中,呵笑着说道:“王爷既然已经不要我们母女,便请成全了我们吧!娘亲太辛苦,太累了,莫愁不想再看着娘亲难过。既然娘亲已经无法医治,莫愁愿意做不孝女,亲手送娘亲离开,再到黄泉路上给娘亲赔罪。”
“你先把金钗放下,你说什么父王都答应你,莫愁乖,不要伤到自己!”虽然小莫愁的话让赵承凤的心又痛又惊,可赵承凤还是尽量保持稳定,以平和的语气和小莫愁说话,以免让小莫愁受惊,进而会伤害到自己。“莫愁,听父王的话,把金钗放下来,不要伤害到你自己。父王没有说不救你娘亲,父王向你保证,绝对会尽全力医治你娘亲,我们说好的,都不要放弃的,你记得吗?”
“王爷已经欺骗了莫愁多次,莫愁不会再相信王爷了,娘亲也不会再相信王爷了。”小莫愁朝赵承凤轻轻的一笑,并未再以冷漠相对,但小莫愁的笑容却是那样的疏离,就像是在看着陌生人一样。
说着话,不等赵承凤再说什么,小莫愁的身子已经向后慢慢的退去,并且来到了床边,靠近了林君笑。
“莫愁,不要!”赵承凤低呼着,以他的功夫想要在第一时间阻止小莫愁,并非是不可能,但赵承凤更希望小莫愁是真的放弃这样的念头,否则即便他阻止的了此时此刻,却也阻止不了每一个小莫愁和林君笑独处的时机。
万万没有想到小莫愁会做出这等让他震惊的决定,赵承凤的心都伤痛了。
“王爷,其实在娘亲带着莫愁来到王爷身边的时候,娘亲便已经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可是娘亲却不知道,莫愁不能没有娘亲,与其看着娘亲每日忍着病痛,在莫愁面前强颜欢笑,莫愁宁愿陪着娘亲一起离开,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莫愁不要再看着娘亲痛了。”说着,小莫愁空闲的右手,摸上了头顶的另一支发钗,缓缓的拔了下来。
“你娘亲的病情还有转机,父王向你保证,一定会救你娘亲的,你相信父王!”看着小莫愁的举动,赵承凤急切的上前了一步,手上已经运动了掌力,随时准备要出手击落小莫愁手中的发钗。
“莫愁知道王爷的武功很高,但是王爷今天能阻止的了莫愁,却不能看着莫愁一辈子,而娘亲的身体是撑不了几时的,王爷若对娘亲还有一丝的爱,就请王爷成全了娘亲,不要再让她痛下去了。”小莫愁说着话,手中的金钗已经对准了林君笑的胸口,虽然是要做着弑母的大逆不道之事,可小莫愁的脸上却始终洋溢着笑容,而且是释怀的那种。
见小莫愁就要动手,赵承凤的掌风吹动,刚要对小莫愁运功,却听小莫愁笑着又道:“王爷,若是救娘亲,莫愁便会先行一步,相信娘亲也定会相随。”
小莫愁说着话,两只手对准了自己和母亲胸口的手,纷纷向下用着力,仰着倔强的脸朝赵承凤望了过去,笑意仍是那般的柔和。
尽管小莫愁只有五岁而已,可她笑起来的模样,却俏丽的紧,让男人见了都会为之着迷。
“莫愁,你要父王如何做,你才肯放下这个念头?”赵承凤近乎要抓狂的问着小莫愁,却不敢有半丝的动作来。
“娘亲的病不能医治,莫愁也生无可恋!”莫愁以小孩子的声线,却是说着让大人听了都能感同身受,陪着一起心痛的话来。
话落,小莫愁闭上了眼睛,唇角的笑意却更加的扩大,那种与世长辞的姿态,无需再用言语来表明。
见状,赵承凤忙伸出来,但仍没有用内力震飞小莫愁手中的金钗,而是急忙开口说道:“好,父王承诺,一定会救你娘亲,不计代价!”
对小莫愁说完这句话,赵承凤便转过身,咚的朝太后的方向跪了下去,膝盖与地面相碰触的声音,如同夏季里的响雷,让屋子里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包括是原本准备好要与林君笑共赴黄泉的小莫愁。
屋子里,除了昏迷不醒的林君笑和不敢抬头的奴才之外,能睁开眼睛的四个人,八只眼睛都朝赵承凤望了过去,眼神揣着各自不同的情绪。
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在赵承凤封为王爷搬出皇宫之后,朝太后行跪拜大礼,这还是第一次。
身子僵直的跪在地上,赵承凤抬头望向太后,冷声的问道:“母后,如您所愿,儿子终是被逼的无从选择,您可满意了!?儿臣,求母后成全!”
并非是说着求太后的话,赵承凤咬牙切齿的说着话,仿若他所跪拜的人并非是他的母亲,而是他的仇人那般。
看着赵承凤那愤恨的表情,太后却是哂笑一声,说道:“哀家是你的母后,事事为你着想,想不到在你心中,竟成了哀家在逼你。也罢,既然王爷觉得如此为难,哀家也不会强求什么。权当是为了哀家的孙女,哀家能做的自会去做,也免得王爷怪罪哀家这个母后!”
太后的这番话,说的不乏伤心的意味,可在赵承凤听来,却已经不再领情。
“你的舅父,明日便会抵达皇宫,王爷祈祷你心爱的王妃可以等到明儿个便好。”太后说着,抬手揉按了下太阳穴,疲倦的说道:“这些年来,哀家也争的倦了,既然你无心帝王之位,哀家又何必勉强于你呢!”
“母后?”赵承凤狐疑的望向太后,不相信太后竟会在他低头的时候,选择放弃,这不像是太后的性格。
而楚天娇在听到太后这么说之后,即便她原本只是猜测,也可以确定太后曾经用林君笑的病情威胁过赵承凤,可此刻太后竟然放弃了,那她这些年的‘牺牲’算什么?
不敢置信的望着疲惫的紧的太后,楚天娇惊呼道:“太后娘娘,您怎么能……”
摆了下手,太后不让楚天娇把话说完,而是以唏嘘的口气对楚天娇说着话,也似是在说给屋子里所有的人在听,道:“孩子,哀家知道这些年你为王爷付出了许多,可有些事情就是勉强不来的,咱们都认命吧!认命吧!”
说话间,太后已经唤来了秀姑,准备要起身离去。可太后起身的时候,视线却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人,最后只是对小莫愁说了一句。“莫愁,皇奶奶是真真的心疼你啊!所以,皇奶奶什么也不争了,既然皇奶奶的小莫愁想要娘亲活着,皇奶奶便要你的娘亲活着,就算是阎罗王也休想来索命!”
“皇奶奶!”听太后这么说,小莫愁手中的金钗滑落在地,身子也软软的跪了下去,朝着太后的方向,小莫愁跪着叩首说道:“莫愁多谢皇奶奶对娘亲的救命之恩,今生定会侍奉在皇奶奶身边,一辈子都听皇奶奶的话。”
“乖。”太后长叹着说了这么一句,在看了赵承凤一眼后,便抬步欲走,可身子却已经挺不直,是那般的老态毕现。
在秀姑的扶持下,太后便要走出这间屋子,不想再多做逗留。
见太后要走,这可急坏了楚天娇,不顾礼仪的,楚天娇自椅子上噌的起身,快步走到太后身前,拦住了太后的去路,并低声的喝道:“本宫不准!”
“皇后不准什么?”见楚天娇拦住自己,太后却只是苦笑了一声,未待林君笑说话,便又问道:“皇后是不许哀家离开,不许哀家的弟弟来救治逍遥王妃,还是不准哀家的儿子无心那帝王之位?”
太后的话,清淡的像是故人在打招呼,仅是这么一个瞬间,太后已经从那个掌权人,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家,再也无力去呼风唤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