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是说磨祖村被埋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莫非晚惊恐的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还在狂吼的合曼。
磨祖村据统计人数就有一百多万人，因为他们民风彪悍，无论多恶劣的环境都能够生存，自古以来便在这片荒漠建村，若非磨祖村镇住荒漠，只怕整个南疆不知要经历多少次沙尘暴。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让合曼毁了一个村子，害死这么多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合曼终于不狂吼，但开始狂笑不止，道：“是他们活该！我出生时不过一只眼珠墨绿，他们便视我为妖物，扔垃圾一样将我扔进冰冷的瓦瓮，让我试药，让我与毒物为伍，让我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妖怪，是他们欠我的！”
当年，南秦开国皇帝来此地修建沙坟，磨祖族人为了钱财没日没夜的做工，处置好那支南秦兵后，竟也将合曼埋进去一同合葬。
不过，好在南秦黄帝也将那群修建沙坟的刽子手一同陪葬进来了。
合曼心中有怨，愈发勤奋苦修术法，为的是报复族人。
莫非晚道：“纵然如此，你只在害你的人身上讨回公道即可，磨祖的后世是无辜的。”
合曼道：“只要生为磨祖族人都不无辜，还好！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哈哈……”
见他疯魔至此，莫非晚也不再规劝，而且磨祖村消失已成事实，说再多都毫无意义，“我们此行不想打扰你安宁，我是为虎符而来。”
合曼瞬间恢复正常，急忙道：“虎符？你是谁？找虎符做什么？”
莫非晚道：“奉吾父之命，特地来取回虎符。”
合曼道：“你父亲是谁？你是谁的后人？”
莫非晚道：“我父亲是南秦的异姓王莫董应，我是莫氏后人。”
合曼闻言，颤着身子下跪，竟然哭了起来，道：“十几年前我有幸见戍王来取虎符平乱南疆，十几年后有幸再见到莫氏后人……无憾了……无憾了……”
说罢，他要伸手过来抓她的裙摆。秦丧一剑刺去，道：“莫作戏！你若敢有阴谋诡计，休怪我动手！”
合曼擦去眼泪，卑微的挪退一步，道：“不敢不敢，莫氏先祖于我有恩，即便我再狠毒，也不会负了莫氏。”
像是怕莫非晚不信他，他急忙起身，指着不远处的瓦瓮，道：“他们便是害我的人，我把他们的瓮都丢在地上，让他们来世做畜牲。我召唤沙尘暴埋了磨祖村，我虐杀那个欺骗我感情的老道，这一桩桩恶事我都认了。我独独是甘愿守护莫氏虎符的忠实信徒，我活着就是为了陪着他！”
莫非晚道：“我如何能信你？”
合曼伸手到头顶上空，扬手一旋，一副红漆棺木从天而降，竖立着落在地上，棺木盖脱落，里面站着一位身穿紫色蟒袍，头戴紫金玉冠的王爷，五六十岁的样子，瘦得两颊凹陷进去。
合曼道：“这是助南秦开国皇帝打下江山的莫氏先祖，只要他带领军队路过磨祖，他都来看我，也是他救我出瓦瓮，教我像个人一样走路、吃饭……”
莫非晚道：“听闻他封王之后带着虎符到处游历，再也没回过南秦，没想到最后身归之地会在磨祖。”
合曼怒道：“王爷是被逼走的！开国皇帝因众臣谏言划分兵力给王爷，他心不甘情不愿的给了块虎符，但又害死了这支军队。这还不够，还逼王爷吃下慢性毒药，折磨了他好几年才死。”
呵，乌雅氏的坏果真是从古至今，无人能敌！难怪莫非晚一看这位祖先的脸色，就觉得尽显病态，不似正常死亡。
莫非晚道：“如今莫氏再陷入危难之中，你速速将虎符交给我，我父王他们还等着我回去救命！”
合曼道：“虎符不在这处沙坟之中，我为王爷修建了一座坟，在沙坟之下，但我只能带你下去拿。”
秦丧想都没想便拒绝，道：“不行！我不信你！”
合曼又怒了，指着莫氏先祖的红棺，又指着四面八方葬有南秦将士的地方，道：“我知道南秦人逝世后必须棺木土葬，我为这几万士兵亲手做棺，让他们安息！这等情谊你怀疑便算了，但我对莫氏的忠诚，你不可以质疑！”
就在二人要争论不休，莫非晚拦住秦丧，道：“我父王等不了这么久，我怕乌雅元桧会伤他们性命！”
秦丧果然没有再出声，道：“好，你们去拿虎符，这位莫氏王爷的尸身留下。”
莫非晚跟着合曼进入一条小道，里面的风声吼叫声更甚，直叫人冷意由脚底升至头顶，顿时浑身发毛。
合曼大概是因为太久没人陪他说话，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真的是守陵人，我守的是王爷，守的是南秦将士！”
莫非晚笑道：“你倒是忠诚！只是我若是我的祖先，我肯定叫你出去好好生活，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阴沉可怖的待在坟墓里偷生。”
合曼一愣，笑道：“王爷也曾这样跟我说过，虽然我不能日晒雨淋，可待在屋子里生存还是可以的。”
莫非晚道：“那你为何不听他的话？”
合曼道：“我曾与一老道相识，我尝试信人信己，可到头来得到的是背叛和羞辱，就因为这颗绿珠子，我一出生便注定无人会爱我，包括我的父母。”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的样貌很俊俏，如果他忽视那只墨绿眼珠，认真的看待自己或许不会这么惨。
但转念一想，他一出生便投放在瓦瓮里养，从来没有过一丝温暖，莫非晚瞬时不想评判他如何，若是自己所受之路与他一样，谁知行事会不会比他更偏激、更疯癫？
莫非晚道：“若王爷是你毕生的信仰，你大可为了他对自己好一点，无人爱你，不是他们的错，更不是你的错。”
“哈哈……”合曼爽快的笑起来，应该是许久不曾笑过了，笑容略显僵硬，“果真是他的后人，劝人的话都一模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