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表情绝非作伪，可惜乌雅明之怎会相信她？她忽然舌头发麻，额头全是薄汗渗了出来，不由自主地往后仰躺椅背上，头部软趴趴的吊着，看起来诡异至极。
乌雅明之厌恶地侧面到一边，直勾勾地看着莫非晚那张脸，心情才欢愉了些。
周向福急忙带人回来，承盘之上赫然是一个扎满银针的布偶，乌雅明之颤抖着手拿起，全然不顾冒着寒光的针会伤手，他转到布偶背后一看，果然见写有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姓名，那笔迹是皇后的无误。
他怒不可遏地把布偶狠扔在皇后的脸上，终于露出了那双快要脱离眼眶而出的凸眼，在斜光之下注视着她：“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皇后急忙站起来，向他走近，或许过于急切，像是饿狼扑猎，喊道：“皇上，臣妾冤枉啊……”
周向福手疾眼快拦住了她，再给她一棒重击：“老奴将那三个野男人带来了，经检查的确是没有被去势的，他们就在殿外，随时等皇上召见。”
皇后神魂恍惚，死命的摇头，时而勾嘴大笑，眼泪鼻涕已经糊了一脸，好像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束厄着自己，让她连辩驳的机会都没有。
“母后，你怎么了？”乌雅元贺发现她的异常，随即朝乌雅明之求救，“父皇，母后好像身体不适，可否让御医先为其看病？”
乌雅明之并没有任何情绪的道：“皇后历来爱使的伎俩，不用在朕面前故弄幺蛾子，现在铁证如山，休想装病抵赖！”
看着眼如毒蛇的男人，皇后回了一些理智，她尖叫着：“臣妾不服……都是你们诬陷我……”
像是为了让她死心，乌雅明之道：“既然有笔迹为证，你还不肯认，就休怪朕让你难堪！周向福，传那几个野汉子进来。”
三个穿戴着不同颜色宦官服的男子进来，分别是二品红衣司宝司，三品深蓝司衣司，四品茶色司膳司，无一不是宫中的肥差，他们激烈颤抖着，匍匐在地，不敢抬头看在场的任何人。
“一五一十给朕说清楚，你们与皇后到底是何关系！”
他们嗫嚅了半天，红衣宦官心一横，伏身重叩在地，缓慢地道：“奴才认罪，奴才确实与皇后私通，偷欢缠绵数载……”
开了先例，深蓝宦官紧接着承认，颓然地道：“奴才也认……但我是被皇后强迫……她以我家人的性命要挟，逼迫我与她做那事……”
茶色宦官眼泪一颗颗地掉，数他最委屈，也是他给皇后最致命一击，他喃喃说道：“皇后说与她苟合的话，将来就替奴才生一个儿子……或许……或许以她一己之力，让奴才的儿子当……当……奴才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
当“皇帝”二字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目光畏惧地看了一眼皇后，随即赶紧趴跪在地，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发抖。
乌雅明之一拂袖袍，厉声喝道：“皇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看向乌雅元贺，试图他能护自己一句两句，可是他茫然不知所措，也没有抬头看自己一眼，甚至……他为了自保，打算牺牲这个生育养育自己长大的母后。
她眼泪泉涌，呼吸急促地东倒西歪着，憔悴失神的面容上全是不甘：“臣妾不服……你们都冤枉我……要置我于死地……我是皇后……你们怎敢……”
可是，无人再听她说了什么，乌雅明之冷然宣布：“皇后私通男人，祸乱后宫，即日起废去后位，打入天牢……”
“不……”压抑的大殿传出她的怒吼，像是临死前激烈的挣扎，“臣妾还有话要跟皇上说，关于当年歌儿的事……”
乌雅明之的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他看着莫非晚那张脸，虽然与歌儿一模一样，但终究不是她……
“元桧，朕安排你做的事，你可以下去准备了。”
乌雅元桧默然起身拱手，道：“儿臣与钰蒙这就下去准备。”
皇后太清楚皇上为何要支开乌雅元桧了，她好像掌握了一个筹码，但她知道这个微不足道的筹码，只是让她晚点儿死，可是也足够让他痛苦不堪了。
“说！朕没时间跟你耗太久！”
“歌儿与戍王成亲的三天前，你让我送信给她，问她在百花文宴那天为何那样做，还问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你，她看信后没有回信给你，但向我口述了答案，你猜她说了什么？”
乌雅明之瞪着皇后许久，猛然起身后，再跌坐回椅中，愤恨怨毒地看着她：“当年你竟然没有说给朕听？你跟朕说的是……歌儿无话可说……”
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后，皇后的目光越过殿内的人，最终指着李箫何道：“皇上你看看他的眉目，与曾经的你何其相似啊，只是你敢认他吗？你不敢！因为你要把万贵妃带给你的污点通通抹掉，包括与她有关的万家，与她有关的儿子，即使这个也是你的亲生儿子，你都不惜让他流落民间……”
说中心事的乌雅明之脸色发青，他竭力抑制自己，咬牙道：“朕要听的是歌儿的事，你别跟朕鬼扯其他的！”
李箫何紧攥着拳头，让双手隐于宽袖里，尽量无波无澜的样子。可离他最近的莫非晚看到他眸里闪过阴狠的一瞬，他幞头帽后的两根黑飘带随风扬了下，像是他无声的抗争。
皇后抹去眼泪鼻涕，一如从前高傲自大：“你以为做了这一切以后，别人就不敢嘲笑你头顶绿草的事，可惜你错了，他们还是在背后揶揄你、调侃你，说你白白送自己的女人给万人骑，讥笑你戴的不是一顶绿帽，而是千千万万……”
“你住嘴！”
所有人没有看清的时候，乌雅明之已经掐住了她劲脖，歇斯底里地吼着：“你！给朕住嘴！！！”
皇后仰头，一双含媚的凤眼与他对视着，一字一句说道：“这个世间唯一真心爱你的女子……只有她万贵妃……哈哈……可惜被你亲手丢进虎狼窝……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