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晚匆匆看了一下青月,又装扮成男人模样,才动身离开客栈。
身边虽然有暗卫随身保护着,却已经不能让她安心,她随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一路上快马加鞭地逃离。
南疆的乱正好做了很好的保护色,莫非晚离开南疆,不费吹灰之力。
路途中,她想过要去哪里,但发现天下的大,让她有过一瞬间的错觉,她根本无处可去。
但沮丧的感受很快被她拂去,她当即决定回京!环绕在身边的烂事太多太多,应该着力去解决,而不是躲起来当缩头乌龟。
而远在京中的秦丧早已收到消息,也顾及不了其他,直接快马加鞭与莫非晚汇合。
当深爱的夫君出现在面前,莫非晚这一路上的倦累委屈,全部都绷不住了:“秦丧!”
他们紧紧地拥抱彼此,恨不得将对方揉进心里。
秦丧略带哭腔地道:“晚晚,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我也是,我也是……”
他们互相倾诉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对方,但目光所在之处皆是对方,一刻都不敢移开,生怕这都是一场梦。
莫非晚道:“你现在过来找我,我师兄哪里能对付得了吗?”
秦丧点头:“可以,乌雅明之只是会躲罢了,如果真要对峙起来,他不会是你师兄的对手。”
只是莫非晚依旧觉得哪里不妥,面容上一直沉重:“我离开的这些日子以来,京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秦丧一听,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道:“为何这么问?”
莫非晚摇头,道:“我也不知为何,总觉得京中不会太平。”
看来无法隐瞒她,秦丧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问:“我送你回始安城可好?”
莫非晚略微叹气:“事到如今,你还以为我能袖手旁观,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吗?如果你真是这样看我,那我对你太失望了。”
所有事情皆绕在她身边开展,曾发誓要为莫家满门报仇的她,却什么都没做到,还痛失了好友斐婉,让青月受了这么多痛苦……
一想到这里,莫非晚就难过得想死。
秦丧深知她背负着多么沉的责任,劝慰的话再也不敢说,只道:“我会永远陪着你,替你挡风遮雨。”
随即,他认真的看着莫非晚:“长云在婚队里逃跑了,如今西隐正动怒于南秦,两朝之间看来会有无可避免的恶战,此次回去,希望能顺利解决这件事吧。”
莫非晚浑身的气息变得冰冷,长云如此敬爱自己的皇兄,在出嫁当日能说出那一番感人肺腑的话来,她深信长云已经认命,再也不会做出破坏两朝和平的事情来。
所以到底是逃跑,还是廉半雍的诡计,呵……
秦丧自然也明白这点,安慰道:“西隐会叛变是迟早的事,不必想太多。”
莫非晚淡淡一笑,秦隐之争利弊各半,无论到最后将如何,但战事上刀枪无眼,只是苦了黎民百姓。
至此,莫非晚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之色:“如今,乌雅明之好像心不在权谋,也不知道接下来他还会干出什么狼心狗肺的事情来。”
想到这里,秦丧才难得放松一下,道:“待我们抓到他就好,貌似他最近夜闯了天灵寺,从废太子体内取血,导致身体不适,如果我的消息无误的话,他正在遭到反噬。”
他们这几个人都知道,乌雅元贺根本不是乌雅明之的亲生子,从他身上取血来为自己续命,只会间接让他离阎王更近些。
只是,孟皇后在死之前,拼命掩盖了乌雅元贺的真实身世,让乌雅明之一直深信他们就是亲生父子。
最让人可悲的是,明明李箫何才是他亲生儿子,他却依旧痛恨着他,甚至觉得厌恶他是自己的儿子。
而这次乌雅元贺的血带给他的不适,他从来没往别的方面去想,只认为自己命不久矣。
三天后,他们回到京城。
本来难得京城一片平静,但莫非晚在南疆的事早已传回了京中,现在她只能继续假扮男子生活。
周焉云没想到她还能回来,顿时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
莫非晚对她也没有好脸色,转而就看了一眼秦丧:“你还未解决这个大麻烦?”
秦丧知道她是指鉴定亲子一事,只是懂这些的大夫难寻,何况又不是在始安城,只好任由放着这件事情不管。
再因为安阳如今的状态越发不好,待周焉云的儿子更是视为亲孙,爱得不得了,亦因为这个原因,秦丧才忍受她在戍王府这么久。
秦丧道:“再给我一些时间,何况现在我更不能赶她走,她知道你回京了,若让她出去告诉别人,对你也不是利事。”
莫非晚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只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照他们而来,身边跟着七姨。
虽然这张脸稚嫩了很多很多,但莫非晚一看便认出她来,只觉得错愕:“你是婆婆?”
“嗯。”安阳点头,如今的她是清醒的,看了看自己一眼,“还童药果然厉害,竟让我回到十三岁的时候,看这个样子,我很快就要死了。”
她自我嘲讽了几句,莫非晚顿时觉得有东西哽在喉口,一时半刻什么也说不出话来,想起黄孟平的话,吃了还童药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只能等死!
在夜里,莫非晚与秦丧坦白遇见圣医部落一事,也详细讲解了还童药的由来,和无药可解的消息。
秦丧这些日子一直在寻找刘坲安的下落,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在莫非晚带回的消息下,他曾抱有幻想的念头,全部被瓦解开来,碎成不忍直视的渣渣。
“难道我就只能看着娘慢慢死去吗?”他失落地道。
莫非晚在这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他,亦可以想象到他看着自己的娘亲逐渐变年轻,变成一个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小的人,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人世间,无能为力最是伤人,莫非晚只得抱紧他,希望体温能让他得以片刻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