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晚望着长云仓皇而逃的背影,嘴角一勾,眸子里迅速蹿升一簇火苗。
青月问道:“小姐,长云公主是有什么异常吗?”
莫非晚心情复杂,思绪飞速旋转着,轻叹道:“早些年坊间绯谈,有关于师兄与长云的事迹,你可还记得?”
当年,长云随外祖家前去南疆,因误入磨祖村,偏偏是她的辇车连人带马被风沙卷走,是乌雅元桧带兵闯进沙尘暴里,折损了几百士兵,再次出来时只剩下他们两人,且已是七八天后。
这次经历之后,长云变得极度黏他,如果不是因为他常年在南疆,说不定能把他烦死,好在她只是随外祖过来游玩,并没有逗留在南疆太久。
直到乌雅元桧回京后,长云才继续黏他,但是他在外建了王府,而她住在皇宫,相见的时候不多,也是在那个时候,有人传言长云喜欢上了自家皇兄,还闹到乌雅明之的耳中,自此后,长云几乎是被禁锢在宫中,再没有与乌雅元桧相见过。
青月维持着表面的冷静,道:“在磨祖村的经历或许让她过于深刻,所以才会对自家哥哥产生了别样的情愫,可能连她都分不清是爱情还是亲情。”
莫非晚道:“后宫中这么多公主,但师兄偏偏将长云指为和亲公主,他们有着过命的交情,师兄应该不至于这么对她,何况看长云的模样,很明显是由爱生恨,一副想他死、又怕他死的矛盾心情……”
青月道:“看来这毒应该是她下的了,毕竟能在皇上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下毒,公主是吃准他对自己毫无防备心。”
事情发展到这,已经不关长云什么事了,幕后黑手很明显是乌雅明之,没想到到最后,乌雅元桧作为他最看重、最疼爱的儿子,也没能幸免于难。
或者,在李箫何为他种入那只续命蛊时,他认为可以长生不死的那一刻开始,便置亲情于微尘一般,随手一拍而散且无关紧要了。
莫非晚目光闪过极其复杂的波光,思索片刻,才道:“青月,无论用何种办法,一定要护着师兄的性命,他绝对不能死!”
青月语塞了几秒,温声道:“唯有以五石散攻之,但他的心脉已受损,即便将来找到解药解除,他的寿命也会比常人要短很多。”
莫非晚点头,这个她自然是知道的,这种入体便开始捣毁腹腔的毒药,就算吃了解药,只能让肺腑不再继续受损,而不能恢复如初了。
待少星回来后,他眸子里夹杂了一丝让人极难察觉的厌恶,拱手道:“郡主,周向福没有去顺昌宫,而是去了仙品居,那里……如今是李箫何在住着……”
青月脑海里忽闪过什么,直接愣在原地,秀眉微蹙地道:“他……还是与这个变态的宦官厮混在一起?”
少星诧异了片刻,眸光似讥似嘲,冷冷地道:“看来你们都知道。”
双雪殿内突然沉寂下来,少星是个直成癌的直男,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差点吐了出来,好在见青月的脸色不妥,便闭嘴不言了。
“那个……”莫非晚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少星啊,你有去顺昌宫吗?那里有没有人在镇守?”
少星摇头,缓声道:“没有,不过回来的路上,看见长云公主独自一人进去了,鬼鬼祟祟的,我怕被先帝发现,所以并未太靠近。”
翌日,李钰蒙进宫来,带着禁卫军守在双雪殿的附近,如今乌雅元桧还在昏迷当中,绝不能让别人有机可乘。
少星对莫非晚这样的安排颇有微词,道:“郡主,你安排李钰蒙这样做,会让朝廷上下陷入恐慌之中的,这无疑是告诉所有人,皇上已经出事的消息啊。”
“嗯,我就是要这样做,如此一来,反而让先帝等人放松警惕,不再日日盯着双雪殿,如今我们都在暗处,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得趁着这个机会,让皇上尽快醒过来。”莫非晚东张西望了一番,低声道,“这里全是我们的人吧?”
“是!”
“那就好!”
少星瞄了她一眼,一脸惶恐地问:“你们要干什么?”
青月此刻正放着乌雅元桧指尖上的血,血滴滴答落在盆中,解释道:“聚集在指尖的毒素最多,偶尔放放血对他好。”
说罢,捧起那盆混合在一起的血和水,给少星递了过去,道:“周向福在外面等了这么久,是时候让他见见皇上的病情有多严重了。”
少星扶额,她们这是要疯了?
莫非晚见他无动于衷的样子,笑道:“怎么?你认为周向福不会相信?”
少星服了,道:“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毒是李箫何给长云公主的,这一盆血他一看便知是在放毒,而不是病情更严重了。”
噗嗤————
青月笑了,颇觉得好笑地摇摇头,道:“你放心,李箫何肯定会按照我们的想法,去说皇上已经病重的事情,真的!”
“你怎么知道?!我们可不是一伙的!”少星有些怒意升起。
莫非晚笑得莞尔,娓娓道来:“李箫何当时在宫外拦住我们,替皇上来传话,让我们千万不要进宫去,他的目的并非是将先帝推回神台,恰恰相反,他为了自己的利益,皇上是唯一与先帝抗衡的人,绝对不能垮塌这么快,所以他会为了与先帝交差,附和我们所说的去做!”
少星挠了挠头,一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他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那我捧出去了。”
如今,乌雅元桧昏迷,连遗诏都交到她们手上,就算她们舌绽莲花,颠倒是非曲直也好,自己都应该听从,谁让皇上如此相信她们呢。
少星捧着盆血,走出一种稳如泰山的气势,周向福早已迎了上来,惊愕地捂住嘴巴,颤声道:“皇、皇上吐的血?”
他几乎是喊出来的,众人侧目看过来,他的话如一道平地惊雷,炸得众人心头一颤。
新皇才登基几个月罢了,如今再出这等祸灾,这刚安定下来的天,再次要变动了,总之有人欢喜有人愁。
众人心里皆知,皇上……怕是熬不过去了……
周向福像是悲伤得不能自已,用帕子按压着脸上不存在的泪水,道:“老奴去御膳房看看给皇上炖的补品好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