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雅元桧道:“其实我亦是昨夜才知,李钰蒙深知真相要暴露,连夜进宫与我商议,并把一切细节都告知了我。”
莫非晚手中的茶似乎也冷了,才轻松放下,只静静地想了想,道:“我想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竟然舍得把心爱之人给杀了。”
一室的暖光摇曳,却始终无法给她带来一丝温暖,这样沉寂的白天,只觉得心陷在坚冷的囚笼里,仿佛每呼吸一次,都走在绝路上一般,已然像无法阻止自己一辈子不呼吸一样,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在于我……是我与斐婉合谋练尸蛊,她私底下为我诓骗了许多无辜的百姓进京,李钰蒙为了阻止这一件事,杀掉斐婉,是为了给我一个警醒,事有所为,有所不为……”乌雅元桧缓缓说着,目光凝视着她,淡然的气息几乎蔓延了大半个殿堂。
莫非晚默然收拢十指,紧紧地握紧自己的双手,即使指甲已经掐入了掌心,也毫无感觉了。
什么狗屁爱情!李钰蒙真的爱斐婉吗?他本可以有千千万万的法子去终止一切。
却用了最烂的方法,将他口中所说的‘心爱女子’,先是逼她吃下羌活,后一刀割断了喉咙,没有一丝犹豫……
“我知道了。”莫非晚怔怔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所有的一切像是细如尘埃,而在心中,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关于斐婉的一切,历历在目,令她不由得心如刀割,流泪满脸。
乌雅元桧道:“本来他的目的是嫁祸给父皇,顺便加速你与周焉云的矛盾,让你呕心,所以你们审查的时候,都是在围绕着他们两人开展,即便最终怀疑到他身上,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莫非晚道:“是啊,若不是戈特忽庥无意跟上看到,我们怎么会这么快就清楚……”
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压抑的气息让她心口泛起巨大的涟漪,如同狂风卷起波澜,在心中几欲炸裂,逐渐将她的意识淹没。
“非晚,你且放宽心吧,”乌雅元桧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半合着眸子,“既然事情已经真相大白,斐婉的遗体耽搁不得了,应当早日下葬。”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道:“我想把斐婉葬进莫家陵园,以我的封号起碑,还望师兄成全。”
“你对斐婉为何这么好?甚至比青月和桑榆姐姐还要好。”
莫家被澄清罪名后,戍王莫董应的坟也已经迁回莫氏陵园,理所应当享受后人供奉的香火,但斐婉一个外人,怎能随意葬在陵园里?
正在乌雅元桧百思不得其解时,莫非晚应道:“如果说……斐婉才是你师妹,你认为如何?”
他的气息轻微一滞,良久吐出一句:“说的是什么傻话?!”
莫非晚叹了一口气,垂眼默然,睫毛下一丝忧虑与无奈闪过,语气淡淡道:“师兄能成全我吗?”
“那是自然!”乌雅元桧答应得痛快,对她起码是很宠溺的,抬手将她鬓角的一缕秀发拢到耳后。
莫非晚被这温柔的举止弄得面色微红,道:“多谢师兄成全。”
气氛染上一层暧昧的色彩时,乌雅元桧随口道:“反正父皇的皇陵即将建好,万贵妃的遗骨也不日便要迁回,到时候一起办吧,大概就在月底了。”
莫非晚十分诧异:“没想到万贵妃的事,你还放在心上。”
乌雅元桧笑道:“当然记得,虽然李箫何对我们无情无义,但朕为天子,自然不能出尔反尔。再一个就是,我知道他是父皇的亲子,只是我们乌雅氏都不可能承认他的,唯有补偿他这一个愿望,让他母妃安葬于皇陵,与父皇长眠。”
莫非晚轻声道:“但愿他能良心发现,不再作幺蛾子。”
乌雅元桧点了点头,并不气馁,道:“如今他有刘姨娘陪着,如果他愿意不再与父皇为伍,想必一切都会好的。”
只是,莫非晚心里涌起一丝极淡的复杂情绪,也就那么一瞬而已,微一摇头不去想李箫何的事情。
“师兄,你既然放走了真凶,那我家青月怎么办?”
乌雅元桧目光一凛:“我尽快找人顶罪!”
“那就好,相信师兄会安排好。”
乌雅元桧侧过面看她,道:“我给你遗诏,你千万要收好了。”
听到他突然提起这一茬,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问:“你后宫佳丽不少,皇后还是西隐的公主,按理来说,应该很快便会有子嗣才对啊,你真的决心把皇位传给常厢王了么?”
“是啊,即便我有了皇子又如何?我可能撑不到他们年长,若一个幼儿当皇帝成何体统?”
莫非晚理解他所说的,毕竟说要倾覆天下,秽乱朝纲的人不在少数,选择一个智勇双全的人来继承帝位,是最好不过了。
“呐,这个给你!”她突然从袖中拿出来一个物体,给乌雅元桧递了过去。
乌雅元桧自然是认得这个东西————虎符。
他愕然了一下,问道:“你就这么给我?”
“给你还不开心吗?如果我没有记错,当初你也是在找虎符呀。”
“哈,是啊,当初所有人都抢破脑袋,都没有抢到,谁想到戍王这么多诡计,藏得这么深。”
莫非晚抬头,见他笑容坦荡,或许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虎符被合曼存放在辰王冢里,即便所有人都往沙坟里寻找,也是找不出什么头绪来。
乌雅元桧略一思索,道:“这玩意怎么把兵队召唤出来?”
“需要用我的血,才能随意呼唤那些人。”
乌雅元桧垂着眼,道:“早年间传闻,要启用虎符极度简单,是后来才经过异变,非得莫家的鲜血了。”
莫非晚道:“如果先帝真的回来,我会助师兄把兵力召唤出来,既然已经把虎符交还给你,希望师兄以后不要有那种想法了。”
乌雅元桧知道她的意思,让自己以后不要伤害无辜性命,看着她面容上如此坚定的神情,一时之间,只觉胸口激荡,用力地点了一点头。
“好了,我也该出宫了。”莫非晚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