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题外话,如果一个人单身了太久,突然间发现好像自己撞上了桃花运,所有美女都对你青睐有加。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错觉,一种是阴谋。
我当时唯一的感觉就是冷,或许这才是人心真正的温度。
一记炸雷把我从思绪的恍惚中拉回了现实,突如其来的大雨像是把天给捅了一个窟窿,所有人都慌得手忙脚乱。
护工在急着疏导病人回到帐篷里,而那些病人有些听话地按照指挥钻进帐篷里。
当然还有一些在大雨中手舞足蹈,显然是犯病了,我真替他们捏了把汗,在这样的极端天气下,他们给那些护工添了麻烦,等一下估计不会有他们的好果子吃的。
估计是看到我还在发呆,一个护工粗暴地扯着我的胳膊就朝着我的帐篷那边走。
我回过头,看到一个护工恭敬地给邬先生撑了一把伞,邬先生大声说:“小伙子,你想通了,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我们都可以谈。”
我心说,谈你妹啊老狐狸,等再见面的时候你要是不把一切都告诉我,我们的合作就不用继续了。
回到帐篷里,我隔着帐篷的窗户向外面望去,其实我心里现在乱得要命,又不知道是在玩什么而心烦,最近事情太多,每一件都够我发愁的。雨势越来越大,丝毫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帐篷里面说不出的闷热潮湿,我从没像现在这样怀念过我的病房。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听到帐篷门外有人在说话,但是因为雨声太大,听不清说的是什么,也听不清是谁在说话。
过了一会儿,帐篷的门帘掀开了,一个穿着雨衣的人走了进来,因为雨衣的帽子太大,我看不出这个人是男是女。
这个人进来之后,始终低着头,我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浑身还滴着水的人。这个人没说话,我也不敢动。我在心里隐约猜测,这该不会是又有什么人来找我问什么金子的下落吧。我们对峙了好半天,这个人突然朝我这边走了一步,我也赶紧后退一步。
就在我还等着这个人下一步的动作的时候,这个人突然抬起了头,我看到在那个阴影下露出了青胭的脸。她一脸坏笑地看着我。
看到是她,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青胭立刻就把雨衣脱了,开始她还哈哈大笑,但看到我的样子之后马上就走过来关切地问我:“怎么了?吓着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说:“有点。”
青胭一脸歉疚地说:“是我不好,我还想和你开个玩笑,没想到把你吓成了这个样子。”
我摆了摆手,示意没什么。这个时候我看到青胭的手,一直放在身后,我心里又咯噔一下,我皱着眉问:“你……你手里拿着什么?”
青胭看到我的样子,她撅着嘴,生气地说:“你的样子好凶哦。”
我没有理会她的情绪,冷着声音问:“你手里到底拿着什么?”
青胭的手一直在后面死死地藏着,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直到她眼圈里开始微微泛红,泪水就在眼睛里打转。
这一下又轮到我慌了神儿,我最怕的就是女人在我面前哭,可我还是觉得她心里有鬼,如果真的问心无愧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她的手里拿着什么?
两行清泪终于从青胭的眼中夺眶而出。
我急忙走过去,支支吾吾地说:“你别……别这样,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她反倒是嚎啕大哭,她一边哭一边把手从身后伸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布袋,刚才应该是藏在雨衣里面,偷偷带进来的。
青胭把布袋甩在我是身上,她哭喊着说:“看吧,看吧,你是不是以为我要害你?这就是我要害你的东西。你最近老是疑神疑鬼,难道你真的怀疑我对你有什么目的?”
青胭把我说的有点无地自容,可我真就是这么想的。我没办法只是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我只好避过她的眼睛。
我去看地上的那个布袋,因为摔在我身上的时候里面的东西散落了一地。除了一套干净的病号服之外,还有很多是我爱吃的东西。
看到这里,我瞬间就明白了我真的错怪了青胭。
我这一回彻底没了底气,我甚至不敢和青胭说话,我知道刚才自己的行为真的伤了她的心,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的,如果青胭真的从此以后不再理我了,我很难想象在这里的日子该有多难熬。
那一刻,我竟然有一种失恋的感觉。
我蹲**子把那些东西都收拾起来,我内疚地说:“我真是该死,我不该那么对你的。”
青胭赌气地说:“我也真是瞎了眼,竟然喜欢……竟然还想着给你这些东西。”
那一刻我的心忽然就融化了,我听到她说喜欢,虽然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但我确信她真的是喜欢我,这种事情我没先捅破窗户纸的话,一个女孩子是没办法先说出来的。
我尴尬地说:“我……我没想到……”
青胭哼了一声,说:“你没想到,我却想到了,这么糟糕的天气,你这帐篷里肯定又潮湿又闷热,我特意选了一件适合你的尺码的新的病号服,还准备了你喜欢吃的东西,这样等一下如果雨还不停的话,你就可以不用冒雨去食堂吃饭了。”
我心里暖暖地,笑着说:“还是你想的周到。”
青胭白了我一眼,恨恨地说:“周到有什么用?还不是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我又羞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要是帐篷里面有个地缝,我真想钻进去再也不出来。
这时候外面的人似乎听到了青胭的哭喊声,一个护工问:“里面怎么了?需要帮助吗?”
青胭赶紧说:“没事没事,我在和病人谈心。”
外面的护工咕哝了一句什么就不再说话了,估计他都觉得诧异,青胭竟然和一个病人在谈心,这在雾隐医院来说根本就是个异类。
然后我和青胭就陷入了沉默之中,青胭应该是还在怪我怀疑她,而我则是没有脸和她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下定了决心,我说:“刚才病房大楼里发生火灾了你知道的对吧。”
青胭还是余怒未消,她冷冰冰地问:“你想说什么?”
我说:“就在失火的那个房间,我差一点就被几个人杀掉了。”
青胭的怒气瞬间就消了,她紧张地问:“杀你?是谁要杀你?”
我说:“是几个陌生的护工,应该是和你同一批来这里的新人。”
青胭走过来轻轻拉着我的手,反复查看,然后问:“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金子的事情告诉青胭,毕竟我都不知道他们想要的到底是什么金子。我对青胭说:“他们想知道一些事情,可我没办法回答他们,因为他们问的我根本就不知道,所以他们才想杀了我。”
好在青胭不是那种很好奇的人,她更关心的是我。她问:“那后来呢?你是怎么逃脱的?”
我实话实说:“是乔纳森,他突然出现,杀了那几个人,然后制造了一个不慎失火的现场,就是为了毁尸灭迹。”
青胭露出了一脸惊恐的表情,她思考了片刻就很郑重地对我说:“志江,这件事非同小可,如果你信我,就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这件事,包括那个老人家。”
我知道青胭说的是邬先生。我点头说:“我明白,我不会乱说话的。”我也握住了青胭的手,说:“刚才是我不对,我不该怀疑你,只是我刚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局面,可能心里暂时还没有平复下来。”
青胭急忙说:“你不要说了,我都懂。是我不好,没想到你刚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我还和你闹脾气,对不起志江……”青胭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就要哭出来。
我过去想伸出手揽住青胭的肩膀,可手已经伸出去一半了,我又觉得这样做不太合适,至少在目前这个情况下,在目前我们的身份下,做出任何亲昵的动作都不太合适。我把手放下然后安慰她说:“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要伤害我了,我想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所以我可能是敏感了一些,所以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
青胭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信誓旦旦地说:“志江,你放心,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我就绝对不会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无奈地苦笑,我知道青胭这是在关心我,但这不是我或者谁单方面决定不会发生我就会彻底安全了。我都不知道我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惹上了这场麻烦,而我更不希望把青胭也扯进这件事里。
青胭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她拉着我的手,很认真地说:“志江,你听我说,你的安全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现在也和我又很重要的关系,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事,我也希望有一天你能离开这里,我会在外面等你。”
青胭的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何尝不想走出这个鬼地方,可是谈何容易啊,连邬先生这样的老狐狸都至今还困在这里,我又凭什么出去?
我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候雨终于停了,青胭说:“我现在就去安排一下,我会把任何对你有威胁的家伙都揪出来。”
说实话我有点心疼,我一个男人现在对自己的处境无能为力,却要一个女人为我抛头露面,解决问题。这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青胭把那件干净又干爽的衣服塞到我的怀里,然后就准备走出帐篷里。看起来她真的是要说到做到。
外面的阳光迫不及待地从青胭掀开的缝隙里钻了进来,光芒披在她的身上,那一刻我觉得她前所未有的强大。或许在这间医院里,我是个底层之下的病人,我实在太依赖这个女人了。
青胭走出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回过头对我说:“志江。”
我疑惑地看着她,问:“怎么了?”
青胭指着那些食物,说:“别忘了把那些都吃掉,我可不想你出去之后变瘦,那样我会心疼的。”
青胭说完就离开了我的帐篷。
我愣愣地站在原地,青胭刚才那句话明显是在关心我,可我听到心里却觉得怪怪的,那一刻我有一种错觉,我好像是青胭豢养的动物,等到足够肥的时候就立刻吃掉。
我赶紧晃了晃脑袋,刚刚才错怪的青胭,现在可千万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况且她现在说不定为我的事情奔波交涉,而我不但没能出一点力,反而在这里怀疑她,我**得自己太卑劣了。
雨停了,我在护工的指示下走出了帐篷,我早就想出去了,我贪婪地呼吸着外面带着一丝潮湿的空气,那是久违的舒畅。
正巧邬先生也刚刚走出帐篷,我看护工并没有限制我在活动区域里的行动,我就走了过去。
邬先生看了一眼我的样子,他仿佛就知道了些什么,还没等我开口,他就先问:“小伙子,你很矛盾啊。”
我说:“大爷,我刚才和青胭谈了一次,我觉得自己特对不起人家,她明明把自己的心都掏给了我,可我却在怀疑她,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质疑她了,如果我真的能从这里走出去,我想娶她。”
邬先生点了点头,说:“这丫头手段够高的呀。”
我有些不悦地说:“大爷,我刚才说了,我信任她,所以我也希望你能信任她,至少不要再在我面前说她的坏话了。”
邬先生无所谓地笑了笑,说:“好,我明白了,我会注意自己的分寸的。倒是你现在的状态很差,是不是有什么困惑的地方?”
我深以为然地点头,说:“可不嘛,我觉得我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周围的人还有周围的事了。”
邬先生有点倚老卖老似的说:“小伙子,你看不透是因为你看得太少,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其实不用看,那些你曾经看不透的事情还有看不透人,都已经变成透明的了。”
我说:“大爷,我们不是外人了,我也就和你有话直说了,我觉得您对我有所隐瞒,而且这对我来说很危险,今天我差点就被人干掉了,所以如果您继续对我藏着掖着,我想我很可能会活不到把人和事变透明的年纪了。”
邬先生急忙拍了拍脑门儿,说:“小伙子,你看我,这人啊一旦上了年纪,这记忆力就不可避免地变差,我和你说的都是实话,但有可能我忘记了交待你些什么,不过没关系,你没事就好,也就一切都还来得及。你想问什么就尽管问,我保证毫无保留。”
既然邬先生都这么说了,剩下那么多难听的话我也就没办法说出口了,大家都是需要台阶的。
我开门见山地说:“大爷,那些金子是怎么回事?”
听到我提起了金子,邬先生的表情忽然变得玩味了,我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鬼,但他现在这幅样子很明显就不是一个坦诚的态度。
我正要发怒,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个暴躁的女人的声音传来:“许志江,你这个大骗子!”
我急忙回过头,看到是青胭。她气哼哼地看着我,胸前一起一伏的,显然是动了怒气。
我有点搞不懂,刚才还是一副为了我不惜赴汤蹈火的模样,怎么几分钟不见就变成了仇人?
我尴尬地说:“我……我怎么了?我骗谁了?”
青胭说:“亏我刚才和你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对得起我吗?”
我一头雾水地问:“到底怎么了,我是哪种人啊?你不把话说清楚,我有点发懵啊。”
青胭冷冷地哼了一声,说:“我说的是什么你应该很清楚,你是什么人我想也没有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了吧。”
邬先生则是在一旁笑吟吟地看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我想说什么,想问什么,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青胭看我说不出话来,还以为我是心虚,她继续咄咄逼人地问:“够可以的啊,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至少在生活作风上没有任何问题,可没想到你隐藏的这么深。”
我说:“你先别急着乱扣帽子呀,你先说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青胭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家伙还好意思问?你真的以为这件事能藏得了一辈子?”
我茫然地回头看了看邬先生。
邬先生朝着我摊了摊手,说:“你刚才可提醒过我,我现在不能乱说话,况且我刚才玩了告诉你了,就算你活到一百岁,也未必看得穿女人的心思。”
我心说你这老狐狸,话都让你说尽了,真是个老油条。
青胭似乎连骂都不想骂了,她赌气一样地穿过身,说:“赶紧跟我走吧……我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还想尽办法帮你……”
我受不了了,我跑过去拉住青胭的手臂,问:“我哪里做错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青胭冷着脸,说:“你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吧?现在可以如愿了,你最希望见到的人来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