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要命(下)
5
“我想这不过真的只是一场意外而已,何必这样如临大敌?”王键的话把其他三人从回忆中拉回了现实。
何坤说:“阿源整个身体都被热水烫熟了,这怎么解释?”
所有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林森才说:“或许这就是一个心理暗示,曾经有人做过实验,把一枚硬币在接受实验的人的面前加热,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换了一枚没有经过加热的硬币,然后突然放在他的手心里,他以为手掌中的硬币正是加热过的硬币,结果将硬币移开,硬币的位置竟然出现了一个被烫过的痕迹。所以当年那个瞎了眼的老太婆不过是让我们自己给了自己一个强大的心理暗示罢了。”说着他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
王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不错,确实有这样的案例存在,我也感觉我们是不是太敏感了。”
严炎如蒙大赦一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何坤还要说什么,突然“咚”地一声闷响。林森摔倒在了地上。三个人赶紧围了过去,只见林森满是赘肉的脸上此刻变成了酱紫色,已经无法呼吸了。他双手乱舞,好像在空气中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恐惧得连窒息的痛楚都浑然不觉。几个人乱作一团,却又都束手无策,没过多久,林森便没有了心跳。
法医检查过,卡在林森喉咙里的是一大块还没有咀嚼的苹果。他是被噎死的。
林森的死和阿源一样,被当作了意外来处理。
其实所有的巧合背后都隐藏着一个深邃的必然。
6
池塘依然是那片池塘,茅草屋也依然那座破败的茅草屋。只是水不再那么清澈。草屋也愈见沧桑。
何坤在岸边开阔的地方点燃了一堆篝火。何坤和王键的面色凝重,严炎却显得更加忐忑。林森死后,虽然何坤、王键都不愿意承认是死去的彩玉来复仇,可是严炎却坚持认为这是诅咒,精神临近崩溃。王键坚持要回到那个池塘看一看,坐以待毙始终不是办法。
王键折断一根树枝扔进了燃烧的火堆里,火苗四散升腾。他说:“不如我们把水塘里的水抽干,看看老太婆的尸骨还在不在。”
何坤说:“对,把水抽干,要是老太婆的尸骨还在水底,那么就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严炎看了看他们两个,颤颤巍巍地说:“要……要是水底什么都没有怎么办?”
何坤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冷冷地说:“要是什么都没有,老太婆一定会来找我们,那我们就再杀她一次。”说着掏出了别在腰间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散发出了死亡的气息。
严炎像是松了一口气,但是身体依然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他这才发现手里的烟还没顾得上点燃,何坤把打火机递给他,他试了几次都没点着,打火机已经没有了燃料。
王键摇了摇头说:“这么大一堆篝火还不够你点一根烟吗?”
严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心地把手中的烟伸向那堆火焰。
王键瞪大了眼睛,大喊道:“小心衣服!”
严炎的袖子不小心被火苗燎到,已经烧了起来,严炎还浑然不觉,听到王键的提醒才发现。他马上用手拍打,本来星星之火,可越拍越大,严炎惊得手脚乱舞,何坤和王键也在一边焦急地拍打。
火势越来越大,转眼已经蔓延到了严炎的全身。整个身体都包裹在熊熊的火光里。何坤拉着还要冲上去扑火的王键,大喊:“严炎,快往河里跳!”
何坤的喊声淹没在烈火燃烧皮肤的嘶嘶声与严炎毛骨悚然的哀号声中。严炎已经成了一团在地上打滚的火球。
没过多久,严炎就不再动了,任凭身上的火越烧越旺。
他死了。
7
人的恐惧,不是惧怕死亡,而是面对未知的忐忑。
离茅草屋几米外的空地上,严炎焦糊的尸体横陈在杂草中,散发着浓浓的焦臭。
茅草屋内,何坤和王键坐在那张破败的桌子前,屋子里没有灯,黑暗遮住了两个人的表情,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些什么。
“你……你刚才看见了吗?”王键结结巴巴地问。
何坤故作镇静地咳嗽了一下说:“你也看见了?我还以为我眼花了呢。”
就在刚才严炎把手中的烟伸向火堆的时候,两个人似乎看见了火堆里伸出了一只干枯地像树枝一般的手,那只手拽着严炎的衣袖,严炎却浑然不觉……
王键在黑暗中推了推眼镜,问:“我们该怎么办?”
何坤说:“等天亮了再说吧。”
王键说:“坤子,你说真的是那个老太婆杀了他们吗?”
何坤说:“别胡说,她早就死了,这些都是意外。”
王键说:“你还记得吗?当时老太婆说要买我们的命。”
何坤说:“我们也没说要卖给她。”
王键说:“可是我们拿了她的金子,虽然我们没说要把命卖给她,但是买卖的关系已经建立了。”
何坤说:“那她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复仇?”
王键说:“你不记得了,她说只要我们生命里的后三十年,现在她回来拿我们剩下的命了。”
何坤生气地说:“别胡说了,等天一亮我们就回去,能跑多远就跑多远。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两个人又陷入了无限的沉寂里。时间似乎是被黑暗吞没了一般漫长。
突然王键大声说:“我知道了!”
何坤忙问:“你知道什么了?”
王键说:“阿源死在浴室里,和水有关。林森死在了一颗苹果上,和木有关。严炎死于火……”
何坤问:“这有什么不对么?”
王键说:“水、木、火,这是中国传统的五行啊!”
何坤问:“怎么讲?”
王键若有所思地说:“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我们两个一个会死在和金有关的东西上,另一个则死于土。”
何坤说:“既然我们知道怎么提防,那老太婆就不能把我们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因为兴奋而变了声调。
王键却摇了摇头,说:“古时候中国人认为是五行构成了这个世界,所以金、木、水、火、土无处不在。
王键的声音透着绝望,可何坤却想到了另一个办法。
何坤说:“王键。你有没有发现,从阿源的死开始,我们似乎就陷入了一个圈套。”
王键说:“不错,他们三个人的死看起来好像都是意外,但是我总觉得并不是那么简单。”
何坤说:“与其被老太婆牵着鼻子走,不如我们打破她的节奏。”
没等王键回答,黑暗中传来了“喀嚓”的声音,那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王键打了一个哆嗦,问:“坤子,你……你要干嘛?”
何坤幽幽地说:“既然怎么死都是按照五行的规律,那么我们就打破这个规律,我不让老太婆杀你,我亲手杀你。也许这有效也说不定,死你一个好过我们两个一起死。”
枪响的那一刻,子弹出膛的火光将这间茅草屋照亮了片刻。王键的余光看到了彩玉正笑吟吟地坐在两个人的旁边。还是十几年前彩玉等着他们来的时候所坐的位置。光亮转瞬即逝,彩玉很快就又隐匿在黑暗之中,何坤却一无所知。而王键的在生命最后的那一刻已经来不及思考这些了。
其实王键最想说的是——子弹属金。
8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比如这场在凌晨时分下起的雨。
雨下得不大不小,不急不缓。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嘲弄的味道。何坤守着王键的尸体一夜,天刚微亮的时候便驾车离开。
何坤开着车行驶在乡间的小路上,他要避开国道上的监控器。
尽管道路崎岖泥泞,可何坤却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车缓缓驶向前方,过了这条盘山路就是城市了。何坤想,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城市生活,与过去的日子划清界限。
人总是这样,用最缜密的谎言欺骗别人,却用最拙劣的把戏蒙蔽自己。
雨依然默默地下着,就像是在静待着什么。何坤双手紧握着方向盘,雨水打在风挡玻璃上,把世界弄得一片朦胧,雨刷器在不停地摆弄,露出前方片刻的清晰。
何坤的心绪越来越乱,不知道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还是因为杀人之后的负罪感。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目光偶然透过后视镜里看到了一张多少年来萦绕在他脑海中的脸——一张布满沟壑一般皱纹的脸上,,双眼只有一条窄窄的缝隙,露出来的全都是向上翻的眼白,她是个瞎子。
何坤一脚把刹车踩到底,脑袋差点撞到了玻璃上。他回过头去,后边的作座位上什么都没有。何坤擦了擦汗,难道是幻觉?他准备继续开车,却发现彩玉依然在后视镜里笑吟吟地看着他,彩玉居然在镜子里。他掏出枪对准了镜子里的彩玉,喊道:“你到底是谁?你想怎么样?”
彩玉嘿嘿地笑了笑,声音干哑得刺耳。冷汗已经顺着何坤的额头流了下来。
何坤大吼:“你到底要干嘛?”他很想开枪,可是因为恐惧,手指连弯曲的力气也没有了。
彩玉沙哑地说:“小兄弟,我来拿我的东西。”
何坤打了一个哆嗦,问:“什……什么东西?”
彩玉又笑了,说:“你卖给我的东西呀。”
何坤摇着头说:“没有……我什么也卖给过你!”
彩玉说:“你拿了我的钱,却不给我想要的东西?哪有这样的道理。”
何坤很快镇定下来,说:“你在镜子里,怎么杀我?”说着对着镜子连开了几枪,碎片到处都是。每一个碎片上都有一个彩玉在冲他诡异的笑着。何坤这下真的绝望了。
突然一阵天昏地暗,何坤的车被似乎是被从天而降的泥土掩埋了起来,无数个彩玉在笑着说:“小兄弟,我们钱货两清了……”
在这条盘山路上,何坤停车的位置上,因为雨水的关系,发生了泥石流。在鲜有车辆经过的路段,何坤的尸体被挖掘出来,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9
以前有人说过,这个世界上每一条河都掩藏着或多或少,或无聊或诡异的秘密。
烈日当空的正午,所有的一切都病恹恹的,只有夏虫永不沉默。
几个游手好闲的青年来到这个池塘边,打算抓几条鱼打打牙祭。
几个人发现有一个人正坐在池塘的边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打盹。走近一看,才发现原来是个头发稀疏的老太太。
一个人大着胆子问:“大娘,是外乡人吧?面生的很。”
彩玉转过头来嘿嘿笑道:“婆婆我每隔几年就会回来这看看这水,上次婆婆回来的时候应该还没有你们呢。”老人嘿嘿的声音沙哑的刺耳,听起来让人没由来的难受。
几个人这才看清老人的双眼只有一条窄窄的缝隙,露出来的全都是向上翻的眼白。她竟然是个瞎子。
另一个人问道:“大娘,这水有啥好看的。”
彩玉说:“其实我是在钓鱼,嘿嘿。”
一个人皱着眉说:“你唬谁?你连鱼竿都没有,咋钓鱼?”
彩玉说:“谁说钓鱼一定要用鱼竿?我把鱼饵撒下去,鱼自己就上来了。”
那个人说:“大娘,你眼神不好,可别掉进这河里。”
彩玉又“嘿嘿”地笑了笑,若有深意地说:“瞎子我会水,多深的河我都能游上来。”
说着,彩玉对他们几个人抬了抬头。
78爷爷的遗产
只有有一天彩玉发现,生活其实就是一场游戏,而自己却成了游戏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彩玉明白自己的生命是父母给予的,所以他没有资格评价他的父亲。可是父亲气死了爷爷。爷爷是彩玉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在父亲整日醉心于花天酒地的时候,是爷爷在照顾她,也是爷爷给了她成长中所需要的关爱。
于是她每天晚上都在自己的梦里大骂父亲是个混蛋!
爷爷在世的时候常常对彩玉说:“爷爷一辈子都在为这个社会做贡献,可是老天竟然这样对我?不公平!不公平!”
彩玉知道,爷爷是在说爸爸,那是爷爷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
彩玉的爸爸今年已经四十岁了。彩玉不知道如果用“不务正业”来形容自己的父亲是不是在美化他?总之用爷爷的话说“你爸爸是我这一辈子唯一的败笔”!
爷爷是国内著名的心理学教授,许多知名的心理医生都是爷爷的学生。在这个专业的领域里,爷爷取得了领先于世界的成绩,享誉海内外。
仗着爷爷的地位和财富,爸爸从年轻的时候就不思进取,总是恣意挥霍着家里的钱。那时爷爷认为爸爸只不过是年少轻浮,他坚信总有一天爸爸一定会成熟起来的。直到他气死了彩玉没见过面的奶奶,爷爷这才将对爸爸深深的希望变成了彻底的绝望,也终于把对他的原本就不算多的爱变成了滔滔不绝的恨。
那一年,爸爸已经三十岁了,但仍在游手好闲,败坏爷爷辛辛苦苦一手创下的事业。终于爷爷想到了一个办法,他希望爸爸尽早结婚,在爷爷看来,或许一段婚姻是挽回爸爸最后的机会了。
可爸爸并没有同意爷爷的提议,原因很简单,他还没有在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玩够呢,不想被一纸婚约束缚自己的自由身。
无奈之下,爷爷只好开始和爸爸谈条件,在拿了爷爷的一大笔钱之后,爸爸终于同意和彩玉的妈妈结婚。爷爷希望可以用婚姻挽救儿子的堕落,这是爷爷给他最后的机会。
可是或许爷爷早就预料到了,事情并没有按照他的奢望来发展。彩玉的爸爸一如既往地糟蹋着这个爷爷含辛茹苦建立起来的家业。那一年彩玉也出生了,就连她的出世也没有挽回爸爸早已消弭了的责任感。
尽管全家都在极力挽留,但彩玉的妈妈在生下彩玉之后便和爸爸离婚了。彩玉从来没有怪过妈妈。
彩玉知道任谁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丈夫,或许就连他的出生都是一个错误。
是爷爷含辛茹苦地将彩玉一点一点拉扯大,爷爷总是告诉彩玉,不要去责怪爸爸,那是爸爸的身体里住着一个魔鬼,是魔鬼诱惑了爸爸。
尽管爷爷不遗余力地为彩玉营造一个良好的家庭氛围,让仇恨远离这个天真的女孩儿。可每次彩玉的爸爸醉醺醺的回到家里,不是对她拳打脚踢就是恶语相向找爷爷要钱。见识过爸爸的丑恶面目,爷爷越是让彩玉放下仇恨,彩玉就越怨恨爸爸。
是爸爸亲手把那颗怨恨的种子种在了彩玉的心里。
就在爷爷去世的前一个礼拜,似乎察觉到了自己大限将至的爷爷整天让彩玉陪在他身边,爷爷的眼神迷离着不停地讲述从前的事情,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爷爷讲述这自己和奶奶相遇相知的过程,也讲述了爸爸在小的时候也是乖巧的孩子,讲着讲着,爷爷就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九岁的彩玉竟然读出了爷爷眼中的不甘与落寞。
爷爷哭了好一会儿,彩玉听话地擦拭着爷爷的眼泪,爷爷摸着她的头,说:“彩玉,爷爷要是做错了事,你会怪爷爷吗?”
彩玉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在她的心里,爷爷是唯一的亲人,无论爷爷做过什么错事她都不会责怪爷爷的。她对爷爷说:“不会的,爷爷是好人,爷爷才不会做坏事呢!”
爷爷微笑着又流出了浑浊的泪水,他对彩玉说:“好孙女,如果你感到危险了,记得要报警,你还记得爷爷教过你怎么给警察叔叔打电话吗?”
彩玉懵懂地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又摇了摇头,她哭着说:“我不要警察叔叔,我要爷爷保护我。”
爷爷把彩玉抱在怀里,叹了口气,说:“迟了,太迟了。”
那时候彩玉对死亡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概念,她以为爷爷是说他不会永远保护自己,但其实爷爷说的是另一件事,的确太迟了。
有一次爷爷在爸爸的房间里和爸爸谈了好久好久。彩玉发现自从那次谈话之后爸爸竟然很长时间没有走出过家门,而且对谁都和蔼了许多,只是眼神里透着彩玉读不懂的诡异。
那天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天。
爷爷盯着彩玉良久才缓缓说道:“彩玉,假如爷爷不在了,答应爷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彩玉看了看爷爷说:“爷爷你要去哪儿呀?”
爷爷沉默了一会儿说:“一个很远的地方。”
彩玉问:“去那儿干嘛呀?”
“唉,只有在那儿爷爷的世界才会安静。”爷爷的语气透着无奈。
彩玉突然哭了:“爷爷你不要彩玉了?彩玉以后还要好好孝顺你呢!”
爷爷哽咽着抱住了彩玉,一边抚摸这彩玉的脑袋一边说:“好孩子,真是爷爷的好孩子!你就是爷爷最大的财富!”说着爷爷在彩玉的耳边小声说:“你放心,爷爷走了之后,会把最后的遗产交给你。”
彩玉还不明白遗产究竟是什么,不过没发现她的背后有一双阴郁的眼睛正注视着这感人的一幕。
爷爷去世前的最后一刻仍然紧紧拉着彩玉的手,在这个世界里爷爷唯一的牵挂就是彩玉。浑浊的老泪纵横在满是沟壑的脸颊上。彩玉用稚嫩的小手轻轻拭去爷爷的眼泪。
爸爸的出现打破了这安静,他一改往日的和蔼,急冲冲地走到爷爷的床前大声地喊道:“爸,你快告诉我你把钱放哪了?”
爷爷因为被爸爸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地看着他。
“爸,我可是你亲儿子!”
“我还是你亲爸爸呢!”爷爷被爸爸气得咳嗽起来。
“你留着钱有什么用?你还能把钱带到棺材里去?”彩玉的爸爸气急败坏地说。
彩玉挡在爷爷身前说:“你不要再气爷爷了!”
爸爸看了看面前愤怒的彩玉,有看了看彩玉身后奄奄一息的爷爷。终于心有不甘地走出了家门,临走的时候他说:“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
爷爷就这样去世了,只是爷爷临死的一刹那脸上竟然呈现了笑容。彩玉怎么也想不通爷爷在笑什么?
彩玉在爷爷的学生的帮衬之下为爷爷料理的后事。这期间爸爸把家里弄得天翻地覆,仅仅是为了寻找所谓的遗产。
一天傍晚,爸爸把彩玉绑在椅子上。大声地质问:“你说,老东西不是把遗产给了你!”
彩玉吓得哭了起来。
爸爸见彩玉哭了,口气也软了下来:“彩玉,爸爸知道你是好孩子,你把爷爷的钱交给爸爸,等爸爸死了以后那钱还不都是你的!”
彩玉还是哭个不停。
“啪”的一声。一个耳光重重地甩在了彩玉的脸上。爸爸丧心病狂地叫道:“把钱给我!”
彩玉停止了哭泣,看着眼前魔鬼一样的父亲竟出奇的平静了。彩玉说:“爷爷从来没说过什么遗产。就算爷爷留下了遗产,你也不配拥有爷爷的财富!”
彩玉的话似乎触碰到了爸爸的某一根神经,他直愣愣地盯着彩玉,嘴里不停地叨念着:“财富……财富……”
突然爸爸一阵狂笑:“哈哈哈哈哈……我知道老东西把遗产藏在哪儿了!”说着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插进了彩玉稚嫩的胸膛。彩玉突然想起爷爷曾经说过“你就是爷爷最大的财富!”彩玉甚至没来得急叫一声,便停止了呼吸。夕阳透过窗子照在彩玉的尸体上。爸爸的双眼竟比夕阳的余晖更加猩红。
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见到的是犹如炼狱一般的场景,而彩玉的爸爸还在彩玉的尸体了痴痴地寻找那并不存在的财富。
在彩玉被爸爸绑起来的时候,她就预感到了危险,悄悄地拨通了110,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爸爸控制住了。
彩玉不知道这一切都是爷爷一手策划的阴谋。
彩玉不知道爸爸在那次和爷爷谈话的时候就已经被爷爷催眠了,爷爷告诉爸爸他藏了一笔遗产,如果爸爸找到的话就归爸爸所有。这期间爷爷总是有意无意地说彩玉就是他的财富。其实真正的目的就是用爸爸的手杀掉彩玉。
彩玉不知道爷爷其实有两笔遗产。
一笔遗产是数目不菲的金钱,爷爷把钱都捐给了慈善机构。
而另一笔遗产是这个老人全部的恨,为了报复被彩玉的爸爸毁掉的一生,他不惜牺牲了自己最爱的孙女,他留给了彩玉和她爸爸的遗产只有四个字——家破人亡!
79归途
1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彩玉连玩游戏的心情都没了,她的老公东野已经失踪两天了。
那一晚东野临走的时候只是对彩玉说他要去外地出差,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回来,本来彩玉也没多想,结婚这么久,和大部分婚姻到最后都会由爱情变成亲情一样,两个人的激情早就退却了,日子平平淡淡才是真。
东野出差一周甚至更长的时间也是有过的,有时候彩玉也会一整天都忘记和他保持联络,但是这一次东野刚走出家门的时候彩玉突然想到,老家的弟弟最近要买房子,向彩玉借了一笔钱,彩玉已经答应了,但是家里的存款都在一张银行卡里,可她翻遍了家里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这张卡,彩玉想问一问东野,是不是被他收了起来,她赶紧拨通东野的电话,可对方已经关机了。
彩玉算了算时间,估计东野现在已经上了飞机。所以她倒也没多想。
直到第二天清晨,彩玉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东野打电话,可电话依然关机。生活和故事不同,过惯了平平淡淡的日子,她反倒是觉得那些跌宕的起伏和她距离太远,所以她首先想到的并不是东野出事了,而是这个早已对她失去了兴趣的男人出轨了。
女人都是天生相信直觉的动物,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在她的有限的想象力中,她已经把东野此刻的状态描绘成特别**的一幕。
想象有多不堪,彩玉的心情就有多愤怒。她先是去了东野的公司,她要知道东野到底去了哪里和那个狐狸精幽会,即使是地球的那边她也要杀过去。
可公司的同事却说,东野并不是出差,而是请了年假。这一下更让彩玉确定了她的推测,东野果然做出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躲在卫生间里,彩玉哭了好一会儿,但她毕竟不是一个软弱的女人,软弱只会让东野更加肆无忌惮,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并在最短的时间里制定了一个捉奸计划,她要得到东野出轨的证据,这样即使在离婚的时候,她也可以牢牢地抓住主动权。
走出了东野的公司,彩玉径直去了派出所,向警察报案说东野失踪了。
在警察的要求下,机场方面才同意调取出东野的出行记录,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东野在最近三个月之内都没有过飞行记录。
彩玉的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她的心里已经在气得发抖了,三个月之内,东野至少有三次以出差的借口离开家,看来他在三个月之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出轨了。
东野失踪的第三天,他的手机依然是关机的状态,警察也在不遗余力地寻找他的下落,可到现在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彩玉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了解东野,她实在想不通,像东野这样虽然油滑,但并不狡猾的男人是怎样能完美地把自己藏起来的,更关键的是,他敢用这样的方式来躲避彩玉,难道是真的想和她摊牌了吗?
彩玉越想越委屈,分手这种事情她绝对不会让东野先开口,要说也得她先提出才行。
她忽然想到了东野的老家,直觉告诉她,在那里一定会有收获,所以她打算去那里碰碰运气。
2
这场雨下得毫无征兆,好像有人把天捅了个窟窿。
车子行驶在公路上,雨刷器来回摇晃,收音机里传出了主持人有气无力的声音,这一切都让阿源感到无比的烦闷。
或许是这场大雨的缘故,路上的车都慢吞吞地,跑得气喘吁吁,只有阿源把油门踩到了底,他的车咆哮着在路上横冲直撞,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惹得路上的司机直朝他按喇叭。
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滴打在车窗上啪啪作响,阿源粗暴地旋转收音机的旋钮,把收音机的声音开到最大,新闻里,主播在播报山体滑坡的预警,声音透着冷漠,阿源把电台换到另一个频道,他同样对别人的生死毫不关心。
另一个电台里主播在急切地向成城市求助,好像有人失踪了。阿源对这个主播做作的声音感到作呕,这世界每天都有人失踪也每天都有人死亡,谁能改变得了这个无奈的现状?
阿源的心里焦躁得难受,索性关掉收音机。
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雨水打在车身上发出的啪啪声。
突然从后面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阿源急忙回头去看,后排的座位上空空如也。
阿源喃喃地说:“不会的,是我听错了……”
虽然这么安慰自己,但阿源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踩下油门的力度也不知不觉地重了下去。在路上阿源疯狂地超车,他希望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老家。
直到他的车出现在了彩玉的车前。
对彩玉来说,开车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虽然她拿到驾照好多年了,但她开着这台车大部分的时间都只是往返于家和公司之间,那条路平时的路况就不错,没有太多的车,再加上彩玉对那条路十分熟悉,所以这些年来也没怎么出过事故。
这一次盛怒之下的彩玉为了能尽早回到东野的老家,并没有选择乘坐慢悠悠的火车,而是自己开车过去,但这一路上她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无数车辆都挤在了这条本来就不算宽敞的高速公路上,屋漏偏逢连夜雨,彩玉本来就颤颤巍巍地握着方向盘,可天却下起了这场大雨。
这时候,彩玉的电话响了,是她的弟弟。
弟弟的心情似乎并不愉快,他张口就问:“姐,你答应借给我的钱呢?这套房子如果我今天不买的话,就要被别人抢走了,你弟弟能不能结上婚就全看这套房子了。”
本来彩玉就一肚子怨气,听到弟弟在这个时候还在问她要钱,她的情绪终于失控了,她对着电话哭喊:“钱钱钱,我这边人都要没了,你就只想着钱!”
说着彩玉狠狠地把电话摔了出去。彩玉说的人没了本来指的是那个曾经答应和她白头偕老的人没了,但这话怎么听怎么晦气。
突然,一辆车用极快的速度从后面超过了彩玉,出现在了她的车前,彩玉还没有从对弟弟的怨怒中回过神儿来,就看到这样一辆突然出现的车,她吓了一跳,急忙去踩刹车,可慌乱之中脚却踩到了油门上。
彩玉的车像一头愤怒的野兽狠狠地撞倒了前门汽车的车尾。
彩玉的头也撞在了方向盘上,她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在晕倒前的最后一刻,她竟然是在后悔,后悔当初省吃俭用买了这台没有安全气囊的汽车。
现在想想,省下了的钱又有什么用,连和自己过日子的人都要抛弃自己了。
3
两分钟之前,阿源开着车不断超过路上的车,直到遇到了前面彩玉的车。
当时阿源只是觉得这个司机开车很不规矩,竟然在马路中间开着,完全没有给别的车留下足够的超车空间,本来他的情绪就很急躁,遇到了这样不文明的司机他也顾不上其他。
阿源猛打方向盘,右脚也狠狠地踩下了油门,用特别危险的角度和速度超过了彩玉的车,开到了她的前面。
两辆车擦身而过的时候,阿源看到了在车里对着电话咆哮的彩玉,他轻蔑地说了一句:切,女司机……
刚超车到彩玉的车前,阿源突然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后面的车竟然猛地朝自己撞了过来,油门的轰鸣声让他听到了死亡的声音。
事情还得从头说。
三天前,阿源还是一个安分守法的公民。他有一个看似爱他的老婆,两个人共同维系着看似幸福的家庭。
那天阿源临时接到公司的通知,需要他去另一个城市的分公司里处理一些事务。
他只是和老婆西西简单地说了一下,然后就提着行李去了机场。
西西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提醒他注意安全和按时吃饭。但无意中流露出的兴奋还是让阿源觉得怪怪的。
去机场的路上阿源心神不宁,他总觉得这一晚会有事情发生,这些年里,他和西西两个人一直相敬如宾,日子虽然过得乏善可陈,但也没遇到什么波折。只是每次阿源出差的时候,他总能察觉到西西在刻意隐藏着她的兴奋,他不是没怀疑过西西有问题,但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西西实在太谨慎,阿源始终找不到切实的证据。他也想就这样白头到了算了。
到了机场,如注的暴雨倾盆而下,就像是带着某种目的一样的突然。
在候机厅里,阿源焦急地等待着,这样的暴雨也不知道飞机还能不能准时起飞。
果然,已经过了起飞的时间,机场的广播里传来了阿源那个航班因为暴雨的原因而临时取消的消息。得到了这个结果,阿源反而释然了,他没有像其他乘客那样去找机场理论和维权,他迫不及待地走出机场,顾不得大雨,他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他现在只想着回家,有时候不可否认的是,男人的直觉也挺准的。
阿源回到家之后,果然发现了他想要的证据,只是那场景比他的想象更加不堪入目。
两条**的肉体交缠在一起,女人的她的老婆,可男人却不是他自己,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见到突然折返的阿源,西西也慌了手脚,她和情夫东野胡乱地穿好衣服,东野本想趁着慌乱逃离阿源的家,可阿源虽然愤怒得恨不得杀掉这两个人,但他却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他已经料到东野会逃跑,所以早有准备,就在东野准备撞开他,然后跑出去的时候,阿源却闪开身子,手里的棒球棒重重地打在了东野的后脑勺上,东野晕倒在地。
等到东野醒来之后,觉得天旋地转,头疼得不行,他一瞬间忘记了自己在哪,等到他回忆起刚才的事情之后,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死死捆住,另一旁西西正跪在阿源面前,乞求他的原谅。
东野这才开始后悔,早知道会弄出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就不应该瞒着彩玉来和西西幽会,或者自己干脆就不应该在毕业之后和西西还有来往。
阿源发现东野清醒之后,他一脚踢开西西,提着棒球棒向东野走来,东野的心都沉到了谷底,他看到阿源的双眼通红,就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魔鬼。他心想完了,这次阿源一定会杀了他。
让东野意外的时候,阿源并没有再伤害他,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了他面前。
阿源冷冰冰地问:“多久了?”
东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只要有一句话让阿源产生了怀疑,那自己可能就真的死定,于是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把自己和西西所有的事情交代的一干二净。
原来东野和西西是高中时期的同学,毕业之后两个人就没了联系,大概在一年前,两个人偶然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再度相遇。
两个人都觉得这是老天再一次用缘分将两个人聚在一起,于是为了顺应天意,两个已经成了家的人彼此心照不宣地不去过问对方的家事,就这样他们勾搭在了一起。
平日里他们见面的时候都小心翼翼,这一次被阿源撞见了丑事纯属意外。
阿源在这间房屋子里想了几天,西西和东野就这样被绑着待了几天。
第三天,阿源突然有了一个决定,他要带着西西和东野回到老家,他们三个其实都是老乡。
阿源和西西算是青梅竹马,他们在老家的一个湖边定情,在湖边,阿源和西西说过好多情话,也描绘过明媚地未来。而这一次,面对西西的背叛,阿源打算把西西和东野沉到湖里,用他们的生命去洗刷自己被侮辱了的尊严,也用他们的死亡去祭奠那份已经不再纯洁的回忆。
想通了这一点,阿源便面上不动声色,他去厨房里给东野和西西做了点吃的,他自己本身有严重的失眠症,他找出了自己还剩下的半瓶安眠药,把药掺进了食物里。
阿源还亲自喂他们吃,足足三天没吃饭的东野和西西甚至顾不上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两个人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陷入深度睡眠的两个人被阿源抬进了汽车的后备箱里,狭小的空间勉强能塞进两个人。
他开着车,疯狂一样地朝着老家驶去。
没想到半路上被彩玉的车追尾了。
阿源因为惯性的原因,后脑撞在了座椅上之后弹起又撞在了方向盘上,也不知的晕了多久,等他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下车查看车后的情况。
藏着西西和东野的车厢已经严重变形了,不知道是血水还是汽车里的油液正在一点一点向下滴着。
阿源皱了皱眉,他在心里说,他们两个人绝对不可以死在这里,要死在那个湖里才算是归宿。
阿源踉踉跄跄地回到车里,好在车还能发动,只是他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他没多想,踩下油门之后车子继续向老家的方向行驶。他知道,等一下交警来处理这起事故就糟了。
血顺着阿源的额头流了下来,模糊了他的眼睛。阿源胡乱地擦了一下,可神智有点渐渐涣散起来。他咬着牙,打开了收音机,现在他需要一点声音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车子摇摇晃晃在路上开着,收音机里又传出了主持人插播临时消息的声音,好像是哪里又出现山体滑坡的预警了,阿源听着那个地址怎么那么耳熟呢?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觉得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铺天盖地地砸在了阿源的车上。
阿源试了试,车子已经发动不了了,前面一片漆黑,大概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觉得车厢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他的神智已经变得模糊起来。
收音机的信号似乎突然变得薄弱,只有丝丝拉拉的声音,偶尔还能听到主持人播报新闻的声音,依然是山体滑坡的预警。
阿源恍然大悟,主持人所说的那个地址不就是自己此时行驶的高速公路上吗?
这是阿源在窒息前最后想通的一件事儿。
4
彩玉出了车祸,幸好有好心的司机拨打了救援电话。
救护车带着昏迷的彩玉朝着最近的医院走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彩玉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突然醒来。她看了看周围,努力在分析自己在哪里。
一个护士对她说明了情况。
彩玉挣扎着坐了起来,她现在哪都不想去,她只想去东野的老家看一看,她想亲口问一问东野,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救护车在高速公路上行驶是不可以停车的,护士在极力劝阻彩玉,但彩玉的情绪已经失控了,她甚至想到了跳车。
无奈之下,护士只好给彩玉打了一针镇定剂。
救护车行驶到了一处山体滑坡的现场,几个消防员在倾泻而下的泥土中挖出了一辆汽车,车上一共三个人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其中两个在后备箱里的人是死亡原因是遭受到猛烈的撞击,而司机是死于窒息。
彩玉被打了一针镇定剂,她现在觉得眼皮沉得不行,透过车窗,她看到了那辆刚刚挖出的汽车。
在汽车后备箱里伸出了一只手,彩玉的在想,那只手上的戒指怎么那么像东野和她结婚时,她给东野戴上的那一枚……
80湖边的救生员
在彩玉生活的城市里,有一面不算很大,却充满了传奇色彩的湖,在彩玉很小的时候,老人常常告诫她和其他孩子,要远离那个湖,因为每一年都会有人溺死在这个湖里。
溺死在湖里的什么人都有,有失足落水的醉汉,也有在湖水里游泳解暑的孩子;有在湖边洗衣的妇女,也有撑船在湖水中偷偷捕鱼的老人。
老辈儿人都说,那个湖里有古怪。
不过当孩子们追问,湖里究竟有什么的时候,老人又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彩玉后来才明白,人的命只有一次,如果湖里真的有什么古怪的东西,或许只有那些淹死在这个湖水中的人才会知道吧。
总之,远离那个湖就对了。
可对彩玉来说,她对那个湖有着特殊的感情,作为一个在业界小有名气的摄影家,她的作品里很多都是关于这个湖的样子。她敬这个湖如同自己的挚友,却也畏这个湖于儿时的传说。
有一点值得一提,在彩玉的摄影作品里,除了澄澈宁静的湖面之外,每一幅作品里都会有一个奇怪的帐篷。
忘记了从那一年开始,那个湖里似乎再也没有人溺死在里面,原因就是在湖边出现的救生员。
每当有人失足落水的时候,救生员总是第一时间救回落水的人,只是救生员的救援方式很奇怪,也很诡异,这一点我们一会儿再说。
在最初的时候,人人都注意到在湖边突然多了一个帐篷,当时谁都不在意,以为不过就是在湖边野营的人罢了。
有一天,一个在湖面上偷偷捕鱼的老人失足落了水,因为城市里的湖是不允许捕鱼的,所以老人只能在夜晚的时候偷偷进行捕捞,老人的儿子在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发现父亲还没回家,于是就出来寻他。老人的儿子看到湖面上飘着的父亲捕鱼用的小船,捕鱼的工具也都在船里,可就是不见父亲的身影,当时他的心沉到了谷底,第一反应就是父亲掉进湖水里了。
很快,老人的一家老小都聚在湖边,他们顿足捶胸,哭得撕心裂肺。又过了半天才想起来哀求大家下水把老人的尸体捞上来。
其实湖区管理处的人已经组织人员打捞了,但是一来这份工作没有额外的工资,再加上老人在水里这么久,肯定已经溺亡了,所以每个人都打捞得心不在焉。老人的家人只好求助其他好心人一同帮忙打捞。
捞尸本就是个晦气的活儿,围观的众人虽然很同情这一家人,但谁也不愿意下水帮忙。
这个时候,从湖边的帐篷里走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男人的脸色异常的白,是那种毫无血色的白。
男人走到那一家老小面前,问:“需要帮忙吗?”
老人的儿子注意到,这个男人有一个奇怪的小动作,就是他在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下意识地挑动左边的眉毛。
老人的老伴儿已经哭得几乎晕厥过去,老人的儿子急忙说:“需要需要,求求您帮我把我爸捞上来吧,他这辈子太不容易了,不想让他在水里受罪。”
男人阴测测的看着老人的儿子,然后问:“你真的希望我下水捞上来你爸爸吗?”男人又挑动了一下左边的眉毛。
老人的儿子微微错愕,他本来就悲痛,听到男人这么说,有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自然非常愤怒,他说:“当然了,我会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吗?如果你不愿意帮忙就算了。”
男人对老人儿子的态度毫不在意,他点了点头,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我知道了,我现在就下去。”
老人的儿子也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了这个男人,于是带着内疚的心情想要和男人握握手,但男人有意无意地避开了,那动作十分刻意,老人的儿子把手僵在了半空中,显得十分尴尬。而男人似乎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体温似的,显得很忌讳别人触碰他的皮肤。
不等老人的儿子说些感激的话,男人就跳进了冰冷的湖水里。临下水之前,老人的儿子再一次注意到男人那个爱挑眉毛的小动作。
老人一家等了好久,连管理处的官方打捞船都停止了作业,也没见到那个男人上来,当然,打捞船也没能捞出老人的尸体。工作人员只是说了一句节哀顺变,然后就离开了,对于他们来说,打捞尸体就是一份工作,一个活儿,没有人会把别人的生死放在心上。
渐渐地,大家开始分析老人的下落,有人说肯定是掉进这个湖的水眼里了,要不打捞船怎么会找不到尸体呢?有人甚至怀疑,老人或许根本就没掉进湖里,可能是去了别的地方,他的渔船在岸边没拴牢,所以才会漂到湖面上。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只有老人的儿子敢肯定,他的父亲一定还在湖里,因为父亲把那套捕鱼的工具看得比命都重要,就算他去了别的地方,也不会把工具留在船上。
一直等到中午,围观的人群或是觉得无聊,或是觉得老人的尸体根本不在湖里,都三三两两地散了。
就在老人的儿子也心灰意冷,准备扶着母亲离开湖面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湖面上出现了一连串气泡。
等了一会儿,好像有一个人就这样漂了上来,而且正缓缓朝着老人一家漂去。
老人的儿子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隐约有一个猜测,却又不敢相信。他不会游泳,只能在岸上急得乱转。等到河里的人快漂到岸边的时候,老人的儿子这才慌慌张张地走进水里去查看。
和他大胆的猜测一样,那个人果然是他的父亲。他把父亲的尸体拖上了岸,一家人再一次伏在老人的尸体上嚎啕大哭。
哭了一会儿,老人的儿子突然猛地抬起头,他刚才似乎有一种不切实际的错觉,他隐约感觉到父亲的胸口有了起伏,这让他吓了一跳。
观察了一会儿,果然看到老人的身体正在一起一伏,是呼吸的频率。
老人的儿子大叫了一声:“爸!”然后欣喜若狂地去探老人的鼻息,父亲竟然真的在呼吸。
这时,老人缓缓睁开眼睛,幽幽地看着眼前的家人。眼神里透着一种莫名的陌生,就像是在看一群不相干的路人。
老伴儿和儿女都惊呆了,他们抱住老人泣不成声。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老人居然还能活过来。
老伴儿一边哭一边捶着老人的后背,说:“老头子,你可吓死我了,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
老人含糊地说:“我也不记得了,只是记得我抓到了一条大鱼,但是那鱼的劲儿太大了,把我拽到河里,后来的事儿我就不知道了。”
老人说着又咳嗽了起来,家人便不再追问了,总之人没事儿就好。
老人的儿子突然注意到,老人咳嗽的时候,左边的眉毛不自觉地挑了一些,他觉得这个动作似乎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老人在家人的搀扶下往回走,只是他的脸色始终苍白,就像是毫无血色的白。
没有人再去思考,为什么老人在水里待了这么久还能活下来。
没有人再去思考,为什么老人复活之后多了一个奇怪的小动作。
也没有人再去思考,那个自告奋勇下水救人的救生员去了哪里。
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老人曾回了一下头,冲着平静的一如既往的湖面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从那之后,湖里再也没有人溺死过,因为湖边的帐篷里总是住着一个救生员,但是奇怪的是,每当救生员下水救人之后,便不再出现,而帐篷里总会出现一个新的救生员,有点像轮回。
逐渐有人发现了这个现象,各路媒体蜂拥而至,都想做关于湖边救生员的专题报道,但令人奇怪的是,无论媒体记者还是好事的群众想要找到救生员了解情况的时候,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帐篷里的人,即使是昼夜蹲守也没有任何线索,可一旦有人不慎落水的时候,帐篷里的救生员就会及时出现,久而久之,救生员的存在几乎被神话了。
就像是日子无论多波澜壮阔都会趋于平淡一样,救生员的传说渐渐平息了,也没有人会再留出多余的精力去关注一个捕风捉影的传闻。
除了彩玉的镜头之外,在没有人落水的情况下,人们都习惯淡忘了救生员的存在。
那一天是个周末,也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彩玉和阿源商量了一下,打算带着女儿西西好好出去玩一玩。
彩玉和阿源结婚不久,女儿西西就出生了。两个人几乎把全部的爱都给了这个孩子。
虽然西西的诞生给彩玉和阿源带来了无尽的欢乐,但另夫妻俩感到遗憾的是,西西天生口吃,彩玉为此还专门带着西西跑了好多大医院,各种医生也看了不少,但都没有得到有效的治愈,大夫说这是心理上的问题。
除了这一小小的瑕疵,西西倒也健康地成长着。
好不容易彩玉和阿源都不用为工作操劳,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他们尊重西西的意见,问她想去哪里玩儿。
西西不想去游乐场玩儿,因为那里的孩子太多,一些调皮的孩子总是嘲笑或者模仿她说话时结结巴巴的样子,虽然西西的性格在彩玉的影响下变得十分开朗,但被人嘲笑总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想来想去,西西决定想去城市里那个美丽又神秘湖上划船去。
阿源倒没什么,西西想去哪儿就带她去哪儿好了,但彩玉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舒服。
彩玉的问:“西西,告诉妈妈,为什么你想去湖上玩儿呢?”
西西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说:“因……因为在……在妈妈的照片……片里,总是能看到这个湖,我……我想去……去看一看。”
彩玉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感动,女儿是因为自己才想去湖面上游玩儿的,那种瞬间喷薄而出的母爱压过了不祥的预感。
到了湖边,阿源去管理处租了一条小船。
彩玉在给西西拍照,西西也很配合,摆了好多姿势让彩玉拍摄。
突然西西看到了在湖边的那个帐篷,她指着帐篷说:“妈……妈妈,那是……是什么?”
彩玉解释说:“那是救生员的帐篷,有了救生员,这个湖才更安全呀。”
西西想了想,说:“妈妈,我……我想……想去那里玩……”
不知道为什么,西西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彩玉瞬间出了一身冷汗,之前那种不详的预感又一次出现在她的心里。她觉得只要女儿走进那个帐篷,可能就再也出不来了。
连彩玉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可否认的是,女人的直觉超越的科学,有时候准的一塌糊涂。
彩玉耐心地对西西解释,说:“西西乖,那里是救生员叔叔的帐篷,我们不能随便进去看,那样会很没礼貌。”
今天似乎一切都变得极为反常,一向乖巧听话的西西突然大哭起来,任凭彩玉如何安抚,西西就是不依不饶,非要去那个帐篷里看一看不可。
彩玉也来了脾气,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女儿去那里。就在彩玉想动手打西西的时候,阿源正巧回来了,阿源对西西说:“西西,爸爸带你去划船好不好?”
孩子毕竟是孩子,有了更有趣的东西就会轻易放弃掉刚才的坚持,看到了船,她自然而然地忘记了帐篷。
西西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欢欢喜喜地跳上了晃悠悠的小船,可彩玉却心有余悸,她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害怕,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
阿源抱住了彩玉,用无声地方式安慰着她。
坐上了小船,彩玉还在下意识地盯着那个帐篷,其实彩玉是吓得哭了,她不知道女儿为什么非要去那里不可。其实她不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这只是这一天的怪事的开始。
西西在船上很安静,并没有像彩玉想象的那样兴奋。但她还是给西西穿上了救生衣。
阿源负责划船,彩玉负责拍照,但彩玉的心思明显都用在了盯着女儿上,好几张照片都拍虚了了。
可西西却出乎意料的听话,她坐在船上不动也不闹,只是一直盯着水下。
彩玉也好奇地向湖水里张望,湖水还算是清澈,里面除了水草之外,连一条小鱼都很难看得到。
似乎是这种看似的安逸给了彩玉安全的错觉,那根紧绷着的神经也渐渐松了下来。
在湖上大概玩了一个上午,阿源的双手已经累得又酸又疼,但是看到西西玩得那样开心,这一点辛苦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彩玉小心翼翼地问女儿:“西西,玩累了吧?爸爸妈妈带你去吃点东西好不好?吃你最爱吃的冰淇淋!”
西西兴奋地拍手,说:“好……好棒!”但很快西西就压低了声音,像是恳求一样,说:“妈……妈妈,我……我能……能拿着冰……冰淇淋去那个帐篷里吃……吃吗?”
彩玉吓得手一抖,相机掉进了水里,她急忙向下探去,可相机下沉的速度太快了。
阿源一边帮彩玉去捞相机,一边还不忘安抚女儿,他问:“西西,你说什么帐篷?”
西西立刻站起身,指着远处岸边的帐篷,说:“就……就是那个……个帐篷!”
这时候一阵微风吹来,把本就因为彩玉做出打捞动作而导致倾斜的船吹得更加摇晃,西西脚下不稳,径直跌进了湖水里。
彩玉和阿源大惊失色,阿源顾不得其他,直接跳进水里,可刚一入水他就慌了,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游泳,他急忙抓住小船的船舷,这才勉强没有沉入水中,而彩玉对游泳更是一窍不通,她焦急地在船上喊着西西的名字。
西西在湖水里拼命地挣扎,越挣扎就离船越远。说来也请,西西虽然穿着救生衣,但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她没扑腾记下,就沉进了水里。
彩玉的嗓子都哭哑了,管理处的打捞船这才慢悠悠地开过来。工作人员先是把阿源捞了上来,打捞船在湖面上晃晃悠悠过了半个小时,依然没有打捞上西西,彩玉又气又急,恨不得亲自指挥工作人员进行打捞。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对同事笑声说:“已经过了这么久,八成没戏了。”
彩玉尖叫了一声:“你在胡说什么!”说着就要上去厮打那位工作人员。
幸亏一旁的阿源及时拦住了她,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打架的时候。
被阿源拦了一下,彩玉的头脑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她对着工作人员大声喊:“快,快开回到岸上!”
打捞船上的工作人员不明所以,但当事人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拒绝,就这样把船慢悠悠地开到了岸边。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打捞船刚刚靠岸,岸边上那个帐篷里缓缓走出一个老人。
彩玉在船上就大喊:“求求您救救我女儿!”
阿源小声对彩玉说:“他看样子至少有七八十岁了,能行吗?”
可彩玉没办法去思考那么多了,她不等船停稳,就跳下了甲板,对老人说:“求求您了,我女儿掉进湖里了。”
老人盯着彩玉的眼睛,慢悠悠的说:“需要我帮忙吗?”
彩玉急忙点头,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阿源觉得有点奇怪,老人的面色很苍白,是那种毫无血色的白。眼神也怪怪的,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深邃。
老人继续问:“你真的希望我下水捞回你们的女儿吗?”
彩玉几乎要给老人跪下了,说:“是的是的,求求您……”
老人点了点头,然后连衣服都没脱就跳进了湖里。
彩玉跌坐在地上,伏在阿源的怀里,其实她也觉得这个老人未必能救回西西,更何况西西已经掉进湖里这么久了,时间每过一秒,她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管理处的打捞船又象征性地打捞了一阵子,这才故作悲痛地收工了。
阿源和彩玉就这样在岸边等啊等,其实他们不知道如果不等的话还能做些什么。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彩玉突然听到阿源喃喃地说:“西西……”
她猛地抬起头,顺着阿源眼神的方向望去,只见湖面上漂着一个粉红色的东西。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西西的裙子,是西西上周生日的时候她送给女儿的生日礼物。
那一抹在水中浸泡得有些暗淡了的粉粉色,却让彩玉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就像是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拖着西西一样,西西的身体缓缓地漂向了彩玉所在的岸边。
彩玉顾不得岸边的水没过了她的膝盖,她走过去把西西抱在了怀里。
尽管西西落水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几个小时,但彩玉还是在倔强地给她做着人工呼吸,和心脏复苏术。
或许男人在这个时候总会体现得更坚强,阿源强忍着悲痛想阻止彩玉,他说:“不要再做这些没意义的抢救了,让西西走得安心一些吧。”
彩玉没有理会阿源,依然倔强地在给西西做人工呼吸。
阿源还想再劝,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西西的身体明显抽动了一下,不管原因是什么,那都是生命的征兆。
彩玉也意识到自己的坚持起到了作用,她错愕了片刻,然后更加卖力地抢救自己的女儿。
突然,西西弓着身子坐了起来,然后吐出一大口污水。吐完之后西西似乎舒服了一些,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是面色依然无比惨白,是那种毫无血色的白。
这些细节都被彩玉和阿源选择性地忽略掉了,彩玉紧紧抱着西西,她哭得像个孩子。
西西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都经历了什么,她拍着彩玉的后背说:“好了妈妈,一切都会好起来了的。”
彩玉放开了西西,惊讶地看着她,问:“你说什么?”
西西笑了一下,说:“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神态分明就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成年人,丝毫没有孩子的童真。
彩玉和阿源对视了一眼。然后问:“西西,刚才的话,你……你怎么说得这么流利?”
从西西上岸复活后的第一句话开始,就再没有结结巴巴过,反而是异常的流畅,这让彩玉夫妇感到欣喜若狂。
西西似乎很坦然,反问道:“难道我的康复不是一件好事吗?”
阿源急忙说:“对对对,只要西西健康,就比什么都重要。”
彩玉却有些担忧地说:“虽然西西没事了,不过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稳妥。”
西西却老气横秋地说:“医院就不要去了,爸爸不是说要吃冰淇淋吗?呵呵呵呵……”西西说着就笑了,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得意的笑。
彩玉却觉得女儿笑得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
彩玉和阿源刻意避开了一个话题,就是那个下水救人的老人去了哪里,和女儿相比,一个陌生人的死活实在微不足道。
虽然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坎坷,但女儿奇迹般活过来就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彩玉和阿源就这样带着西西去了冷饮店。
在没有人注意的时候,西西曾回了一下头,冲着平静的一如既往的湖面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容。
现在你知道那个湖边的救生员救人的方式有多诡异了吧,每当有人落水,救生员就会下水救人,只是没有一个人再见到救生员上岸,就像是和落水的人交换了生命一样。
当天夜里,没有垂钓的人在这里夜钓,也没有野浴的人在湖水中游泳,但平静的像一面镜子一样的湖面竟然泛起了微微的涟漪,在湖心的位置冒出了一连串的气泡,气泡缓缓移动,直向着湖边延伸过去。离岸边越来越近的时候,一个人突然从湖里冒出了头,这个人就像是从湖水底走上来的一样。
只是那个红色的发卡和粉色的裙子在昏暗的月光下闪烁着一丝阴冷的光,这个人竟然是个小女孩的样子。
女孩上了岸,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她的出现,然后女孩缓缓向着湖边的那个帐篷走去。
女孩的记忆只停留在今天,自己好像失足掉进了水里,然后一个老爷爷在水里找到了她,并且钻进了她的身体里。而她被赶出了自己的身体里,在冰冷的湖水里游荡。
等了好久也没见爸爸和妈妈来找她,她只好一个人从冰冷的湖水里走出来,就像是一语成谶,白天的时候她还说想到帐篷里看一看,而现在她却只能住在这个帐篷里。
她拉上了帐篷的拉链,她知道,她需要等待,等待下一个落水的人。
没有人会想到,这湖边新一任的救生员竟然是个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