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追杀
逡罗2021-05-13 15:5412,987

  我终于可以长出一口气了,无论如何今天我知道了吴鹏涛那个儿子的名字,起码我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只要知道这个信息,对吴小兰那里也算是有个交代了。现在我眼下最麻烦的事情就是如何活下去,之前我戏耍了吴小兰,以我之前和这个女人接触过的经验来看,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她虽然人在雾隐医院的外面,可是她的势力很大,谁都说不好医院里谁是她的人,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活到下一次和她见面的日子。

  不过我现在倒是对另外一件事更困惑了,就是那一晚在我病房里出现过的神秘人,这个人并不是在说大话,他真的知道我现在最迫切想了解的事情,这就说明这个人不但知道我的情况,而且还知道蒋津的一些事情,这就真的了不起了。这个人或许还了解邬先生的事情,如果有机会再见到他,我想问问更多的事情。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会是谁,可是话又说回来,在雾隐医院里我见过的怪人实在太多了,多到我都快习惯和麻木了。

  蒋津看到我不说话,就又小声说:“兄弟,我知道你在这间医院里人缘好,吃得开。不如你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那个把疯子还有疯子他爸都给坑了的那个医生。”

  我问:“找到他又怎么样?”

  蒋津诡秘地说:“当然是把从他的手上把金子夺回来啊。”

  我没好气地说:“你这是明抢啊。”

  蒋津说:“你知道我的,手无缚鸡之力,所以这件事只能智取,我有把握能从那个人的手里把金子拿回来,再说这些金子本来也不属于那个人,我和疯子怎么说也做过朋友,帮他把金子拿回来也算是合情合理,师出有名。”

  我说:“那些金子也不属于吴浩存和吴鹏涛,所以你的解释根本就站不住脚,歪理邪说用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来,你也算是独一份了。”

  蒋津说:“这些都不重要,我们先拿到金子再说。”

  我摇头说:“我说过了,我对金子不感兴趣,关在精神病院里就算是富可敌国也没有意义了,这里有钱都花不出去。况且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那个医生还在不在这里都说不准,再说如果得到那么多金子,谁还会在这里继续上班呢?”

  这句话倒是真的,邬先生都已经沦为医院里的病人了,但是我也搞不懂那个老家伙,都已经拿到金子了,为什么不远走高飞?如果他能及时收手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或许聪明人的世界我不了解,或许这老家伙还有什么想要得到的东西,总之那些大人物的心思让我这样的人实在难以揣摩。

  为了让蒋津放过我,我只好安抚他说:“好吧,金子人人都喜欢,我会帮你留意一下,也会让我的朋友在医院里打听一下,当年那个姓吴的的病人的情况,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蒋津喜出望外,他笑得像开出花一样说:“好好好,兄弟你要是肯帮忙就最好了,我这边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你放心,我要是拿到金子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我点点头,说:“好,那我就多谢你了。”

  蒋津会心地笑笑,然后就走开了。

  看着这个家伙的背影,我心里不无感慨,人的贪欲真的是会大到无法想象,金子的下落我最清楚,它就在邬先生的手里,但是如果有人自以为自己可以从邬先生的手里把金子拿回来,那就相当于从老虎的嘴里把肉抢走,如果不是真的有金刚钻的话,那就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

  我觉得邬先生要是想要让蒋津神不知鬼不觉地死掉,那肯定易如反掌。

  知道了吴鹏涛儿子的名字,我想先和邬先生商量一下。刚才我看到邬先生并没有和他说什么,那是因我不知道怎么和他开口,现在我知道说什么了,我需要他给我一点建议和启发。

  邬先生离我不远,他这个时候正巧和我目光对视,我看到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他只冲我使眼色,我想走过去问问怎么了,是不是他身体不舒服。可我没想到我刚上前走一步,邬先生就往后退一步,然后他转身就往后走,我有点意外,这老家伙一旦做出反常的事情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他刚才慌张样子让我心里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站住脚步。我忽然感觉到似乎有人就在我身边不怀好意地看着我。我回过头,没看到别人,正好看到青胭紧张地朝我这里狂奔过来。她拉住我的胳膊,在我耳边小声说:“快走,这里危险。”

  我顾不得去回应青胭,想要绕过她去看看四周,或许是青胭及时出现打乱了刚才微妙的节奏,我发现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避开了我的眼睛,朝着一旁有意无意地走开。

  我问青胭:“发生什么了?”

  青胭神色凝重地说:“刚才注意到活动区域里有几个人的面孔很陌生,他们看别人的眼神也不像是一个精神病患者,似乎是在有意寻找着什么人。我觉得有点古怪,所以我去值班室查了一下,果然没有那几个人的信息,也就是说雾隐医院里有人溜进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怪刚才邬先生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个老狐狸肯定闻到了危险的味道,他没时间提醒我,只能用眼神在暗示我。我小声说:“是吴小兰的人?”

  青胭说:“具体溜进来的到底是什么人现在还不太好确定,但是肯定来者不善。”

  我又想起刚才那几个人看向我的眼神,那分明就是带着杀意。

  我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青胭说:“我带你回病房,现在哪里都不安全,只有你的病房算是最可靠的地方,而我也能方便守护你。”

  这个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有多无助,我一个大男人只能靠青胭来保护,但是我现在要是想活下去就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回到病房里,我和青胭都松了一口气。

  青胭说:“好了,你在这里好好的,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就大声喊,值班室里有我同事在,是个比较靠得住的人。”

  我问:“那你呢,你去哪儿?”

  青胭说:“因为发生了外人进入到医院的事情,等下一代理院长要给我们开个会。这可不是个小问题,没出乱子算是幸运了,一旦有问题,从上到下都会受到处罚。”

  我说:“好,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青胭说:“我怎么能不担心呢,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搞的,现在你是医院里几股势力的中心点。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幸了,不过你放心,就算我拼尽一切也要保护你,直到你出去为止。”

  青胭走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那是因为青胭的一句话,我现在已经是几股势力的目标,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但是有个人一定清楚,就是邬先生。我现在做的一切其实都是按照邬先生一步步的指引,现在成为了所有人的目标这一点也一定是邬先生有意为之。

  我恍然大悟,我现在就是邬先生抛出来的饵,我一个人不明所以地就吸引住了所有的目光,也就是相当于把所有的危险都集中了我的自己一个人的身上。反之我越危险,邬先生也就越安全,我就是邬先生的挡箭牌。

  想到这里,我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其实这件事我应该早就清楚,这也是我和邬先生合作的前提,否则的话我对他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他也没有必要和我合作,既然我需要他带我出去,我总是要付出些什么才对。只是我的心里不愿意这么承认罢了。

  人不要被利用,还能被别人利用也就是说我还有价值,从这一点来看我也算是得到了一些安慰。

  躺在床上,可神经一直是紧绷的,我只对现在外面暗流涌动,想要我的命的,还有想要我知道的信息的也包括以为我知道金子秘密的那些人都在暗中盯着我。走廊里只要有一点声音响起,我都会惊坐而起。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之后,我听到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在雾隐医院待得久了,人就会变得无聊,而我在这无聊的生活里练就出了一项技能,只是听脚步声我就能判断是谁,这个脚步声不是青胭的,也不是属于哪个值班的医生,这个脚步声我熟悉而惧怕,那是副院长走路的时候特有的声响。

  副院长一个走进了我的病房里,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问:“那些是来找你的?”

  我点了点头。

  副院长又问:“是乔纳森的人?”

  我摇了摇头。

  副院长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坐到了椅子上,严肃地问:“怎么回事儿,说说吧,那些是什么人?”

  我心知肚明,那些都是吴小兰的人,我也差一点就说出口了,但这个时候我觉得自己不能说得太多,还是装傻比较好。我说:“我也不知道那些人都是谁,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副院长冷笑一声,说:“这里哪有好人啊,你自己是好人吗?”

  场面一度很尴尬,我红着脸也不敢去看副院长的眼睛。

  沉默了一会儿,副院长说:“小许啊,你还没忘记吧,我们之间的事情还没了结呢。”

  我心说我就知道这个变态的家伙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我。我点头,说:“我知道,我也想和您做一个了结,但在那之前的得活下来才有意义,现在看来有人并不希望我活着。”

  副院长说:“那些混进来的人都是职业杀手,不过职业杀手有职业杀手的好处,他们不会滥杀无辜,我已经和那几个人谈过了,既然身份被识破了,他们愿意离开这里,作为交换我并不会把他们的身份泄露出去。所以理论上你现在是安全的。”

  我有点意外,还能这么玩?而且那些家伙竟然都是职业杀手,看来吴小兰真的生气了,对付我这样的小角色都下血本了。

  我说:“那就谢谢您了。”

  副院长说:“你别急着谢我,这些人在暗中其实还不算难缠,有的人尽管在明,可是就是明目张胆的想要你的命,你也依然没有办法,那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

  我知道,他说的是乔纳森。

  我苦笑一声,说:“我明白,但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不然还能怎么做?”

  副院长说:“还是之前我们约定的那样,现在你和我什么都不需要做,等到乔纳森离开之后,我们在关起门来解决自己的事情,你放心,只要你配合,你还是安全的。”

  我点点头。

  副院长说:“这几天如果你有什么麻烦可以通过任何雾隐医院的人找到我,我这几天也会住在办公室里。”

  我心想这家伙除了心理有点变态之外,还算是个勤奋的人,如果他要是把自己的这份毅力用在正道上,或许得到的收获远比现在要多吧。贪念有时候是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的。

  晚上青胭来给我送了点吃的。

  青胭说:“今天代理院长重新制定了值班制度,确保不会有外人再混进来,看得出来他今天也挺紧张,似乎也是很关心你。”

  我冷笑说:“他当然不希望我死掉,因为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我想了想,说:“算了,别说他了,我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安排一下。”

  青胭似乎早有预料,她问:“你想见邬先生?”

  我说:“没错,我一定要见到他求证一件事情,这很重要,关系到我是不是能活下来。”

  青胭有些为难地说:“现在虽然表面上的威胁解除了,但是代理院长现在还带人对医院的新人进行排查当中,说不准还有人想对你不利,所以你在病房里才是最安全的,外面人多手杂,难保万无一失。”

  我想了想,说:“那这样,在人少的时候让我们见一面,只要十分钟就足够了。等明天的话最好安排我和邬先生一直打扫食堂,这样即安全,又不会被人怀疑。”

  青胭说:“这个好办,我现在就去调整一下食堂的卫生值日表。”

  说着青胭就要离开,我突然叫住她:“青胭!”

  青胭回过头问:“还有事吗?”

  我在犹豫这件事是不是有必要和青胭说。我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有一天晚上我在病房里见到了其他人。”

  青胭问:“其他人?”

  我说:“是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就站在我的病床前。”

  青胭半信半疑地说:“这应该不会吧,病房的门是上了锁的,要是只在值班的医生手里。而且走廊外面都有监控探头,如果有人找你的话肯定会被拍到的。”

  我说:“是啊,这也是我纳闷儿的地方。”

  青胭小声说:“志江,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要不你早点休息吧。”

  我知道青胭是以为我出现幻觉了,之前我也这么怀疑过,但是那只鸽子出现之后彻底打消了我的念头。

  我不死心地问:“有没有可能那个人避开了所有监控范围,因为监控探头是移动的,那么这个人能不能利用摄像头监控盲区的时间差,完美地避免自己出现在监控探头下来到我的病呢?”

  青胭想了想,说:“这只是在理论的范围内吧,谁能把时间把控的这么精准,而且监控器的距离和巡视的频率都是代理院长亲自设置的。来找你的人是代理院长吗?只有他才有可能避开所有人来找你。”

  我干脆地回答说:“显然不是,那个家伙的身形和声音化成灰我都认识,不过话又说回,那个神秘人给我的感觉也很熟悉,我敢保证之前我一定接触过这个人。”

  青胭说:“我想也不会是代理院长,一来他没有这么无聊,二来他也没有必要这么鬼鬼祟祟的。”

  这句话倒是提醒我了,这个人费了这么大周折来找我,肯定不会是因为一时兴起,他必然有他的理由。再者他这么鬼鬼祟祟的,肯定也是要避开谁的注意,那么这个神秘人要避开的会不会就是副院长呢?事情有了一丝线索,可我同样困惑,这个人和雾隐医院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青胭还是不相信我说的,她说:“总之你先好好休息,我会和同事说一下,在夜间巡逻的时候我会让他多留意你这间病房的。”

  我说:“辛苦了。”

  青胭冲我一笑,说:“和我还客气。”

  我真想把鸽子的事情也告诉青胭,但是在我求证完这件事之前最好还是保密,免得再弄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那个神秘人给我的感觉他肯定还会再出现的。

  那一晚我有意撑到很晚,我在幻想那个神秘灰不会再来找我呢?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等就可以等得到的,到后来我实在撑不住就睡去了。好在一夜无眠,早上醒来的时候觉得精神状态还不错。

  早上给我送药的护工不是青胭,而是别人,吃完药之后这个人只是说:“二十一号,代理院长交待过,你今天可以不用出去,在病房里待着就好了。”说完他就出去了。

  我松了口气,看来有人希望我死,有人不希望我死,这两种势力在博弈,而我刚好可以在夹缝里求生存。也不知道是我的不幸还是万幸。

  我在病房里百无聊赖,等过了午饭的时间青胭才神秘兮兮地来到我的病房里找我。

  我问:“安排好了?”

  青胭点了点头,说:“邬先生已经在等你了,我知道你没吃东西,还给你准备了午饭,不过时间有限,你快去吧。”

  我走到食堂的时候看到邬先生坐在一张桌子前,桌子上还有两桶泡面,原来这就是青胭给我准备的午饭,我心里真是感动极了,现在我这个情况真的是不敢乱吃东西,鬼才知道那些东西会不会在顷刻间即要了我的命。泡面就不同了,尽管也有一定的危险,但起码让我放心了许多。

  邬先生看到我过来,他说:“坐吧,快趁热吃了吧,这是那个丫头亲自烧开的热水泡的,我也吃了一桶,应该没什么问题。”

  我鼻子一酸,说:“好,我明白。”我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泡面,然后才对邬先生说:“对了大爷,我打听到吴鹏涛的儿子叫什么了。”

  邬先生愣了一下,问:“叫什么?”

  我说:“叫吴浩存。”

  邬先生皱了皱眉,问:“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一五一十地把蒋津对我说的那个关于“疯子”的故事说给了邬先生。

  邬先生听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漏洞百出。”

  我一下就泄气了,然后就是愤怒,我恶狠狠地问:“大爷,您是说那个混蛋骗我了?”

  邬先生轻笑了一声说:“首先他和你所谓的那个‘疯子’见面的理由就是胡乱编造的。”

  我忙问:“这话怎么说?”

  邬先生说:“他说他是帮着一个朋友去医院拉尸体的时候,医院误将并且有死亡的‘疯子’当成了尸体让蒋津拉走。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这样的医疗事故几乎是难以想象的,而且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你我都应该清楚,‘疯子’也就是吴鹏涛那个儿子的生前住过的医院就是雾隐医院,即使以好多年前的医疗水平来看的话,要是想证明一个人是否死亡是有严格的验证的,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就是在说谎。”

  我说:“当时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但是为了问出吴鹏涛儿子的下落我也就没较真,现在想想这个家伙分明就是在给我讲故事。”

  邬先生说:“还有,这个家伙说的故事大部分都没办法求证,但是还有一点他说错了。”

  我问:“哪一点?”

  邬先生说:“蒋津说‘疯子’最后带他去了吴鹏涛藏金子的地方,这根本不可能。”

  我问:“是那个坐标不对还是您让吴鹏涛的儿子忘掉了那个地址?”

  邬先生摇摇头说:“都不对,首先那批金子并不是裸露在外的金子,而是每一个都有精密外壳的金条,所以蒋津说地上有金条的印记根本不可能,这个漏洞实在太不应该了,把金融机构和铸造公司都当成小作坊了吗?”

  我说:“这个混蛋,简直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了。不过您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邬先生笑着说:“就算地上真的留下什么印记的话,蒋津也不会发现。”

  我愣了愣,急着说:“大爷,您就一次把话说清楚吧,他骗了我您还在这里大喘息,您说为什么他不可能发现那个地方呢?”

  邬先生说:“很简单,因为拿走了那批金子之后,我就把藏金子的地方烧掉了。”

  我大声喊道:“烧掉了?”

  邬先生说:“不然呢?难道还等着像蒋津这样别有用心的人去找嘛?”

  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烧掉那个地方才是邬先生应该的事情,不给任何人留下线索和希望,否则的话这个老狐狸也就不是老狐狸了。

  邬先生这个时候也有些困惑,他喃喃地说:“他为什么要骗你呢?”

  我这个时候已经怒不可遏了,不仅仅是我被骗了,而且是我被像蒋津这样的人给骗了,这让我实在无法接受,还有一点,本来我以为知道了吴鹏涛的儿子的名字,起码对吴小兰有个交代,如果信息属实的话,或许能让她的火气消一消,这样也不至于一直对我痛下杀手。

  可现在好了,我竟然得到的不过是个故事,这让我怎么和吴小兰交代。我现在恨不得就去修理蒋津一顿。

  邬先生却拦住我,说:“等一下,你先消消气。”

  我急着嚷嚷:“大爷,我现在的脖子上还悬着一把刀,本以为靠这个消息能救我自己一命,没想到竟然还是被那个混蛋给骗了。这口气我说什么也咽不下去,您别拦着我。”

  邬先生说:“他这段故事的确不像是真的,但还好,有一点对你还是有帮助的。”

  我问:“哪一点?”

  邬先生说:“就是吴鹏涛那个儿子的名字。”

  我说:“名字?难道名字是真的?”

  邬先生点了点头,说:“对,名字是真的,之前我一直都想不起来这个人叫什么,但是刚才听到你说起吴浩存来,我就马上想起来了,那个人的确就叫这个名字。”

  这让我的怒火瞬间熄灭了,对我来说,他讲的那个故事是不是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我想要的只是这个名字,现在邬先生已经验证过了,这个名字起码是真的,这就好办了,等下次见到吴小兰,我把名字告诉她,让她自己去调查好了,反正她有的是手段。

  邬先生眯着眼睛想了想,说:“他骗你其实就是想告诉你吴浩存这个名字,他应该清楚你最迫切需要的也就是这个而已。所以他才编了这么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他明白故事是不是足够严谨根本不重要。”

  我也纳闷儿了,我说:“他为什么这么做?”

  邬先生说:“他应该想救你,起码不希望你这么死去。”

  我疑惑地说:“不会吧,我和那个家伙没什么交情,而且他也应该明白我很讨厌他,我实在想不出来他有什么非救我不可的理由。”

  邬先生说:“他为什么救你我不清楚,但是我感觉他既然不想告诉你他和吴浩存是怎么认识的,那么他和吴浩存之间的关系才是这里面最大的秘密。”

  我说:“难道他也是带着秘密进来的?”

  邬先生问:“小伙子,是谁告诉你那个蒋津会知道吴浩存这个人的?”

  我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邬先生说:“是那一晚你在病房里见到的那个人对不对?”

  我正要点头。

  突然青胭从食堂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她冲着我大声喊:“志江,快跑!”

  我心说我跑什么啊,再说这里就这么大,我还能往哪跑?跑也跑不出雾隐医院啊。就在我纳闷儿地呃时候。邬先生也突然站起来,指着食堂的另一扇门喊道:“小伙子,跑啊!”

  这个时候我也觉得不对劲儿了,门外跟着青胭进来的还有一个看起来精瘦的男人,这个人我见过,他在雾隐医院里住了也有几个月了,和我在一个楼层里,我记得他是住在阿花的隔壁。我一直都没怎么接触过他,更没见过他说过话,每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安静地坐着或者站着。

  但是现在看到他,他的眼神里露着精光,看到我之后嘴角忽然咧开,露出了一副狰狞的笑容。

  我心里猛地一紧,我心说完了,这个人毫无疑问也是吴小兰的人,只是安插的方式比较隐秘,在医院里蛰伏这么久,目的也就是看着我,在必要的时候给我致命一击,我没想到吴小兰这个狠毒的女人竟然在我的身边安插了这样一把刀子。

  而那个瘦小的男人手里也拿着一把刀子,他一把推开青胭,三步并作两步朝着我狂奔过来。

  我大喊:“我靠。”我转身就往后跑,慌不择路的我根本就分不清哪里是食堂的后门了。

  那个瘦小的男人跳上了餐桌,他居高临下地追着我,眼见着我就要被他扑倒在地。

  这个时候我就感觉到后背一阵钻心的疼,一股极大的力量撞击到我的后背上,我一个趔趄就摔倒在地。

  我刚才应该是被那个瘦小的男人踢了一脚,我没想到那个看起来还没我高的男人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力量。而我也连和他正面相扛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把刀子。

  我在地上慌忙求饶说:“先别杀我,告……告诉你的老板,我现在有他想知道的事情。”

  那个人根本就不为所动,难道这个家伙就只知道杀人吗?我心说遇到这样一个认死理的杀手也真是头疼。

  那个精瘦的男人反手握刀,直奔我的咽喉划过来,我看到他冷峻的眼神,就像是死神冰冷的目光。

  我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因为这个人是职业杀手,而且离的距离非常近,这样近距离下的杀招我根本就连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刀刃透着死亡的气息朝着我的咽喉划过来。

  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的血液都要凝固了。但是手却突然不听使唤地抬了起来,刚好用恰到好处的位置挡住了那个精瘦男人的手腕,而刀刃也在我脖子几公分的位置停住。

  也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失控感救了我多少次,我都有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我身体上这个古怪的毛病了。

  但是还没让我喘口气,那个男人突然一转身,用另外一只手从后面握住我的手臂,然后就是一个过肩摔,听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地“喀嚓”声,紧接着我就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摔碎了。

  而那个精瘦的男人似乎没有给我致命一击,他应该也在困惑,刚才挡住他那一刀的动作分明就是一个高手的行为,但眼前的我没有一点高手应该有的样子。

  我本来还想打肿脸充胖子,站起来硬撑两下,我估计很快就会有护工过来救我,问题是我能不能等到那个时候,所以我坚持的每一秒对我来说都很重要。

  但是我刚要用手支撑身体站起来我就明白了,刚才这个男人扭我的胳膊的时候就已经把我的手臂弄断了,刚才的“喀嚓”声也正是手骨断裂的声音。

  这下可真的亏大了,我说:“朋友你听我说,告诉吴小兰,她要是杀了我她会后悔的,我已经知道她哥哥叫什么了,她的哥哥就叫吴浩存。”

  可是那个精瘦的男人依旧不为所动,他应该已经认定我刚才那个动作是胡乱之中蒙出来的,没有了别的顾忌,他现在肯定想要完成他的任务了。

  我胡乱蹬踏,想向后面退去。但后面是一排排餐桌,我顶在了餐桌的一条腿上,已经没有退路了。

  那个男人拿着刀直接刺向我的胸口。

  我多想让那个感觉再来一次,哪怕是控制我全部的身体也没关系,但是这种感觉并不会随着我的意愿而出现。就在刀子即将刺穿我心脏的时候,我吓得闭上了眼睛,但紧接着我就听到了一声闷响,就像是用腿去踢沙包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一看,一个人挡在了我的面前,而那个刚才还想要杀我的精瘦的男人此时正捂着自己的胳膊,冷冷地盯着救了我的那个人。

  我大喜过望,忍不住喊了一声:“乔纳森?怎么是你?”

  乔纳森轻笑着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有一点我必须要承认,我这辈子还从来没有想现在这一刻希望乔纳森出现。我说:“来的正是时候,这个人要杀我,你快去告诉副院长。”

  乔纳森嘿嘿一笑,说:“打小报告都是小孩子的行为,成熟的人要自己解决麻烦。”

  我说:“你小心点,这个人是职业杀手。”

  乔纳森回过头看着问:“有多职业?”

  我明白了,那个男人是职业杀手,可乔纳森也不是业余的。两个以杀人为职业的人碰在一起肯定会有一场恶仗要打。如果在平时我肯定会欣赏一下这难得一见的好戏,但现在的情况是我的一条胳膊都断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关心他们神仙打架?

  我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哪怕是回到病房里一直躲着也好。

  那个男人趁着乔纳森回头的空当,他突然发难,把手里的刀刺向了乔纳森。

  乔纳森应该早有防备,或许他刚才回头的动作正是诱敌之计,他眼疾手快稳稳抓住了那个男人的手腕,然后用另一只手的手肘顶到了那个男人的腋下。

  男人手里的刀也就再也抓不稳了,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那个男人没有停顿而是用膝盖猛地去攻击乔纳森的腹部。

  乔纳森闪身避过,这时候他看到一旁的餐桌上有一根塑料的筷子,他迅速拿起那根筷子,然后用肉眼几乎都无法看清的速度猛地插进了那个男人的咽喉里。

  血从伤口和男人的嘴里流出来,他直愣愣地倒在地上,死了。得,我心说还是乔纳森更专业。

  那具尸体的眼睛正对着坐在地上的我。我厌恶地把尸体的头踢向了一边。这家伙也是找死,刚才要是听我的,把我说的话告诉吴小兰不就用不着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吴小兰派来的杀手死了,而我还是活在死亡的威胁中。

  这个时候青胭才带着一帮护工涌进食堂里,而邬先生早就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几个护工看到地上的尸体之后,有的哇的一声吐出来了,呕吐物差点溅到我的身上,还有人吓得哇哇大叫。

  只有青胭看到我的胳膊无力地垂着,她走过来关切地问:“受伤了?”

  我点了点头。

  青胭扶起我说:“走,我带你去医务室处置以下。”

  我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回过头对乔纳森说:“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乔纳森说:“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没有拿到我要的东西,你不能死在任何人的手里。”

  我说:“那我也得谢谢你。”

  乔纳森不置可否地说:“今天你受惊了,今晚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明天晚上我会去找你,到时候我希望你能把我要的东西交给我,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尴尬地点了点头,然后跟着青胭走出了食堂。

  我心里直打鼓,这不就是副院长一直都希望我避开的事情吗?我算了算日子,还有三四天就是乔纳森要离开的时候了。现在他肯定是狗急跳墙了,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张百麟放在我这里的那支枪,还有被邬先生藏起来的那一吨多重的金子。

  青胭带着我做了一系列的检查。X光显示,我的手骨不是粉碎性的骨折,这起码是个好消息。然后医生给我的手臂打了一个厚厚的石膏,手臂挂在脖子上,有点坠坠的感觉。

  青胭哭着带我回到病房。

  我安慰她说:“哭什么,我可没有那么容易就被别人杀死。我现在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嘛。”

  青胭哭着说:“你胳膊都骨折了,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赶紧说:“千万不要这么说,刚才没有连累你,对我来说这就是万幸。你要是再自责的话,我可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青胭擦了擦眼角的泪,说:“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外面的事情怎么解决了。”

  我说:“你要小心乔纳森,那家伙可是个疯子,他做起事来向来都是不管不顾的。他刚刚杀了一个人,但是如果你们想要对付他的话,你千万不要跟着一起掺和,你们人再多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青胭说:“你放心吧,这件事怎么解决还得代理院长决定,我等一下再来看你。”

  我说:“好,你要多加小心。”

  青胭走后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一来刚才那种紧迫感消失之后,手臂上的疼痛如同排山倒海一样涌上来,疼得我连静下来思考的心情都没有。二来也是因为乔纳森刚才那句话,他要来找我的话自然没有人能拦得住,可是我要是不能把他需要的信息也就是金子的下落告诉他,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刚才那个杀手伸手那么利落,都被乔纳森轻而易举地干掉了,那么我又凭什么敢惹怒他?

  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把邬先生交给他,这样做虽然我能保住一条命,但是邬先生就危险了,以邬先生的性格他是肯定不会告诉乔纳森那批金子的下落的。邬先生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但是他的危险我最清楚,尽管在乔纳森面前,他未必有什么好办法,但是他这个人同时也十分高傲,他骨子里是瞧不起乔纳森这样的杀人机器的,所以即使被杀掉他肯定也不愿意向乔纳森妥协。

  说实话我内心是不希望邬先生出事情的,尽管这个老家视人命为草芥,但是在雾隐医院里能和我交心的人并不多,邬先生算一个,我也把他当成了朋友,更是一种精神上的依靠。如果邬先生死了,还是因为我的出卖而死,我不但良心上很难过去这个坎儿,同时也无异于自掘坟墓,因为没有邬先生的话,我是没有把握能从雾隐医院里逃走的。

  所以我和邬先生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能是同进同退。可话又说回来,乔纳森那边我要怎么办才能在不伤害我自己的前提下搪塞过去呢?

  人生真是太多难题了,每一道都让我绞尽脑汁。

  青胭晚上的时候过来对我说:“今天代理院长宣布医院暂时戒严,取消一切活动,所有病人暂时只能在病房里,就连每天的饭食都要在病房里面吃。”

  我问他:“那乔纳森呢?”这才是我最关心的,我幻象要是副院长把这件事报了警,警察肯定会把乔纳森带走进行调查,这样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起码他短时间之内不会来找我的麻烦了。

  青胭摇摇头说:“代理院长把这件事给压下来了,按普通的医疗事故向上面汇报。至于对乔纳森的处理结果,代理院长没有明确说什么,只是告诫我们不要向外面乱说今天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失望极了,看来代理院长和乔纳森还是穿一条裤子,尽管他们也只是表面合作,但这个时候副院长也不太想和乔纳森撕破脸皮,这就苦了我了。

  青胭在病房里陪我一直到深夜,直到熄灯之后,她照料我躺在病床上还帮我掖好了被子,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我根本就睡不踏实,稍稍睡得沉了,只要一翻身就会碰到我那条断了的胳膊,那种钻心的疼会让我瞬间惊醒,那种感觉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我再一次从睡梦中被疼得醒过来,这个时候我突然意识到病房里还有比人在,尽管那时很微小的呼吸声,可在我听来却无比真切。

  我猛地坐起身,忘了我还有伤在身,这一下疼得我连冷汗都下来了。

  我看到那个穿着白色大褂的神秘人又一次出现了,只是他的脸还是躲在鸭舌帽里,看不清他的脸。

  神秘人问:“受伤了?”

  我说:“一点小伤,你总算是出现了,我有好多事情想问你。你到底是谁?”

  那个神秘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幽幽地说:“是啊,我是谁呢?”

  我纳闷儿地问:“你总不会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吧?”

  神秘人说:“抱歉,这个我暂时没办法回答你。”

  既然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好再问下去,况且看他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假话,我就又问:“你是怎么知道蒋津会知道吴浩存的事情?”

  神秘人说:“你还有心思关心别的事情。你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吗?”

  我问:“我怎么了我?”

  神秘人说:“还有几天时间那个外国人就要离开了,你知道吗?”

  我说:“你是说乔纳森?我知道,应该是他的老板有别的任务需要他做。所以他要离开。”

  神秘人说:“那你也一定很清楚,他不会空着手离开。”

  我说:“那是自然,张百麟也就是他的老板有东西放在我这儿,他来这里的目的就是要拿回这个东西。”

  神秘人摇摇头,说:“那是他的任务,却不是他的目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问:“你知道乔纳森想要什么,那这么说你也一定清楚金子的事情了?”

  神秘人说:“金子的事情我清楚,但我不感兴趣。我现在要救你。你信不信我。”

  我急忙坐直了身子,说:“我信。”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神秘人给我的感觉和其他人都不同,他三言两语就让我情不自禁地对他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信任感。

  神秘人说:“那好,你现在时间所剩无几,等明天天一亮,你就去找代理院长。他应该会帮你。”

  我愣了一下,我说:“他会帮我?”

  神秘人说:“会的,乔纳森现在对代理院长的利用价值基本为零,所以他离开对代理院长没什么损失,但是你不同,你是他牵制邬先生的一颗棋子,所以你很重要,他会想尽办法帮你度过这一关,哪怕是最后和乔纳森撕破脸皮,他也一定会救你的。”

  我说:“他会怎么救我?”

  神秘人说:“那我就猜不到了,坏人对付坏人自然是有经验和办法的。”

  我笑了,神秘人也跟着笑。

  我说:“我能看看你吗?我总觉得我应该认识你。”

  神秘人说:“不,我怕见到生人。”

  我又困惑了,我问:“我是生人?如果你不认识我的话,你为什么要帮我?”

  神秘人说:“我忘记了太多东西,连我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所以我对自己来说都是陌生人,那么你难道不是吗?至于我为什么救你,因为你还值得我救。”

  我说:“你为什么能来找我,难道你不害怕被人发现吗?”

  神秘人说:“在这间医院里,没有人比我再熟悉了,只要我不想被人发现,就没有一个人能发现我。”

  我心说这也太牛了。

  神秘人突然补充说:“你就当我是第二个喜顺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我莫名地打了一个冷战,怎么好端端地提起了这个名字。不过他连喜顺都知道,看来对雾隐医院的了解的确不是在信口胡说。

  就在我错愕的时候,神秘人说:“该说我的都已经说了,现在我该离开了。”

  见他要走,我急忙问:“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你。”

  神秘人说:“有些事情你不该问,知道越多死得就越快,这一点邬先生也应该和你说过。而且有些事你问我也没用,我忘记不少事情,所以我也未必能回到你所有问题。”

  我不死心地说:“那我们什么时候还会见面?”

  神秘人说:“等需要我救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出现了。你不要找我,找不到的。也不再和别人说起我的存在,这样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我点了点头,说:“好,我不会再和别人说你了。”

  神秘人走了两步又回头对我说:“还有一句话你要记住,小心你身边的人。”

  我说:“谢谢你,我会小心的。”

  神秘人忧心忡忡地说:“但愿吧。”

  说着,他打开病房的门就走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锁上病的门,我知道他不是在防我跑出去,而是不想让别有用心的人进来。看来他在这间医院里的确如履平地。

  不过他最后那句话我没有放在心上,他让我小心身边的人,我还以为他说的是邬先生,但他说的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继续阅读:第85章 摊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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