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句咒语?
逡罗2021-05-13 15:524,429

  我想歌颂一下亲情、爱情还有友情,只是我的思维或许被禁锢了太久。我在记忆里反复探寻着,探寻着哪怕是一点点还没有泯灭的光辉。只是人性里总有一些东西让我不寒而栗,就像我们最初的信仰里掺杂进了一些连文字也无法粉饰的阴暗。

  我没想到张百麟会走得这样突然。

  张百麟走出医院的时候是在夜里,是副院长亲自带着他离开的。就像这个人来得莫名其妙,同样走得也悄无声息。那一晚他还特意绕到我的病房前的走廊里,就是为了远远地和我道别。我站在门口透过气窗和他挥了挥手,他消失在走廊拐角处的时候,我眼角那一滴泪刚好滑落。

  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什么,从我了解到张百麟这个人的身份和他的经历之后,我就明白一件事情,像他这样身世显赫又特殊的人,终究是要走出去的,这里是关不住像他这样的人的。可我就是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抽离出去了。

  直到后来的某一天我才明白,那一晚我的眼泪其实是为我自己而流的,因为张百麟走了之后,我在雾隐医院里就再也没有朋友了,又将是孤身一人。

  张百麟离开后的几个小时,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了,我虽然有些提不起精神,但还是坚持想去活动区域里见见太阳,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阳光可以看到,那就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

  本来我还想找个阳光充足的地方坐一坐就好,可我刚一走出病房大楼就看到不远处座椅上坐着一个老人,那竟然是许久都没有露过面的邬先生。

  不过我没有过多的觉得意外,我其实早就想到邬先生也应该快出现了。他安排的事情我都办好了,我做好了我的事情,他也应该做好他的事情。后面会发生什么我一点头绪都没有,要是少了他这个“导演”的话,我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这出戏要怎样掀起高潮来。

  我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坐在了邬先生的身边,没有多余寒暄,我们之间本不需要太多虚伪的言语。在这样的环境里,我和邬先生就像是在雪地里失散后又相遇的两个旅人,聚在一起不过仅仅是为了取暖而已。

  还不等我说话,邬先生却先开了口,说:“小伙子,你还活着呀,真好。”

  我苦笑说:“是,我还活着,真不容易啊。”

  短短两句话,我就明白邬先生一定清楚在他避而不见的这段时间里我都遭遇了什么。他说得对,我能活着确实有侥幸的因素在。可我之所以宁愿付出和副院长撕破脸皮的代价也要把那条信息送出去,其实也不仅仅全是为了帮助邬先生,更多的还是为了我自己,即使身处逆境,我也应该时刻都在心里保留一份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那是比生存下去还要重要的东西。

  这句话说完,我们之间就陷入了冗长的沉默当中,谁也不想打破这心照不宣的静谧。

  过了好一会儿,邬先生说:“今天的天气真不错啊。”

  我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说:“是啊,真不错啊。大爷,您的气色也不错呀,可以不用拐杖走路了吧?”

  我看到邬先生的身边没有拐杖,估计他的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我由衷替他感到高兴。

  邬先生点了点头,说:“嗯,不拄拐杖了,现在走路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但什么都不如自己的腿走得稳当。”

  我说:“大爷,有时候我真羡慕您,您的路怎么走都可以由自己做主。”

  邬先生笑了,说:“人老喽,这辈子还有多长时间我自己清楚,不习惯走别人指的路。不过小伙子,你的路还很长,在这里你我相互扶持着才能走出这间医院,等出去之后,后面的路要怎么走,就要看你自己的了。”

  邬先生的话说得实在,我却听得无比无奈。我说:“我明白,对了大爷,那件事我办好了。”我说的是关于那条信息的事情。

  邬先生很随意地说:“我知道,我看到报纸了。”说着,邬先生像是想到了什么场景,他忍不住笑着说:“这位张公子还真有办法,我那位学生恐怕都要气死了吧?没能看到他当时的表情,真是遗憾啊。”

  我也笑了,我想到副院长看到报纸头版的时候,他那张脸都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了,那是我在这间医院里过得最快意的时候。

  我问:“大爷,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张百麟的身份了?所以才要我去接近他?”

  邬先生说:“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我就是这间医院的院长了,在这一行里我也算得上是小有名气了。和所有有本事的人都有些古怪的规矩一样,我当时是从不出诊的。可有一天我的办公室里来了一群人,为首的人希望我去某个地方见个病人。当时我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我几乎是被人强行带到了那个别墅里。也是在那里,我见到了当时最大黑社会组织的头目,也就是老张先生。”

  我惊讶地看着邬先生,问:“您是说,那位老张先生,是张百麟的父亲?”

  邬先生说:“他是谁的父亲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那个黑暗世界里的王,可是王也是人啊,尤其是手上沾过了太多人的鲜血的时候,人的性格就会变。我当时和那个老张先生聊了很久,明白了他内心的惶恐,也了解了他的势力。那一次是我仅有的一次和他见面的机会,后来我还特意打听过,那次之后,老张先生几乎就出于半隐退的状态,而他也很少再打打杀杀了。”

  我半是认真半是揶揄地说:“大爷,您也算是功德无量了。”

  邬先生不置可否,他笑了一阵之后才说:“我也是看到了那位你们口中的张先生之后才觉得他长得很像当年的老张先生,在看到他的排场之后就更加确定了,所以他是决定我们能不能顺利离开这里的关键人物。”

  我问:“这么说他也是棋子喽?”

  邬先生搓着手掌,幽幽地说:“雾隐医院里就是一盘错综复杂的棋,人人都是棋子。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做那个为了保住‘帅’而不得不放弃的‘车’。”

  我再一次语塞了,我小看了邬先生的决绝,也更加相信我们一定有办法走出去,能有随时牺牲自己的觉悟的人,没有事情是做不成的。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我需要邬先生开导一下我,我问他:“大爷,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请教您。”

  邬先生说:“小伙子,我们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了。”

  我说:“今天凌晨的时候,张百麟走了,走得时候还特意和我打了招呼。他这个人就和他说的一样,把一个‘义’字看得比什么都重。如果按照您的计划,他不过就是我们需要利用的一个资源而已,可我却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您说我是不是心软了?我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您之后的计划。”

  邬先生愣了一下,问:“张百麟走了?去哪了?”

  我说:“当然是离开雾隐医院了,他跟我说过,他在外面的麻烦解决了,所以是时候离开了。”

  邬先生喃喃地说:“这位张先生比我想象得更有手段啊。”

  我没听懂,就问他:“大爷,您说什么?”

  邬先生回过神儿来,说:“没什么,张百麟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对你我来说,他留在这里反而会碍手碍脚。至于你会对他的离开而感到伤感,这一点很正常,也令我感到欣慰。”

  我有些意外,问:“大爷,您为什么这样说呢?”

  邬先生指了指周围的一些病人说:“你看看他们。”

  我盯着那些形形色色的病人好久,有些人目光呆滞地盯着一个地方一看就是一个上午;有些人能对着空气滔滔不绝地说上几个小时;有些人时而发笑,时而大哭……每个病人的病情都不同,但大多数病人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正常人。

  我问:“他们这个样子在这里才算是正常吧?怎么了大爷?”

  邬先生说:“说得通俗一点吧,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对你讲义气,是因为你曾经救过他一命,而你又把他当成朋友是因为他无条件帮助了你很多,最重要的是他没有把你当成一个病人,而是一个平等的人。这一点尤为重要。在雾隐医院,这里是医院也好,是地狱也好,只要你让自己的心保持柔软,让自己的思维保持清醒,那么你就是一个正常人。你看看这里的人,他们或许都忘记了自己是个人了。”

  我猛然惊醒,邬先生说得对啊,我之所有还有这些情感,那是因为我是个正常人,这是我一直都忽略掉却又十分重要的事情。邬先生简简单单的开导让我豁然开朗,就连张百麟的离开带来的伤感都冲淡了很多。

  没有了那些负面情绪的影响,我心情也好了很多,我和邬先生聊了很多,包括怎样威胁胖护士的,还有如何发现那条信息的,以及拜托张百麟帮我送出信息的过程,还有最后差点死在副院长的手中的时候,是如何侥幸躲过一劫的。

  在讲述的过程中,我有意绕开了两件事,第一就是我突然发疯打伤了两个护工的事情,我觉得这是个意外,不值得和他一说。第二件事就是张百麟托我保管的那支枪,这是张百麟和我的私事,我不想和第三个人说,包括邬先生。

  我有一个事情很好奇,就问邬先生:“大爷,按理说以副院长的脾气,我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应该很生气才对,可为什么直到现在他还没有来报复我?”

  邬先生说:“他现在应该急得焦头烂额才对,我把信息送出去,就是想把这一局棋搅乱,如今这盘棋已经没有规则了,他处理自己的问题都没有时间呢,更别说又闲工夫来找你的麻烦了。”

  话说到这儿,我又问:“大爷,难道您让我传递出去的信息真的就是副院长一直折磨你的原因吗?”

  邬先生嘿嘿地笑着说:“其实他一直都不确信我是不是了解那件事,所以他既不敢对我放松一下,也不敢逼得太紧,只是想等我受不了的时候把一切都说出来,只是他没想到我真的会说出来,但是却是对所有人宣布了这条消息。我想现在只要是有心人,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那一句“有心人”触动了我的心,我继续问:“大爷,那条信息上的日期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邬先生故作深沉地说:“小伙子,你要是信我的话,这个时候就别问这个问题,等到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你现在要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我下意识地问:“什么事情?”

  邬先生却反问我说:“张百麟真的走了?”

  我点头,说:“千真万确,我亲眼看到的,是副院长带着他离开的。”

  邬先生说:“那这么说的话,你就危险了,有人会杀了你!”

  我急得猛地就站了起来,我忙问他:“是谁?谁要杀我?是不是副院长?您刚才还不是说他自顾不暇吗,怎么转眼就要杀我了?”

  邬先生摇头,说:“不是我那个学生,他有杀你的能力,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杀你的必要了。”

  我问:“那还会是谁?我跟谁都无冤无仇啊。”

  邬先生问我:“你想活还是想死?如果你想死,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想杀你的人是谁,到时候就算你知道,或许也难逃一死。”

  我心说,这老家伙不是说的废话吗?我当然是想活了,谁会和命过不去呢?

  我认真地说:“大爷,我想活。”

  邬先生说:“良言难劝该死鬼,既然你想活那就好办了。”

  我又坐下,紧挨着邬先生说:“大爷,您就别引经据典了,赶紧告诉我怎么活下去吧?”

  邬先生说:“想活下去很简单,只要你记住一句咒语。”

  这又陷入了一个怪圈,我能确定自己是个病人,但没办法确定别人是不是一个正常人。邬先生这句话一说完,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老家伙犯病了。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会有咒语,连带着对他刚才说有人要杀我这件事都感到怀疑。

  我硬着头皮问:“大爷,您所谓的咒语是像哈利波特那样的吗?”

  邬先生哈哈大笑,说:“小伙子,你是不是以为我犯病了?我在这里关了好多年了,要是精神时常的话也不会等到现在,我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问:“大爷,那您说说看,您要告诉我的咒语到底是什么?”

  邬先生收起了笑容,说:“小伙子,你不要以为这是闹着玩儿,你会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吗?我这句话你一定要记住,关键时候真的会救你一命。”

  我情不自禁地被邬先生的语气给感染了,我有一种错觉,好像有一把刀已经架到了我的脖子上,我打了一个冷战,说:“抱歉了大爷,您说吧。”

  邬先生说:“记住,这句话只能用一次,你要找准时机,那句咒语就是——丽丽,你吃饭了吗?”

继续阅读:第32章 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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