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个还相信正义的人
逡罗2021-05-13 16:0610,575

  讲到这里,我不得不打断邬先生,我问他:“大爷,您说给喜顺一个机会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帮他杀人?”

  邬先生反问了我一句:“为什么不能帮他杀人?”

  我一下子被邬先生给问住了,是啊,为什么不能帮他杀人呢?最近这段时间我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例子,被这个老人家直接或者间接杀掉的人还少吗?或许在他的心里,认命根本不值一提。可我仍然觉得这样所以践踏人的生命是不对的。

  我语塞了好久,才说:“可……可杀人是不道德的。”

  邬先生哈哈大笑,他像是在悉心教导自己的学生一样对我说:“小伙子,在现在这个社会里,道德其实是一个伪命题。和利益还有欲望相比,道德是多么幼稚的两个字啊。”

  我还是不赞同邬先生的观点,我说:“大爷,我不觉得遵守道德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况且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怎么能说杀就杀?”

  我这句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想想之前按照邬先生的指示被我弄得自杀的护工,还有现在生死不知的院长,这些也都是生命,当然他们的死伤和我又只见关系,我现在在这里质问邬先生其实有些说不出的讽刺。可是作为人的基本原则,我必须要向邬先生问个明白,其实他回不回答对我来说意义不大,我只要问出来,就是对我自己最大的安慰。

  邬先生还是耐心地对我说:“小伙子,你所谓的人,其实就是披着人类的皮囊的动物而已,如果抛下这副皮囊,内在是人还是畜生,谁有说得清楚?”

  我又无话可说了,我发现试图说服邬先生接受我的想法,或者反驳他的观点真是一件比登天还要难的事情。

  尽管我不得不认同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但我总觉得他的话里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咯噔一下,这老家伙该不会是把我也给催眠了吧?

  邬先生应该是没有看出我的顾虑,他又问了我一个几乎上升到了哲学的高度的问题:“小伙子,我们不妨黄一个角度来看待问题。如果喜顺想要杀十个人或者上百个人才会罢休。但是如果让他杀了刘磊,也就是害得他女儿自杀的那个医生,他就会平息心中的愤怒,如果是你的话,你会不会帮他杀人?”

  我听完之后除了发懵之外还有一丝震惊,我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问题。我想了好一会儿说:“如果牺牲掉一个人就能拯救上百人的话,或许我也会帮助喜顺,况且那个刘磊真的是该死。可这个账不应该这么算,喜顺毕竟没有杀掉那么多人。”

  邬先生点了点头,说:“你觉得牺牲一小部分换来大部分人活下来是应该的,那就够了。我现在再问你,你觉得喜顺当年和我说的那一切是真的吗?”

  这又是一个令我感到有压力的问题,我怎么会知道喜顺说的是不是实话呢?我实话实说:“大爷,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喜顺应该没有道理说谎,而且是和一个陌生人第一次正式谈话就说出了自己想要杀人的想法,我觉得他应该没有说谎。”

  邬先生说:“是啊,那个老伙计没有说假话的理由,而且我做那个院长已经有几十年了,见过的人不计其数,一个人是不是在说话,我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喜顺说没说谎我没在意,其实也不在乎,但他眼中的绝望和恨一定是真实的。如果不是一个人对生活失去了希望,是不会有那样灰暗的眼神的。”

  我喃喃地说:“就因为一个眼神,您就决定帮助一个陌生人杀人,您也真是个……”后半句话我想了好久还是没有说出口,那对一个长者实在有些不敬。

  邬先生轻声笑着说:“我也是个疯子对不对?小伙子,人这一辈子总要疯狂一次才对得起自己,不过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喜顺当时的样子已经快临近精神崩溃的临界点,如果再任由他把积郁的愤怒和恨发酵下去,后果一定会不堪设想。”

  我愣愣地问:“那会怎么样?”

  邬先生认真地说:“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是成为那种连环杀手,他会在被警察抓到之前把他这辈子和他有过恩怨的所有人都杀掉。第二种就是成为那种滥杀无辜的恶人,当然这样很容易就会被警察抓住,但他已经有了必死的决心,所以同归于尽是他最好的选择。”

  我叹了口气,心里像是堵上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

  邬先生说:“我帮他杀人,其实是在救人。我不是想说我又多么高尚,只是在喜顺这件事上,我做出了一个可以说是无奈的选择。”

  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我才打破了彼此的静谧,我问:“大爷,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邬先生也从回忆中收回了思绪,开始幽幽地讲述起后面发生的事情。

  邬先生在答应喜顺的第二天就开始筹划着为喜顺报仇。他对喜顺只是提出了两点要求,第一邬先生本人不能被牵连进去,即使这件事东窗事发,喜顺也不可以把邬先生交待出去。

  喜顺自然同意,当然,这件事没办法百分之百的保证,所以这是能是个君子协定。

  第二件事就是雾隐医院同样也不可以和这件事又任何瓜葛。

  喜顺这就犯了难,他不知道怎样做才会让医院和这件事撇清关系。

  邬先生提出了一个很古怪的方案,他对喜顺说可以借助这一次整改医院内部结构的机会,在每个病房里都建造出一个密道。按照邬先生的计划蓝图,每个房间里的密道彼此相通,理论上以一个房间为基准点,可以达到雾隐医院的任何一间病房里。

  按照图纸的设计,每一间病房的大致结构比例不变,但整体缩小了一部分,这样就为密道的建造留出了足够的空间,当然对于精神病患者来说,房间的大小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清晰的概念。

  喜顺看完邬先生提供给他的一张很详细的施工图,可以看出邬先生早就准备好了这张图纸,甚至在施工队入住雾隐医院之前就已经有了这张图纸,他对于自己并不是单单的为了正义或者想要帮忙那么简单。即使自己所在的这个施工队没有来,或者选择的施工队没有一个工人像自己这样有难以言喻的诉求,他也一样会想办法改造这间医院,这件事往深了想其实挺可怕的。喜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这么做?”

  邬先生笑着解释说:“等你把你的仇人杀掉,然后拖进密道里,神不知鬼不觉。你和我还有这间医院都没有任何嫌疑,这件事会最终被认定为超自然的事件,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完美的计划?”

  喜顺没有回答邬先生的反问,他像是有些偏执似的问:“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邬先生意味深长地说:“你只要知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就行,至于我的目的,对你来说真的又那么重要吗?”

  喜顺这一次没有迟疑,他点了点头,说:“没错,我不应该关心你的目的,只要你能帮我报仇,我这条都是你的。”

  邬先生满意地说:“这就对了,下面准备开工吧,争取早一点弄完,施工队那边我会想办法延长施工日期的。”

  喜顺默默地准备离开去开始执行邬先生的计划。

  邬先生却叫住了他,说:“这个工程,你自己一个人是做不完的。”

  喜顺是个犟脾气,他说:“我每天多做一点,总会做完的。”

  邬先生并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只是说:“我们的计划不等人,还是想一个能尽快解决这第一步的办法吧。”

  喜顺木讷地摇了摇头,说:“我想不到。”

  邬先生:“这个很简单,只要多找些帮手来一起做就好,我算过了,大概只要在需要两个人就足够了。”

  喜顺有些为难,这毕竟是在谋划一场凶杀案,让越多的人知道,他和邬先生的处境就越微妙。

  邬先生显然也看出了喜顺的顾虑,他说:“这个你放心,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妥当,新加入的两个人根本不会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况且,新来的人或许用处会更大。”

  喜顺问:“人手去哪里找?”

  邬先生直截了当地说:“就在你们那个施工队里找就行。”

  喜顺皱了皱眉,在他的心中,他认为在那个施工队里没有人值得他信任,那些人不是奸懒馋滑的老油条,就是仗着喜顺不爱说话总是占他便宜或者欺负他的小人。

  邬先生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你做不来的事情。你只需要给我一个两个人的名单。至于如何让这两个人帮我们干活就交给我吧。”

  喜顺点了点头,他开始思索谁来做这个活儿更靠谱。

  邬先生却突然补充说:“记住,这两个人一定是你讨厌的人,最好在欺负过你的那些人里找。”

  喜顺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快就想到了两个人,刘贵和王权。这两个人平日里和队长走得比较近,靠着溜须拍马总是能得到那些出力少赚钱多的工作。虽然对队长百般奉承,但是对喜顺这样的老实人,他们像是换了一副嘴脸,不是指使那些老实人替自己干活儿,就是以欺负这些内向的人取乐。

  当天下午,邬先生就把这两个人叫到了院长办公室里。

  刘贵第一次来到院长的办公室里,这是雾隐医院最大的房间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坐在邬先生对面。

  王权倒是镇定一些,他识趣地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了邬先生,他堆笑着说:“东家,您抽烟。”

  邬先生没有伸手去接那支烟,只是摆了摆手。

  王权尴尬地把那支烟放在自己嘴里也不是,放回烟盒里也不是,只好把那支烟别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邬先生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微笑,对面前这两个人说:“我没有打扰你们工作吧?”

  刘贵说:“瞧您说的,您这样的大人物找我们肯定有事情,给您办事就是工作。”

  邬先生瞧着刘贵这副嘴里心里厌恶得不行,但脸上还是要显得很受用的样子。

  邬先生说:“其实我今天找你们二位来还真的有事。”

  王权也讨好似的笑着说:“有事您尽管吩咐就行。”

  邬先生把身子朝着他们两个凑了凑,压低声音说:“我这里有一个能赚大钱的机会,不知道你们愿不愿做。”

  王权和刘贵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茫然地点了点头,说:“赚钱我们当然喜欢了,不知道您说的机会是什么。”

  邬先生从柜子取出了那张施工图纸,说:“你们应该也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的病人犯病的时候又多可怕我想你们这几天应该也见识过不止一次了。所以需要在医院里建造这样一个串联起所有病房的通道,这样一旦有病人犯病,我们可以第一时间通过这条通道直达病人的房间。不过因为这是我个人的设计,暂时还没有得到上面的批准,所以我只能暗中进行。我这几天也观察过你们的工作,发现在这个施工队里只有你们两个做事比较稳重,人也激灵。所以这件事我也就和你们说了。”

  王权和刘贵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兴奋中带着贪婪的神色,他们忙点头说:“是是,别的不敢和您保证,但是做事勤快我们哥俩肯定没得说。不过东家,这建造这样一个通道可不是小工程,您看这个工钱应该怎么算呢……”

  两个人还犹犹豫豫问工钱的数目,邬先生想都没想,就伸出一只手掌,五根手指在他们面前一正一反比划了一下,说:“就这个数儿。”

  “十万?”王权和刘贵异口同声地说。

  邬先生又压低了声音说:“错,是一人十万。”

  刘贵和王权的脸都要乐开花了,有一种扭曲的狰狞。他们急忙点头说:“东家,这活儿我们干。”

  邬先生说:“那就太好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可要和你们说清楚,这件事如果谁要给我走露了风声,被上面知道了,我的计划自然会泡汤,但你们的工钱肯定也没办法结算了,所以你们一定要守好这个秘密。”

  王权的头点得像捣蒜一样,说:“您放心东家,这个施工队里就属我们哥俩的嘴最严,保准一个字都不会对别人说。”

  刘贵也附和:“就是,就是。”

  邬先生说:“其实我也是为你们着想。目前这个活儿就需要两个人,不过如果你们谁说漏了嘴,让别人知道了,那就要和别人分这笔工钱了。”

  刘贵和王权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其实邬先生的解释漏洞百出,但刘贵和王权根本就没有想过整件事都是假的,在他们心里,只要钱是真的就足够了。

  这件事儿基本就这样定了。有了邬先生的照应,喜顺按部就班地在根据图纸施工,而刘贵和王权则是邬先生亲自向施工队长点将,说是办公室里漏水,需要他们做防水。

  施工的费用都是邬先生付的,施工队长自然不会违拗邬先生的意思,当然他也没有怀疑。

  整个修整工程在一个月之后完工,但邬先生为了给喜顺还有刘贵和王权争取一点时间,他鸡蛋里面挑骨头,足足把施工队拖在医院里多待了一个月才罢休。

  施工队长已经很不耐烦了,在拿到邬先生的尾款之后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医院。而那条贯穿了医院里所有病房的密道也在这一天完工了。

  刘贵和王权也趁着施工队长走出邬先生办公室之后就溜了进来。

  王权搓着手,笑嘻嘻地问:“东家,那条通道您看过了吗?还满意吗?”

  邬先生笑着说:“今天一大早我就在里面走了一圈,还不错,虽然比预想的小了些,但是不影响什么。我挺满意的。”

  刘贵也笑着说:“您满意就成,您看这个工钱……是不是给我们哥俩算一算。”

  邬先生故作讶异地问:“什么工钱?”

  王权的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颤着声音问:“东家,您可别和我们哥俩开玩笑了。您说好的,通道建成了,您给我们每人十万块呀。”

  邬先生拍了拍脑门儿,做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哦哦,这件事儿啊,我今天一大早就已经把钱给了喜顺了,他没分给你们吗?”

  刘贵和王权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问邬先生:“东家,这和喜顺又什么关系?”

  邬先生说:“对了,我忘了和你们说了,我担心你们两个人不能按时完成,所以我又找到了喜顺加入,三个人总会快一些,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的工钱不会少,虽然加入了喜顺,但是我也把预算又追加了十万块,所以分到你们每个人的手里还是十万块。我上午急着开会,就在巡视完通道之后把工钱都给了喜顺,让他分给你们。”

  还不等邬先生把话说完,刘贵和王权铁青着脸急匆匆地走出了院长办公室。

  刘贵和王权在医院里上下找了个遍,终于在大楼后面的僻静处发现了正在收拾工具的喜顺。两个人见到喜顺之后,王权就劈头盖脸地大骂:“喜顺,你这王八羔子,我怎么就没看出你小子还有这花花肠子。”

  喜顺被王权骂的一愣,他红着脸质问道:“我……我怎么了?你们凭什么骂人?”

  刘贵也来了脾气,他一把揪住了喜顺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骂你?我他妈还打你呢!”说着,扬起手就给了喜顺一个大嘴巴。

  喜顺捂着脸,只觉得天旋地转,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权冷着脸说:“喜顺,大家都是一个队里的弟兄,平日里我们哥俩对你也有对不住的地方,可是这一次这么大一个数目你小子也敢独吞?胆子和胃口是不是也太大了。”

  喜顺问:“什么数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贵又抬起手,作势要打喜顺,他骂骂咧咧地说道:“你小子还他妈装糊涂?你说什么数字?钱,院长给的工钱。”

  喜顺再一次糊涂了,他说:“我没见过什么钱,你们别冤枉我。”

  王权的眼神一点点变冷,他一步步走向喜顺,边走边说:“喜顺,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是不是非要我们哥俩给你一点颜色你才肯把钱吐出来?”

  说着,王权示意刘贵,两个人一拥而上对喜顺开始拳打脚踢。

  这个时候邬先生走了过来喊道:“别打了,你们在干什么?”

  刘贵一看是邬先生,急忙拉住了还要再打下去的王权,他对邬先生说:“东家,您可来了。这混蛋想独吞工钱,您可得给我们做主。”

  王权的脸色因为愤怒涨得通红,他向倒在地上的喜顺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沫,说:“呸,这王八蛋蔫坏,真他妈欠揍。”

  邬先生没有理会王权和刘贵,他走过去把喜顺扶了起来,还用手擦去了他脸上的口水。

  喜顺一脸疑惑地问:“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邬先生幽幽地说:“现在通道建好了,我们的计划第一步已经完成了,现在的问题是你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留在雾隐医院里,然后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刘贵和王权根本就听不懂邬先生和喜顺之间的对话,他们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的工钱什么时候能拿到手。

  喜顺也是不明所以,他问:“我应该怎么做才能留在这里呢?”

  邬先生神秘兮兮地指着面前的刘贵和王权,他对喜顺说:“你看,我这不是给你找了理由了吗?”

  喜顺心念一动,隐隐想到了什么。

  刘贵和王权看到喜顺的样子,心里也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邬先生缓缓拿出口袋里的对讲机,冲着里面不急不缓地说道:“听到我说话的所有护工全部来到医院大楼后的空地上,施工队里有一个工人突然精神异常,杀害了两个工人,请速来维持现场。”

  刘贵突然瞪大了眼睛问:“东家您这是啥意思?”

  王权也想问,可还没等说出话来,就觉得喉咙一凉。喜顺手里的瓦刀已经飞快地割开了他的脖子。

  刘贵见王权满身是血地倒在了地上,他吓得怪叫了一声想要拼命地逃走。可是人在危急的时候手脚总是发软,他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

  喜顺像是死神一样慢慢走到刘贵身边,这时候护工队长带着十几个护工,还有一些听到了邬先生在对讲机里的声音,赶过来帮忙的男医生也来到了现场。

  护工队长掏出电棍,对喜顺大喊:“干什么呢?站在那里不要动,否则我就要对你采取措施了。”

  刘贵见到有人来了,他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暗暗庆幸,这下自己得救了。

  可喜顺看着眼前黑黑压压的一群人,他回头看了邬先生一眼,邬先生淡淡地说:“是啊,你别动,如果你敢动一下的话,他们就会对你采取措施,你怕不怕?”

  喜顺思考了一下,然后突然咧开嘴笑了,那个笑容无比渗人,据说当时参与过制服喜顺的那次行动里,有几个还会做噩梦,梦见喜顺冲着他们笑了。

  喜顺笑完之后,突然把手里的瓦刀狠狠刺进了倒在地上的刘贵的身体里,刘贵的心脏当场被刺穿。

  与此同时,护工队长手里的电棍也捅在了喜顺的身上。

  就这样,杀了两个人的喜顺在警方主导下做了精神鉴定,证明他是个精神异常的精神病患者。而为喜顺做精神鉴定的专家正是雾隐医院的院长,邬先生。

  喜顺如愿成为了雾隐医院里的一个病人。邬先生为他安排了最偏僻的一个病房。偶尔邬先生也会顺着那个密道来见喜顺。

  邬先生对喜顺说:“你在这里稍安勿躁,很快我就会把你想见到的人带过来。”

  喜顺点了点头,说:“现在我剩下的也就只有时间了,我能等。”

  从那一天起,喜顺就变得更沉默了,有时候没有护士带他去食堂,他就会一整天都坐在病房里发呆,就连邬先生都觉得,他现在像一个真正的精神病患者了。

  邬先生并没有对喜顺食言,在一个合适的时机他真的去了市医院来见刘磊。

  这一次邬先生没有直接见他,而是选择和其他的病人一样,通过挂号排队等着见刘磊。

  等了整整一个上午,邬先生才见到了刘磊。

  刘磊第一眼看到邬先生的时候就认出了他,毕竟邬先生在心理学和精神学的领域里是顶尖的专家,仅仅是刘磊就旁听过他不止一次的讲座。

  刘磊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来,扶着邬先生坐到沙发上,他恭敬地说:“邬老师,您怎么来了?”

  邬先生笑着说:“怎么?我不是人?我就不能生病?”

  刘磊也笑了,说:“您看起来比我身体还要硬朗,再说就算是您病了,也轮不到我来给您看,我哪有这个本事。”

  邬先生说:“刘医生,我今天来找你是真的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刘磊疑惑地问:“邬老师,您该不会是真的病了吧?看您的精神状态应该没问题,如果您要是病了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正常人吗?”

  邬先生说:“这可说不准,也许我是这个世界最大的疯子呢?”

  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

  笑过了之后,邬先生这才切入正题:“刘医生,是这样,我的医院你应该是了解的,不过最近医疗部的主任因为个人原因提前退休了,这个位置有多重要想必没人会比你更清楚。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才能完全胜任这个职位,所以我就厚颜无耻地过来请你屈尊到雾隐医院里做医疗部的主任。当然,这还得征求你的意见,如果你同意我这就去找你们院长老何要人,我想这么多年的老同学,他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刘磊没想到邬先生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院长竟然会亲自来挖他去雾隐医院任职,而且一去就是做医疗部的主任,那可是位高权重的职位。尽管刘磊现在在市医院里虽然只是精神科的副主任,但他还是有所顾忌。市医院的级别毕竟要比雾隐医院这样的精神病院要高一些,待遇福利自然也要远胜于雾隐医院。最主要的一点还是精神科的主任下个月就要退休了,刘磊和另外一个副主任是主任这个职位的有力竞争者。种种迹象都在暗示,刘磊上位的几率更大一些。如果真的坐上了主任的位置,那就更不是雾隐医院这样的机构所能相比的了。

  刘磊为难地哭笑说:“邬老师,说实话我还真想去您的医院任职,您想啊,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到您这里做个主任多好啊,哪像我在这里整日忙得要死要活的。可是现在每天都有患者是冲着我才来的,我又怎么忍心丢下那些患者一个人去躲清闲呢?”

  邬先生毫不在意地说:“刘医生妙手仁心,看来是我唐突了。”

  刘磊赶紧说:“邬老师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您今天来找我是看得起我,可我真的是走不开,如果忙完这一段时间,您那里还有需要我,哪怕就是做一个护工我也在所不辞。”

  邬先生站起身,说:“我要是敢让你这样的人才去做护工,我这个老头子只怕是老糊涂喽。这样吧刘医生,如果你改主意了,随时联系我就行。雾隐医院的大门随时都会想你敞开。”

  刘磊又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把邬先生一直送到医院大门外。

  刘磊暗暗窃喜,连邬先生这样的专家都亲自请他,看来这次竞选主任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当天夜里,刘磊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内容是: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刘磊每天都会收到无数条垃圾短信,他随意地扫了一眼之后就没再理会。

  很快那个号码又发来了一条短信:向医院的领导坦白你做过的一切,我就放你一马。

  刘磊的心突然提了起来,他四下看了看,就好像有一双眼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盯着他一样。

  刘磊皱着眉,回了一条:滚!

  那个号码几乎用时同时发来一条短信:需要我给你一个提示吗?

  刘磊又回了一条:滚!

  这一次过了五六分钟,短信的声音才响起来,内容是几个人名,看名字应该是女人的名字。刘磊瞬间瞪大了眼睛,那些人名都是他最近半年之内通过催眠治疗过的一些女性年轻患者。

  刘磊颤抖着双手回复了一条短信: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短信回了过来: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了,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刘磊试探着问:你想要多少钱?

  短信回复:刘医生,看来你的记性不好呀,我刚才也说过了,向你们医院的领导坦白你做过的事情,我就放过你。

  一瞬间,冷汗就浸透了刘磊的衣服,那些年轻的女性病人都是在催眠的状态下被刘磊或是猥亵,或是迷奸,他本以为自己做的这些苟且的事情没人会知道,就连当事人自己在催眠醒来之后也会忘掉一切,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陌生号码的主人会知道这一切。

  刘磊回复:你到底是什么人?

  短息回复:一个相信这世间还有正义的人。

  刘磊问: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短信回复:想看你身败名裂。

  刘磊犹豫了很久,才回复:你赢了,你想要多少钱,你说个数字我不还价。

  短信这一次回复了一串数字,刘磊数了数,一共十一位。

  刘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一百多亿?你开玩笑?

  短信回复:刘医生,你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

  刘磊再一次认真看着那一串数字,他突然意识到那是一个电话号码,他试着拨通了一下,发现竟然是他们医院何院长的电话号码。吓得刘磊趁着拨通之前赶紧挂掉电话。

  他回复短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短信回复: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刘磊回复短信:你这是想让我死。

  短信回复:我手里有这几个女孩指认你的视频,如果你不肯坦白,我会把视频发给你何院长,还有媒体和警方。到时候你同样会死。死和死得很惨,就看你怎么选了。

  刘磊相信对方说的一切,他一根接一根地吸烟,可想不出任何有效的对策。过了一个小时,他才回复: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短信很快回复:我从来没想过和你商量。

  刘磊绝望了,不过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马上回复:能让我考虑一下吗?

  那个陌生的号码很爽快地回复:可以,你有二十四小时的时间考虑,明天晚上这个时间如果你还没做出选择的话,我会帮你做出选择。

  刘磊不再理会那个神秘的号码了。他通过三两个朋友才要到了邬先生的联系方式,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邬先生像是刚刚从睡梦被惊醒一样,透着疲惫。

  刘磊开门见山地说:“邬老师,我刚刚考虑清楚了,您这样的专家既然看得起我,我哪还有理由拒绝您的,我同意您的邀请,请相信我会在雾隐医院里做好这个主任的。”

  其实刘磊很清楚,一旦那个神秘人手里的证据曝光,别说他在市医院里失去竞争主任的资格,只怕他现在这个副主任的职称也保不住了,既然这里他待不下去,不如换一个新的环境,逃避不是解决方法,但有时却是无奈的选择。

  电话那头的邬先生很高兴,他说明天就回和何院长要人的。

  可刘磊却委婉地表示希望邬先生能立刻给何院长打电话,他希望明天直接去雾隐医院上班。

  邬先生欣然同意。

  挂了电话之后,刘磊松了一口气。

  而邬先生这一头也把一个手机丢在了抽屉里,那里面有几十条他和刘磊发的短信,他就是那个威胁了刘磊的神秘人。

  第二天刘磊顾不上档案还在市医院里,他就直接去了雾隐医院报道。在简短的欢迎会上邬先生表达了对刘磊的欣赏和感谢,刘磊也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

  晚上刘磊自告奋勇要求值夜班,邬先生也陪着他一起值班,一来是表示对刘磊的器重,二来也是想让刘磊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

  到了巡视病房的时间。本来应该是邬先生带着刘磊去巡视,但邬先生突然感到肚子疼,刘磊就让邬先生在办公室里休息,他一个人也可以巡视的。邬先生忍着痛提醒刘磊,先从最高一层病房的最里面那间开始巡视,这是医院的惯例。

  刘磊丝毫没有察觉到他正一步步朝着死神镰刀的锋刃走去。

  邬先生说的那个病房正是关押着喜顺的那间病房。刘磊走到病房门前,透过气窗看到里面病人好像是个女人,但是背对着他,他也看不清样子。

  刘磊只是觉得这件衣服有点眼熟,但具体在哪里见过他有点记不清了。

  刘磊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里面的病人没有回答也没有休息,甚至都没有动一下。

  刘磊又问了一句:“你怎么还不休息?”

  这时候病人缓缓抬起了收,借着走廊的灯光,刘磊注意到病人手里拿着一支锋利的工具,像刀。

  刘磊意识到病人想要自杀。

  无论是在市医院还是在精神病院里,病人自杀都是常见的事情,但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刘磊当时也没考虑太多。他猛地去开门,根本就没想到自己没带钥匙。可怪事出现了,这门竟然没锁。,刘磊几乎是下意识地跑了进去,他一把就握住了病人拿着刀的手。

  这个时候病人转过头对着他的脸。

  刘磊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炸开了,病人竟然是个男人,他是喜顺。只是穿着一件女人的衣服而且十分不合身,有一种诡异的滑稽。

  仓皇之下,刘磊竟然想起了他在哪里见过的这件衣服,那是他曾经一个病人找他看病的时候穿过的,当时他在催眠的状态下猥亵了那个女孩,没想到那个女孩儿竟然在中途清醒了过来,撞见了自己的兽行,女孩儿竟然选择了自杀,好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自己猥亵她,所以尽管家属来闹过,但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刘磊注意到,这个病人不就是那个女孩的父亲吗?

  喜顺突然伸出手死死掐住了刘磊的脖子,他终于见到了这个他做梦都要杀掉的人。喜顺哀嚎着掐着刘磊,他突然张开嘴咬住了刘磊的肩膀,隔着衣服就撕扯下一大块肉。然后又顺势咬住了刘磊的脖子,血瞬间就迸射出很远,墙壁上都是血迹。

  刘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他的意识渐渐模糊。

  喜顺还在刘磊的身上疯狂的撕咬,血流的越来越多,可是刘磊却渐渐地感觉不到痛了。他想不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会一回事。

  刘磊的血已经弥漫的到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让这间病房都令人作呕。杀红了眼的喜顺还没有忘记邬先生的指示,他用刘磊的血在病房里画出了一个没有任何意义但是看起来十分诡异的图案。做完了这一切,喜顺才把刘磊拖进密道里,那里才是他的葬身之所。

  刘磊直到死,也没想到这其实都是邬先生的局。

  邬先生的故事讲到这里就结束了,我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一样,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回过神儿来,我一件事就是朝着远离邬先生的方向挪了挪身子。

  冷汗浸透了我的衣背。

继续阅读:第47章 邬先生的第二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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