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殿内。
正殿有丫环正在掌灯,内里的寝殿,灯火早已照明,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碎东西的声音。
接下来,又有丫环的嘤嘤哭声。
“公主,别气坏了身子,老奴会心疼的!”
一个苍老又带几分怜爱的声音,从公主李瑶的寝殿里传出。
小镜站在寝殿的院内,正在责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环,骂两句,又上去踢了两脚。
“不长眼的狗东西,公主心情不好你还要往上凑。说过多少回了,公主心情不好的时候你行事灵活些,不长记性是吧?我看你就是想死找不着法儿……”
小丫环不敢吱声,也不敢哭出声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流着,身子也不知是吓得,还是伤心得,抖得厉害。
小青从外面匆匆进来,将小镜拉到一边,转身对小丫环道:“还不快滚!”小丫环听了,忙不迭地起身,小跑着离开。
小青将嘴对在小镜的耳边,吧嗒吧嗒地说了一通,小镜神色惊愕,转身便进了寝殿。
“公主先忍几日,老奴有办法让公主出这宫殿门。老奴可是公主的父皇时的老人儿,到你这位七皇兄,已是三世皇上了,还没见公主受这等的委屈……”
话还没说完,小镜进来,在李瑶耳边说了几句,李瑶顿时气消 ,瞪大眼盯着小镜。
“不见了?凭空消失?”
“是的公主,守护凤仪殿的那个三福将军将整个皇宫都搜了个遍,不见人影。”
李瑶看向身边刚刚规劝她的老妪:“秦嬷嬷,昨日进宫的白公子不见了,皇兄和皇嫂正四处找呢,怎会凭空不见呢?我要出殿去瞧瞧,秦嬷嬷,快想办法,让我出去。”
秦嬷嬷听了,脸色一顿,讪讪道:“公主不必慌张,也不用出去瞧了,他们既是没有出宫,便不会有事的。”
“怎会没事,宫中都找遍了没有。嬷嬷,瑶儿可是从未曾喜欢过男子,白公子是瑶儿唯一心动的,他可不能有事,嬷嬷,瑶儿要出殿去……”
李瑶抓住秦嬷嬷的手臂摆动,秦嬷嬷拿她没法,只得一跺脚:“行!嬷嬷去想办法,公主等着。”走出门去。
秦嬷嬷自李瑶出生时便被招进宫来,那时她刚产下自己的姑娘,不出十日,便与自己的姑娘分开。
后来得到消息,姑娘在她离开后不到一岁染病夭折,她便灭了出宫的念头。
她将李瑶当成了自己的姑娘,守了她十几年。
实则,她才四十出头,只是得知自己姑娘夭折后,她一夜白发,不久又得上一个怪病,只是不停地消瘦,瘦成皮包骨头。
太医也没瞧出是啥病,只说是心病,开了些药给她调了调,后来便好些了。
原本先皇是想让她离开玉宁殿的,无奈那时还小的李瑶离不开她,死活不让她走,这样,她才一直留在李瑶身边。
李瑶都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从记事起,与她朝夕相伴的便是这位秦嬷嬷,她对她,除去主仆身份,便像她的娘亲,是她最亲的人。
秦嬷嬷走到大门处,敲了敲门,大门打开,一名身挎大刀的侍卫迎面站着,问:“有何事?”
“公主要出去,二位大哥行个方便……”
秦嬷嬷说话间,从衣袖里掏出两个布袋,塞进侍卫手中。
侍卫不看,只接触了一下,便知道里面是银子。
他脸色一凛,将秦嬷嬷递过的东西推了回去。
“皇上交待,公主不能出殿门,嬷嬷若是出去,可以。不出去,便请回吧。”
“你们……你们怎的这般不识抬举呢?公主可是皇上最疼爱的妹妹,你们若是得罪了公主,以后有你们好日子过!”
“我们只听命皇上,是替皇上办事,可不管得不得罪人。”
“你……”
秦嬷嬷吃了呛,本是不想出殿门的,这下一跺脚,走了出去。
侍卫关上门,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目光直直地看向前方。
秦嬷嬷低着头,匆匆往前行去,七拐八弯走了若两刻钟,正要拐进一扇大门,忽见一束淡黄色的光亮从高墙里射来,她忙侧身躲到墙边。
墙内传来轻不可闻的人声,时隐时现,却能判断出人数不少,光亮也闪烁不定,偶有几个恍惚的身影拉长在墙外。
秦嬷嬷不敢进去,只在大门缝里往里看,却是什么也看不见。
她正要离开,大门吱哑响了一下,一个丫环从里面走出来。
秦嬷嬷一把拉住那丫环,丫环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别叫,是秦嬷嬷。我问你,那里出甚事了?”
皇宫中没有人不认识秦嬷嬷的,因为得公主的特宠,倚着是公主的奶娘这一层,她是从来都不把任何下人放在眼里的。
丫环看清是她,回道:“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寻人,听说昨日才进来的几个人不见了。”
秦嬷嬷点头,松开她,丫环疾步退走。
秦嬷嬷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
不能再前去了,若是碰上皇上他们,可不行,她只得原路返回。
回到玉宁殿,李瑶正在问小镜:“嬷嬷去了哪里?怎的还不回来?”
秦嬷嬷走进寝殿,见中央的圆桌上已摆好膳食,看样子,李瑶是一筷子也没动过。
“嬷嬷!”
见秦嬷嬷走进来,李瑶扑上前,抓住她:“你哪里去了,我要出去!”
“公主……”
秦嬷嬷握住她的手:“如今是出不去了,不过老奴去看过了,皇上和皇后娘娘正在寻找他们,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不是说没寻到吗?”
“皇上和皇后娘娘亲自出去寻了,公主不要着急……”
“嬷嬷,你说,白公子会去了哪里?他不会出事吗?”
“不会!公主放心,没事的,即便皇上和皇后娘娘也寻不着,白公子……”
“白公子怎样?嬷嬷,白公子可不能出事,瑶儿还要招他为驸马呢,嬷嬷……”
“公主,公主……白公子不会有事的,不会……听嬷嬷的,公主先用膳。”
“我吃不下!”
李瑶坐到榻上,生气地扭开身子,不看秦嬷嬷。
“好好,嬷嬷向你保证,皇上他们要是找不到白公子,过两日,嬷嬷一定替你找到他,将他带到公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