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
像是什么东西被摩擦的声音。
苏文看见对面亮起了一点点火星，很快变大了。
应该是点燃了煤油灯之类的东西。
有一张略显苍老的脸，在黑暗中出现，苏文只是看了两眼就记住了大概的轮廓。
只不过这张脸还是让他觉得有些违和。
“副村长？”
在村门口，第一个说要赶他们走，死死的拦着，不让他们进村的人，现在竟然在知道村长追捕他们的前提下，还帮他们？
要说其中没有什么隐情，苏文我觉得他可以拿一把刀把自己砍了，但是这句话绝对不可能。
“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就赶紧离开吧。”
副村长说着，又把煤油灯灭了。
估计就是想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谁？然后用身份威慑一下他们。
“我不明白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这样就越发让苏文想不通了。
因为这个问法，让苏文听着就猜到多半是知道了些什么。
但是现在听他的口气十有九也是觉得苏文知道了与他相同的事，是不可饶恕的那种事，
“难道还要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像讲故事一样跟你们讲一遍吗？”
副村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恼怒了，但是常年察言观色，可不仅仅是用眼睛看。
苏文知道副村长如今的恼火，大多应当是对他自己或者是对于他知道的，关于村长的事情的恼火。
刚刚都自己确实态度恶劣，但是他有很大的把握在这件事情上，说服副村长。
“不如副村长您详细说说，究竟是什么事情让您这样不安？”
苏文这些话其实有些死皮赖脸的意思了，但是在他面前的人却不一样。
这副村长虽然看上去是方方正正的国字脸，一脸严肃。
但其实是一个感性的人。
不然也不会在那次看见村长和那几个老人家留下来的手迹，知道他们与那些山贼们有了联系之后，心情低落。
“……你们真想知道吗？”
他猜测，苏文和叶辰千里迢迢的到山村里来，只是路过的想去京城赶考。
毕竟这两人一看就是从那些县城来的年轻秀才，而他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一些秀才走街串巷，专挑那些偏僻的地方，就想挖一些奇闻异事，好写些本子出来。
这些东西倒也不是让他们提高什么文员风采，只是为了写出跌宕起伏的故事，好让那些挑剔的读者们被抓住胃口。
这样，他们也能勉强糊口。
苏文不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心思九曲十八，直接给他转到这种方向了。
不过听现在付村长的口气，应该是愿意说了，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愿闻其详。”
听到这四个字，副村长又叹了一口气。
果然，这种文绉绉的说法就只有秀才才会有。
“我也是今日才发现，愿闻其详什么的就罢了。”
他的声音中掺着一丝疲惫。
“我只能告诉你们，有些事情知道了，未必会有好处。”
在黑暗中，即使看不见表情，苏文人猜到此刻，这人脸上的表情该是十分严肃的。
“有些东西不知道会比较幸福，如果知道了……说不定小命不保！”
毕竟With村长为人正直，所以村长根本就没有将自己与山贼们的交易告知于他。
所以他也不知道，其实在不久前有个军队到来的事实，
如果知道的话，此刻应当是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吧！
苏文默了一会，忽然开口提问：“虽然这话有些唐突，但是在下猜想您是否有个儿子？”
“你怎么……不关你的事！”
在苏文这个问题问出口的一瞬间，副村长的语调都变了一遍。
但是他的情绪有这样的波动更加让苏文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或许副村长如今对于自己的子女百般维护，就是因为自己曾经的儿子被村长损害，已经遭受那些山贼的毒手了。
但是看这位的反应，要么就是不久之前才知道村长做的事情，要么就是多年以来一直受着压迫，又被瞒着这样的事情，刚正的性格就让他变得愈发痛苦。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对于这位老人家来说都是十分不公平的。
“我说了，有些事情你不要知道的好。”
“离开吧，离开这个山村，以后别回来了！”
可能是这俩小伙子和自己儿子死去时，年龄差不多大，才让他生出了那么一丝恻隐之心。
开始副村长极力排斥他们，也只是因为在儿子失踪不久前，他们山村里面刚巧招待了两个从外地来的秀才。
可是就过了一夜的时间，那两个秀才和自己的儿子都不见踪影，直到村长告诉他是因为那两个秀才害了自己的儿子，怕被村民们怪罪，连夜出逃才让他放弃了寻找。
这件事情也让副村长的心里有了一个疙瘩。
“之前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们了，可能误会的也不止你们，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你们都不能继续留在村里！”
苏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突然感觉怀里被塞了一个包袱。
他肯定自己的肚子还没饿，但是好像从里面闻到了一股肉香？
“这个包袱里有些干粮，你们带着这个离开吧！今晚就走。”
副村长说完这话就不再开口了，但是在黑暗中，苏文总能感觉好像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估计这副村长的意思就是要看着他们离开才行？
“老大，这老人家也太实诚了吧？”
叶辰的鼻子也很灵，他即使隔着这段距离都能闻到从苏文的包袱里传出来的肉香。
之前是牛棚的味道给盖住了，现在他一想这村民在大山里，估计能吃肉也就只有那种很大的节日才行。
但这副村长一面上说，让他们赶紧滚一面，还给他们这么好的干粮，那可不就是实诚过头吗？
明明看他们的时候是衣服凶的不得了的样子，结果却是个外冷内热的。
苏文点了点头，也不管在黑暗中旁边的人看不看得清。
“既然副村长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先……”
听到苏文的声音，副村长是松了一口气。
这俩孩子终于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