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后,卫国的一处深山之中,漫山桃花林的桃花迟迟开放,尚处在花期的桃花林点点粉红,为肃严的青山染上了一丝活力。山风微徐,微醺的花香飘入了山下的一间竹屋中,竹屋中的一男一女甚是养眼。
因着还是清晨,方醒过来的荀睿感受到了微有凉意的山风,山风是划过床榻前方微张的窗柩进来的,将身上的锦被向旁侧移了移。他满怀期待又充斥了满足地望着旁侧的佳人,那许久未曾张开的双眸今日依旧没有丝毫动静,姣好的面容透着与世无争的安详,略勾起的朱唇让荀睿总有种佳人会随时醒来的错觉。
依旧是紧闭着双眼,荀睿不可察觉地叹息了一声,怕是又得等待上一日,不知这何时才是个头,卫菁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月有余了!
一月前,卫魏两国在加上凤国的掺和,那一场大战,卫国凭借这一支强劲的军队大战魏国,后因为荀睿的隐匿,卫国国君卫霁趁势将魏国拿下,后来又将凤国拿下,实现了真正的统一,都称呼为卫国。
不得不说卫霁是个治理有方的君王,而且在一统天下之后,天下从此太平昌盛,一派欣欣向荣。于是天下的百姓也接受了天下统一的事实,接受了这个谋略无双、手段残忍,但却十分擅长治国的君主。
凤国的君主因难忍国破的事实,在被卫霁困住后饮鸩解决了自己的性命;魏国的君主尘染则是选择了隐身于江湖,有人说他是回了七绝,又有人说他带着唯一娶过的君后从此隐于山市之中,无人能给个确定的消息。
卫霁的数年蛰伏在一朝翻身,不仅将已破的卫国重新建立起来,而且还拿下了魏、凤两国,实现天下统一的抱负。其实卫霁能有这样的势力,除却了他将青羽宫大部分势力掌握在手中之外,还有着残忍的计谋,其中卫芙与谢煜就是卫霁插在魏国的一大棋子,很多人不知道卫芙自离开卫国嫁入谢侯府就已经被卫霁掌握,并通过卫芙慢慢将势力渗入魏国。
除此之外,卫霁在很早时就已经在凤国安插了不少人手,否则凤国也没有这么快就被卫霁攻破。
其实卫霁尚在少年之时就已经有了一统天下的野心,只是因为当时卫芙的突然不配合导致卫霁在魏国的情报有些不准,使得魏国有了攻破卫国的机会,当时又因为有荀睿坐镇,那时的荀睿与卫霁就有不相上下的军事造诣,且事发突然,让措手不及的卫霁节节败退,最后使得卫国国破,卫国君主与君后双双丧命,卫国公主流落它方。
这是卫霁一直反对卫菁与荀睿来往的一大原因。
可在见到卫菁奋不顾身为荀睿挡下那一箭时,卫霁就已经想清楚了,一切都已是往事,更何况当时的荀睿只是职责所使,既然二人两情相悦,他也不再想插手二人之间的感情,棒打鸳鸯。再者,如今也已经实现了当日的野心,卫霁便渐渐放下了对荀睿的仇恨,承认了荀睿的存在。
在卫霁一统天下的三日后,卫霁接受了荀睿的提亲,荀睿这才能够得到卫霁的允许带走卫菁,去到离卫宫不远的一处深山之中修养,没有带上任何一人,仅仅是他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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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睿在细心地为卫菁盖好锦被之后,痴痴地凝视了卫菁一段时间。一刻钟之后,荀睿才从床榻之上起来,换上衣物,简单地洗漱过后开始为卫菁熬药。荀睿每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为卫菁熬药,在喂过药后,他又开始忙着熬粥。
起初荀睿并不会熬粥,不过在金嬷嬷的一番点播之下,他不一会儿就上手了,做出的味道得到了金嬷嬷的赞许。最初是熬粥,后面发展为生火做饭,最后逐渐荀睿学会了不少菜谱,只想着某一日卫菁醒过来能尝到他的手艺,这已是足矣。
然而,就在荀睿离开房间不久后,床榻之上已经躺了一月有余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扫视了一周,完全是她陌生的环境。卫菁重新闭上了双眼开始回忆昏迷之前发生的种种,记忆最后留在金嬷嬷赶到那一瞬,当时的自己身负数箭、伤及筋脉,认定自己活不长久,而如今却能重新睁开双眼看看这世间,她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
卫菁尝试着动了动身子,也不知自己躺了有多久,虽身上并无不适之处,但略微僵硬的动作让她觉得自己躺了有许久,连一个起身都有些虚晃。
竹屋里还残余了些药的苦味,与卫菁口中的苦涩之味重合,那是不久前荀睿喂她喝下的。其实那时的自己已经醒了,只是听到荀睿在耳旁的絮絮低语,她油然而生一种胆怯之情,连睁眼瞧上一瞧的勇气都没有。她还记得在昏迷之前对荀睿说过的话,当时感觉没有什么,可是此刻清醒的她却羞怯万分,不过她并不悔说出那些话。
卫菁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荀睿推开门进来的动静都没有察觉。直到听到一声轻微的唤声,卫菁才堪堪回神向着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望去。
“菁儿,是你吗?”
轻微且有些缥缈的声音,带着点点的不确定,又染上丝丝哽咽,仿佛久处绝境之人突然看见一道曙光,首先不是欣喜若狂,而是质疑那是否是上天的一个玩笑。
看着荀睿那不敢确定的眸子,带了点无措,卫菁的眼眶很快就红了一圈,晶莹剔透的泪水潸然而下:“傻瓜,不是我还能有谁?”
下一刻,鼻翼间充斥着微微桃花熏香,一个突如其来紧紧的怀抱让卫菁有些眩晕,荀睿抱得很紧,紧道卫菁错以为荀睿要将她嵌入骨肉之中。
耳旁也传来男人沾染些微怨气的声音:“你这么久不醒来,我都以为你要将我永远扔下了。”
果然还是那个一直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会说的话,卫菁禁不住地眼泪流的更凶了。
“菁儿、菁儿·····”一声声呼唤,那人也不知疲惫。
“菁儿,睁眼,看着我!”沙哑的声音有着独特的吸引力,蛊惑着卫菁的心神,顺从地睁开了双眼,对视上一双黑亮又欢喜的眸子,让她一怔,又一次陷入其中。
身上的衣服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整理好后,卫菁倾国倾城的脸颊上瞧瞧爬上一丝疑似害羞的红晕,说出的话带着三分醉意,还有着不可察觉娇嗔。
“你、你个登徒浪子!”
荀睿低沉地笑声响起,看着眼前精力还算不错的卫菁,他总有种她会随时消失的错觉,这也导致他的手一直就没有放开过包裹在其中的小手,他现在一刻都不想与卫菁分离了,多日积压在心中的话此刻也顺势说了出来:“菁儿,我们成亲好不好?”
卫菁没有一刻迟疑,坚定地点了点头,落下了一个字:“好!”
不同于在别府答应荀睿求亲,那时的她回复地很复杂,但此刻她已经想清楚了,她骨子中已经认定了这个霸道却愿将她放在心间上宠的男人。
经过一次死亡,她突然觉得以前的坚持没了意义,卫国国破与父君母后的逝去都与眼前的男子没有太大关联,那只是她自幼年以来的执念,执着地认定了他就是罪魁祸首,殊不知即使没有他也会有其他人,这是世间运行的定律,弱肉强食从来都没有解释。
听到卫菁这句肯定的回答,荀睿连日来堆在心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狂喜瞬时充满了身上每一个毛孔,皮肉下血管中的血液沸腾起来,他激动地一时失语。
眼前之人双眸明亮地凝望着她,环在身上的力道也加紧了,却没听到人的声音,卫菁不免失笑,起了捉弄的心思:“怎么了,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好歹是身经百战的将军,荀睿的激动很快被压了下去,微眯起双眼,口中狠狠威胁,手上却没有任何动作:“竟敢笑话我,不怕我收拾你?”
“你舍不得!”卫菁笑嘻嘻地回道。
她说得是实话,荀睿看着那张明艳的脸,心下动容,压下身上的异样,想着要尽快将这磨人的妖精收了,省的他日夜牵挂,双眸中的温柔越甚,依旧是略微沙哑的嗓音:“你说得不错,我确实不舍得。”
卫菁不可控制地被荀睿的一举一动蛊惑,这下轮到她失语了。
“菁儿,我们半月后成亲好不好?”片刻之后,荀睿再一次将成亲的事提了一遍,其实他早在很久以前就筹划了他们二人的婚事,只是二人其中经历了那么多事,让他的准备一再停了下来,现在卫菁正式答应了他的求亲,他的心又开始活络起来,他恨不得现在就与卫菁成亲,可是想着卫菁的身子他没敢轻举妄动。
“半月?为何是半月?”卫菁问出口后,发觉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妥,好似不满时间长了些。
正欲再说补充的话时,荀睿的话响起:“菁儿,你的身子得修养半月,到时养好了身子我们再成亲,不然......我怕我会把持不住。”
把持不住?卫菁的脸瞬时通红起来,她虽说还是个不经事的姑娘家,可是在外流浪这么多年,什么荤话没有听过,只是荀睿的这句颇有暗示性的话让她的脸瞬时燃了起来。
“哼!”卫菁推开荀睿,轻哼一声害羞地躲在一旁。
荀睿深深凝望着卫菁,眼底是化不开的宠溺。
半月之后,因着卫霁的要求,卫国公主与驸马荀睿在卫宫中操办大婚之事。因为荀睿的能力让卫霁有惜才之意,于是封了荀睿为卫国的异性王爷。卫国公主与王爷的婚事让天下一天之内传遍东西南北,这也让卫菁在成亲这日见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人。
成亲这日,晨光熹微,卫菁被唤醒,在宫中金嬷嬷一丝不苟的指导下,迷茫地走着成亲的流程,最后卫菁在被盖上盖头时都还是迷糊的。
坐在布置得喜庆的宫中,卫菁想着不久后就嫁给荀睿,心中有喜悦也有淡淡的不安。随着静坐的时间越来越长,卫菁心中的不安便扩大一分,耳旁传来的只有卫画与金嬷嬷轻浅的呼吸声,和着噼里啪啦的蜡烛燃着的声音。
捏了捏喜服袖下的丝帕,卫菁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嬷嬷,荀睿怎么还没来?”
耳旁传来金嬷嬷祥和的笑声:“公主,现在离吉时尚早,驸马此时还在路上,公主再等上一等就好了。”
卫菁也听出了金嬷嬷话中的打趣,遮在盖头之下的脸不免红了红,好在被挡住,不然又得惹来一阵打趣了。
这时,卫画紧紧握住了卫菁的双手,很是认真道:“公主,今日您大婚,画儿在这里祝公主永远幸福开心。如果那家伙欺负您,画儿会拼尽全力也要让他付出代价,所以公主不要委屈了自己。”
卫菁反握住卫画的手:“画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幸福的。”
“那就好,画儿也就放心了!”此时被遮住的卫菁看不到卫画脸上的悲伤之情,只有一旁的金嬷嬷看得一清二楚,金嬷嬷不由地为卫画心疼。
未过多久,宫门前开始热闹起来,卫菁被人扶出了宫门,随后握住了一段绸缎的一端,看着递过绸缎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何其熟悉,让她的心不由跳了两跳。
在拜过天地,颂过礼成后,因着卫国君主下令不准任何人灌酒,于是两个主角被顺利被送入洞房。
红得明晃晃的宫殿之中,卫菁端坐在床榻之上,然而手上的丝帕也不知被卫菁蹂躏了有多少次。
突然,卫菁眼前一亮,盖头被人用喜秤掀开,那张深入骨髓的容貌出现在眼前,明亮的双眸在喜烛的衬映之下越发地闪烁,让卫菁的心神被眼前的人用温柔一点一点蛊惑。
卫菁稀里糊涂地跟着荀睿饮过合卺酒,看着眼前倾下来的高大身影,她差些落荒而逃。可是荀睿怎容她逃开,一把将卫菁抱住,轻柔着动作解开了卫菁身上的喜服,随后极快地褪去自己身上的喜服,【内容修改】。
……
第二日,卫菁与荀睿在延续的宴席之上见到了在七绝中的师傅、凰吟和仅见过一面的七绝中弟子无霜等人,除此之外,还有多日不见的尘染也带着妻儿来参加卫菁的大婚,更不用说青玉、玄风等人,就是没有卫画的身影。
后来,卫菁通过金嬷嬷得知卫画已经离开了卫国,不明去处,只知道卫画去追寻自己的心意,于是便放任而去。
后来,卫菁住不惯宫中,便与荀睿一起回了竹屋。
后来,两人有了一双可爱的儿女,一家四口在竹屋之中其乐融融。
有人问,什么是爱。卫菁觉得爱就是人生几十载,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认定了那人,即使两人有着不可越界的隔阂,最后都会被一股力量化作虚渺,这就是爱,正如她与荀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