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尘染只身向外走去,在洞口附近找了处可以容下一人大小的背风处坐下,靠在石壁上闭上了眼睛。
卫菁疑惑地望着凰吟,不明所以,小声道:“阿篱,尘大哥这是?”
凰吟解释道:“师兄今晚守夜,我们都是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师兄一男子离我们太近传出去对我们闺誉有损,所以师兄睡在山洞口,离得我们远了些。”
“那尘大哥睡在那不会冷吗?”卫菁即使在山洞中间且靠近火堆也感受到了洞口传来的寒意,而尘染睡在洞口附近,需要承受的寒冷不言而喻。
凰吟促狭地对着卫菁笑道:“菁儿,你就别担心了。师兄有内力护体,不会觉得冷的。所以呢,你可以放心你的尘大哥。”
卫菁无视凰吟的促狭,继续道:“尘大哥守一夜没关系吗?”
凰吟见卫菁的镇定,顿觉无趣,正色道:“不用担心,师兄只是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卫菁想到两人一直来的照顾,心中流过一股暖意,:“阿篱,谢谢你们!菁儿此生能遇上你们是菁儿的幸运。”
“菁儿,你比我们都小,照顾你是我们应该做的。”凰吟一把将卫菁抱在怀中,拍了拍卫菁的脑袋。
随即又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还有蒹葭与芳儿,你们也睡吧。”
蒹葭与芳儿并如凰吟所说睡下,反而都看向卫菁。
卫菁已经睡了一整天,根本毫无一丝睡意,见两人向她看来道:“阿篱,还是你先睡吧,我现在还不困。蒹葭和芳儿,阿篱说得没错,你们估计累了一天了,早些歇息吧!”
“是,小姐!”两人应声后拿过山洞的草垛,开始着手打起地铺。
两人的忠主让凰吟有些郁闷:“原来我的话不起作用,必须得是你的话才听得进去。”
卫菁浅笑:“她们可能是习惯了。”
凰吟不依不饶道:“蒹葭是习惯了我相信,芳儿这适应得不错啊!”
芳儿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来回话道:“多谢阿篱姐夸奖!”
凰吟语凝,挨着卫菁睡下,不在言语。卫菁的草垛铺的较多,即使两人都睡下都绰绰有余,凰吟便省了功夫打地铺,直接闷头睡下。
卫菁失笑,与凰吟相处得越久,越让她觉得她就像是个孩子,尤其是被芳儿堵得说不出话时,耍着小性子闷声赌气,没有一点初见时的成熟稳定。
未过多久,山洞里只有卫菁一人坐在火堆旁看着焰火在眼前跳跃,肩头的剑伤隐隐作痛,卫菁皱着眉在怀中寻找金嬷嬷交给她的止痛的药丸,却不想摸出了块玉佩,拿出玉佩放在火光下仔细看着。
玉佩正是几日前被人不知不觉中挂上的那块,可卫菁无论怎么看都想不出在哪见过,正当卫菁放弃追究要收入怀中,玉佩在火光下映在地上的影子引起她的注意,将玉佩转了个方向,再一看影子,就一眼顿时卫菁感觉浑身的血凝固了。
卫菁难以置信,揉了揉眼睛,地上的图案真实地出现在眼前并不是错觉。熟悉的图案在心里描绘了不下百遍,那是卫菁最爱的——玉蝉花,曾经卫宫附近有一处山头栽种了不少,可如今不知是否还在。
她最爱玉蝉花没有多少人知道,除了从小就在她身边的蒹葭之外就只有卫霁知道,若不是她无意发现这一点恐怕她无论如何不会知道。
到底这玉佩是谁的?
为何如此合她喜好却不直接刻出来?
难道是不想让她知道?
她如今对那位救命恩人越发地好奇了。
火堆的火渐渐小了,山洞里愈发地冷,卫菁向火堆扔了两根柴火,火虽然变大,但是寒冷依旧抵挡不住。
卫菁裹紧身上的袄襟,靠近凰吟在她身边缓缓睡下,看着沉睡的凰吟她也渐渐闭上了双眼,心头一直对着玉佩之事念念不忘。不久,卫菁陷入深睡,在不远处的尘染睁开眼,向卫菁看了一眼随后又闭上眼睛静坐着一动不动。
朦胧中,卫菁再一次梦见回到了卫宫。
这一次,卫菁看见卫后与卫君在卫宫中弹琴说画好不惬意。卫菁一走近,卫后便抬头,一脸和蔼地望着她。
“来,菁儿。快来看看你父君画的画,好不好看?”卫后声音如莺啼般悦耳动听,传入卫菁耳中勾起卫菁的思念。
卫菁点点头,向那画看去,只见那画中画的便是玉蝉花,蓝色的花瓣媚而不俗、妖而灵动,静置在画中如真实的一般隐隐中还能闻到淡雅的花香。
卫菁欣喜地望着卫君卫后两人:“父君、母后,你们怎么画了玉蝉花?”
“傻丫头,你喜欢什么做父母的难道还不清楚么?这次你托你兄长在这附近栽种了一大片这花不正是因为你喜欢吗?”卫后浅浅笑道。
卫菁即使深知自己是身处梦中,但听见卫后这番话眼眶依旧不禁又红了,她撒娇地向卫后依偎过去:“母后,菁儿好想你们。好想!好想!”
“孩子,好好活着!这是母后与你父君的希望。”卫后突然对着卫菁说了这么一句。
道后,卫君与卫后身边开始起火,卫菁心一惊,难道又要眼睁睁地望着他们在自己眼前死去?
她惊悚地看向他们,而他们一脸淡然,消失之前还不忘嘱咐她好好活着。
不!
卫菁拼命跑过去,可身后却总有一双手在拉住她让她动弹不得半分,卫菁手脚并用地踹向后面,终于摆脱了身后的束缚,可是她却晚到了那么一步,卫君与卫后消失在她眼前。
卫菁无措滑落在地,眼泪汹涌地流出,为何她总是晚那么一步?
茫然中,卫菁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紧紧依靠在怀抱中汲取那一丝温暖,逐渐地她忘却内心的悲痛,沉沉睡去。
第二日,卫菁在无梦中醒来,身边凰吟依旧睡着。卫菁不禁想着难道昨晚那个怀抱是她的?
想了想,卫菁决定在她醒后试探地一句,这时凰吟却如她所想的醒了。
凰吟睁开眼,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呵欠,随后向卫菁问早:“菁儿,早呀!”
卫菁回道:“早!”
见凰吟整理着衣裳,继续道:“阿篱,昨天晚上你没守夜吗?”
凰吟整好衣服,回头对着卫菁道:“哦!我守了没多久师兄便让我进来他继续守着。”
“那我有没有睡觉不安分?”
这时尘染走了进来,听到卫菁的话脸可疑地红了,不过两人都没注意到。
凰吟向尘染问了声好,继续对卫菁道:“有啊,菁儿你知不知道昨天你抱得我都快闷不过气来,我都被你折腾半夜了,可怜我呀,见你睡得那么美好,只能有苦说不出继续让你抱着。”
卫菁不禁赧然:“阿篱,对不起啊!”
“没事!嘿嘿,今天你让芳儿多给我点烤肉就这么抵了。”凰吟嘿嘿一笑,嘴馋芳儿的手艺。
“好,不过芳儿得多辛苦点了。”
不一会儿,蒹葭与芳儿也进了山洞,卫菁这才注意到外面天已经大亮了,而她与凰吟是最晚醒的。
几人在简单地用过膳后,便又一次出发。一路相安无事,在几日后五人终于抵达了无尘山。
卫菁在山脚下看着一块碑石上刻着大写的“无尘山”,旁边还刻着两行小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