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真是热闹,小小陋室竟迎来荀将军与谢侯爷二人的大驾,真是蓬荜生辉啊!”卫白见到来者,恰好手中的画具都收拾好了,他不慌不忙走到二人面前略微行过一礼浅浅笑道。
荀睿没有言语,一双深沉的眸子向站在画作一旁的卫菁瞥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带着疏离却不唐突的语气对卫白道:“白公子,别来无恙!”
“你可是来我这取画的?这可不行,画作不久前才作好,现在还未干墨,荀将军可要候上一段时间了。”
卫白话音刚落,荀睿的目光便被还晾在画架之上的画作吸引过去了,画上之人倾城的模样加上一双精致的桃花眼,生生将荀睿的魂勾了三分去,画中之人如今还站在一旁,那双眼不禁向着旁边望去,眼中的惊艳愈烈。
他知道卫菁很美,但卫菁在康城之时从来都是带着一副人皮面具,如今站在院子中的卫菁以真面目示人,只有一个薄薄的面纱,被风掀起的面纱下精致的面容让他彻底失了神。
卫菁十分敏锐地感受到了荀睿投来的目光,刚一抬头便撞进了那道目光里,她立即别开了眼,对卫白道:“先生,既然先生今日有事,那卫菁便先行告退了。”
因不想荀睿知道她与卫白之间的关系,于是卫菁便以先生称呼卫白。
“并非什么大事,卫姑娘也不用急着告辞。不如卫姑娘先等上一会儿,稍后在下再与姑娘解释。”卫白连忙阻止卫菁离开道。
卫菁转念一想,如果今日离开,下次还不定能寻着人,既然卫白都说了不用等上很久,不妨就等上片刻,再说她也不想抱着满腹的疑惑回去,于是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卫菁就在院门外候着,待先生与荀公子商量好后,卫菁再来叨扰。”
说完,卫菁便从荀睿身旁走过,无意间见到谢玦一脸阴沉地望着卫白,仿佛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卫菁走出院子,将院门合上,听到院子中隐隐传来对话声,不由靠的近了些附耳倾听,身旁的卫画见状本欲提醒卫菁却被卫菁止住。
“荀将军、谢侯爷,不知今日上门有何目的?应该不单单只为取画这件小事特意上门吧?”
“你这人好生大胆,竟然敢囚住魏国公主,难道你就不怕治你死罪?”谢玦压着怒气的声音传来,让门外的卫菁一愣,公主被卫白囚禁了?这是为何?
“哦,不知谢侯爷此话何意,荀将军难道忘了当初答应在下的事了,你们以为要在下的一幅画是那么简单的?”
“当日你不是说只想要一个人吗?而且你也未指明是何人,又凭何囚住公主?”谢玦的话再次传来,让卫菁隐乎有些明白他们来寻卫白是为何事,心中不禁划过酸楚。
“此时我们稍后再议,不知白公子可否让荀某见上一见那副画作?”荀睿的声音传来,卫菁不禁恍惚。
“荀将军请!”
话语到此结束,卫菁转过身子倚靠在门上,痴痴地望着邻舍小儿打着雪仗,小小的雪球在空中打了个转悠径直向着卫菁飞来,看着似曾相识的一幕,卫菁下意识地躲闪,躲开了直扑面来的雪球,雪球向门上打去,最后散落在地。
远处的小儿迈着小步跑了过来,叽叽喳喳对着卫菁说着道歉的话,卫菁心一软,蹲下身子摸着他们的脑袋道:“没事的,没有打中姐姐,你们都不要放在心上。都去玩吧!”
小儿闻言,皆作鸟散状离开,叽叽喳喳地再次热闹起来,卫菁看着小儿们之间的嬉闹,不由入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卫画的话让卫菁回了神:“宫主,您听里面似乎没有声音传来了。”
卫菁狐疑地望着她,道:“你之前难道能听清里面有什么声音?”
“宫主,属下虽然听不真切,但是还能听见里面有说话声,可是不久前他们似乎为某事争执起来,好像还动了手,没过片刻里面就没了声音。宫主,您说里面是否是出事了?”
卫菁屏息侧耳听了听,里面当真悄然无声,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慌忙地推开了院门向着茅屋里走去,口中还对卫画道:“你谨慎些,注意下周围的情况。”
“是!宫主!”
卫菁推开茅屋虚掩的门,屋里的一幕让她措手不及,方才还活生生的人如今躺在血泊之中,只见卫画匆忙走到卫白身旁,一只手探了番卫白的鼻息。
卫画悲痛地转过身对卫菁道:“宫主,护法他已经没有气了。”
随后,她的悲痛化作气愤道:“一定是那两人干的,宫主,您瞧那二人如今也不在此地,一定是他们将护法杀了后,从后门逃走了。”
卫菁看着在风中晃动的后门,荀睿与谢玦二人确实也不在屋子里了,她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荀睿杀了她如今唯一能寻出秘密的人,而且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她只恨自己方才太过入神竟没有发觉里面的异常。
“宫主,护法的死不能白死!”卫画恨恨地对卫菁道,若那二人在此,卫菁相信她一定会冲上去寻那二人报仇。
卫菁踱步到卫白身前,跪在卫白身旁查看了一番伤势,卫白的死因不是胸前那致命的伤口,而是隐藏在体内致命的毒。卫菁拔下头上的银簪,在卫白的血中试了试,银簪不一会儿变黑了。
见到这一幕的卫画再次出声道:“宫主,他们竟然用这般卑鄙的手段!”
卫菁蹙眉,道:“为何如此说?”
“宫主,青羽宫中人个个都武艺卓群,能当上宫中护法的更加不是弱者,若不是用了毒,白护法不会这么轻易被杀,连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卫菁凝了声,再次细细辨别卫白身上的毒,她不敢相信荀睿会在她眼前杀人,而且还是她有用处的人,难道是因为那位公主的事而错杀?
哪知,卫菁不言语,不代表着卫画也不言语,只听卫画继续道:“宫主,您想那谢玦就是魏国受人欢迎的神医,要制一些毒药根本不在话下。”
卫画的这话打动了卫菁,想当初卫菁就是在谢玦的药下失了记忆,若说此事是谢玦所为,她毋庸置疑。
可荀睿,她不相信荀睿是个冲动的人,可一想到不久前偷听来的话,以及那位有过两面之缘的公主,卫菁又有些动摇。
“画儿,让人来将白护法带回青羽宫。”卫菁克制住了动摇不定的心,极力掩下心中的失落,恢复了那个沉重稳定的宫主。
“是,宫主,那我们可否要去追?”
“不用了,你也不知从何而追,暂且不用花费这么多心思在他们身上。如今卫白死了,蒹葭的死因断了线索,现在只有查查哥哥派来的人如今身在何处了,还有将这儿的掌事人寻来。”
“可宫主,白护法的仇——”
“这仇我会记着,到时候自会让他们偿命。”
卫菁坚决地说完,卫画见拗不过卫菁,便唤了两个人进来将卫白的尸体抬回青羽宫,只是为卫白复仇的心思却一直在卫画的心中。
荀睿与谢玦回到茅屋之时,茅屋之中仅有地上的一滩血迹,原本茅屋之中的画卷都被收走,仅剩下画架之上的那副卫菁的画作。
荀睿望着那滩血迹,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没到:“我们中计了!”
“可不是吗,那人刚出茅屋就不见了人影。不过你说杀了这个白先生的人这么做是为何?”
“不清楚!”不过他知道的是,卫菁一定误会了他,如今尸体都被带走了,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这下想要洗清自己可难了。
荀睿揉了揉有些头疼的脑袋,早知如此就不该寻着那人追了出去,如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对了,方才卫菁也在茅屋之外,她们是否已经看到了这具尸体了?若是他们看见了,是否会误会是你我做的?”谢玦的话再次肯定荀睿心中的猜想。
荀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说得不错,我正是担忧这点。”
“这岂不是平白无故给我们招了一个仇敌吗?”
“就算没有这一出,她们也是将你看做仇敌。”
“荀睿,这话不能这么说,要招仇敌也是因为你,要知道这儿武功最高的可是你。”
荀睿嘴角一僵,即使他的武功最高,可是还是被那措手不及的多把匕首弄得手忙脚乱,只是如今地面上的匕首又去了何处?
想到这点的荀睿问道:“你方才可有见到地上有匕首?”
谢玦一愣,不过很快回神,道:“你不说我还未曾发现,这地上果然没有任何一把匕首。荀睿,你说会不会是被卫菁给带走的?”
“她要那么多匕首作何用?何况那些匕首上也不干净,那匕首一定是被放匕首的人收了。”
荀睿说得不错,地上的匕首是在卫菁进茅屋之前被人收起来了,不过这些卫菁都不知道,她一心以为是荀睿出手将卫白给杀害了。
“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卫白死了,公主又下落不明,若是被君主知晓了,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了。”
“前几日不是有人与这白先生见过面,派人盯着他,看看能不能从他那套出公主的下落。”
“是!”
荀睿揉着发疼的脑袋,最近的事情真是没有一件顺心的,最愁的还属向卫菁解释这事,看来要耗费不少头脑与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