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半个时辰了,荀睿依旧在饮着手中的茶,丝毫没有搭理卫菁的意向,卫菁满脸怒意、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悠闲的男子,两人之间的争锋相对仿佛又回到不久前的状态。
“荀睿,放了若汀,我会将那位公主完好无损地送回魏国。”两人的针对总有一人先沉不住气,卫菁的定力着实没有气闲若定的荀睿好。
荀睿懒懒地抬眉,望着眼前与他急的女子,暗自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急得连名带姓了,他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毕竟没有“荀公子”来得生疏。自己从来都不是她会担心的那一个,哪怕是只见过一面的人,都要比他这个相处了许久的人要好上许多。
黯了黯眸子,荀睿放下茶杯,缓缓道:“人,我已经说过不会放。这是你我事先商议好的,你难道想要反悔?”
“荀睿,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对,不过人已经被你们折磨成那般模样,你让我这个宫主如何能放任自己属下受伤?况且我已经给过你选择了,以一人抵一人,难道......你不想要你们魏国公主了吗?”卫菁说到后面放缓了语气。
荀睿眼中的黯然换成追究的神色,口中依旧道:“公主的下落迟早能寻出来,而青羽宫中之人可不是这么容易捕获的,人总得有些用处,她终有一日会吐出所有秘密。”
“荀睿!”卫菁真的是恼了,说了这么久都未能让荀睿答应放人,她早已有些不耐了,再加上心中没由来的醋意。若是换做他人,她才不会磨蹭这么久,直接将人救出不是更省事?以她的身手要强闯也不在话下。
“怎么,恼羞成怒了,卫小姐是否想要绑了在下?”
卫菁见荀睿不为所动,转身就走,既然他不愿放人,那她就强闯。
“卫菁,莫要乱来,这儿可不是你能轻易走出去的。”荀睿见卫菁转身离开,立即离了座下的靠椅,大步靠近卫菁。
卫菁也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最后还是荀睿用上轻功才追上了卫菁,他一把抓住卫菁的手,声音较平时要大上不少:“菁儿,不要试图强闯,这里的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就算你武功再高,加上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子,你是闯不出去的。”
卫菁毫不留情地甩开了荀睿的手,道:“不劳您操心!”
加快了脚下的步子,卫菁脚下生风地向着先前的暗室走去,荀睿见状,再次追上卫菁的步子,从身后将卫菁的身子禁锢在怀中,口中道:“菁儿,我不过是想要留一个人质能让你时不时地看看我,我并非是真想要困住她。人,我给你,你不要轻举妄动,你受伤我会难受的。”
扳过身下顿住的身子,让卫菁的脸对上自己,荀睿再次重复道:“菁儿,以后不要做这么轻举妄动的事了,好不好,不要让自己轻易受伤,我真的不忍你再受伤。”
“你......你为何对我这么好,好到我总是在下定决心要离开你时,都会不舍内疚。”卫菁声音哽咽起来,不知道为何自己总是在荀睿面前失控,难道她是爱上眼前这个霸道的男子了吗?
“傻菁儿,你才知道我对你好吗?”荀睿无奈地擦去卫菁脸颊的泪水,他又一次忍不住因她将所有的计划打乱了,留着若汀确实是有用处,不过不是他对卫菁解释的那个理由,他是用来对付那个人的。
摸了摸卫菁因方便夜里行走而盘起来的发丝,荀睿松了口气道:“罢了,人,你领回去吧。”
荀睿说到做到,人立即放了,卫菁背着昏迷的若汀,眼神复杂地对荀睿道:“你,好生保重!魏国公主不久会完璧归赵,我走了!”
荀睿没有离开,望着卫菁带着人离开,身后出现了一直隐藏的谢玦,谢玦摸着鼻子道:“荀睿,我还以为你会坚持不放人呢,没想到你竟这么快就投降了,真是刷新我对你的认识啊!”
“多嘴,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那位姑娘呢?”
听到荀睿的问话,谢玦头疼道:“荀睿,你怎么尽想着与卫菁有关的事呢,那位姑娘可折磨人了,我若是还留在那儿,恐怕会被五马分尸,怎么不见你慰问慰问我?”
“你不是有毒保身吗?怕什么?”荀睿淡淡投了一个目光给他,随即收回目光。
“你真是冷血。”谢玦被荀睿说得哑口无言,恨恨地吐了这句后便气愤地离开了。
卫菁回到青羽宫时,卫画早已在她房中候着了,见到卫菁回来,她迅速起身将卫菁身上若汀轻轻接过,轻声对卫菁问道:“宫主,您没有受伤吧?”
卫菁摇摇头,道:“我没事,不过她可就不一定了,你先去打盆清水,我要医治她,否则她这样很容易伤着身子。”
“是,宫主!”卫画接到卫菁的命令,飞快地离开了房间。
卫菁马不停蹄地将若汀放在床榻之上,探了探若汀的额头,没有起烧,她舒了一口气,还好若汀不是那么娇贵的人。卫画也已经将端了一捧清水进来,卫菁拿过清水拧了一条毛巾正要擦拭着若汀有些污秽的身上。
卫画便夺过了卫菁手中的毛巾,快速道:“宫主,这事不宜您亲自动手,还是属下来吧!”
卫菁没有起身让开,反倒严肃道:“画儿,若汀是为我办事而受伤的,我不能放她而不顾。你手上也没个轻重,放下毛巾,让我来。”
“宫主,这不可!”
“有什么不可的,给我,你退下!”卫菁强硬地取过卫画手中的毛巾。
重新拧过一次毛巾,没有看卫画脸上的委屈,卫菁轻轻将若汀身上算是崭新的衣服褪去,看着满身的伤痕,卫菁倒吸了一口气,连一旁没有退下的卫画也深吸了一口气,以前的衣物恐怕在审讯的时候毁得不成样子,还在她及时赶到,不让再进行一夜的拷问,若汀再有强劲的身子也撑不过去。
“宫主,他们下手太重了,好在我们及时赶到,不然若汀的一条命恐怕就得交代在那了。”
卫菁不做声,用毛巾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已经凝结在一块的污血,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卫画不由羡慕,宫主向来都是这么宠着她在乎的人!
尽管卫菁动作再放得轻柔,擦拭的毛巾还是会无意间擦过紧凑在一起的伤口,那具身子在伤口被触时会禁不住抽动,看得卫菁一阵心疼,手中的动作放得越发地轻柔。一具身子生生擦拭了有近两个时辰,这才堪堪能看出些原样,白皙的身子让猩红的伤口看上去越发明显。
在清洗好了周围的伤口,卫菁取出她自制的创伤药膏给若汀涂上,清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之处,让一直紧绷的身子放松了些,悉悉索索又进行了不短的时间才将整个身子涂好药膏。
做完这一切后,天色也已经微亮了,卫菁手酸地放下手中的药瓶,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对着也是一夜未眠的卫画道:“画儿,你去休息吧,这儿我去唤一个人来守着。”
卫画摇摇头,看着卫菁充满血丝的眼睛,道:“宫主,您先去歇着吧,昨夜您一人忙前忙后够累了,您就莫要管属下了。”
卫菁闻言,不客气道:“那好,你也记得去歇息,我有些倦了。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记得唤我起来。”
“是,属下遵命。”
卫菁扶着有些发愣的脑袋,看着被占了的床榻,重新从柜子中取出一套床被,铺在了一旁的美人榻上,和着衣便沉沉睡去。
卫画看见卫菁从柜子中取出床被时,才发觉这间房是卫菁的住房,本来向唤住卫菁,不过见卫菁一脸倦意,她便作罢了。看了看床榻之上的若汀无甚大碍,便靠在床头轻睡了过去。
待卫菁醒过来时,发觉自己已经在床榻之上,床榻也被收拾干净了,而原本应该在床榻之上的人早已不见了。卫菁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整了整衣襟,向着门外走去。
一出屋门,卫菁发现与寻常有些不同,因为卫菁不喜有人守再门外,所以她的住所以往一直都无人守着,而今日却有两人站在门口,而且在见到她时满脸的敬意。
难道是因为自己救了这儿的掌事人?
卫菁见到两人也不客气,直接问道:“若汀去了哪儿了?不知道她如今的身子不宜到处走动吗?”
回话的人一愣,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大竟受伤那么重,之前若汀还精神满满地从她身边走过。不过也是片刻的怔神,守门的人迅速回话道:“回宫主,老大现在与画执事在议事房,宫主可是现在要过去?”
“恩,我这不需要守着,你们下去吧!”
“是,宫主!”
卫菁没一会儿就见到了议事房,议事房中不仅有卫画与若汀二人,还有璇姑娘与不少卫菁平日有过一两次碰面的人,看着议事房郑重的架势,她眉头一皱,道:“怎么,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