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子应了声,朝着慕靖钰拱手一礼,便倒退出了殿内,着手办着慕靖钰所吩咐的事。然而此时月辰后宫,知语堂内气氛可谓是压抑到极致。沈素枝所在的屋内,跪着桃妃与一干婢子,屋内屋外亦有禁军看守,个个面露拘谨。
此时的季闫辰并未开口说一句话,只是舀着药碗中泛着苦涩的药汁,一口一口喂给沈素枝,满脸地自责心疼。
然而沈素枝因着失血过多,而昏迷不醒。桃妃垂着头,心下打鼓,季闫辰不言不语,她亦不敢开口为自己辩解。屋内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到,但随着季闫辰近侍的到来,打破了寂静。
整齐化一的步伐,在知语堂内响起,继而就见季闫辰的近侍入内,朝着季闫辰行一礼,方才开口说道:“皇上,奴才在桃妃娘娘的寝宫,发现了这个。”那近侍说罢,便将手中的油纸包递给余太医。
季闫辰微微侧目瞧了一眼那近侍手中的油纸包,声音不轻不缓地唤道:“余太医。”
然而跪在地上的桃妃,双膝早已麻木不堪,见此心下满是惊骇,面上也不在淡然,秀眉紧锁,瞧着季闫辰说道:“皇上,臣妾绝对没有害过她,更没想过要伤害她的孩子,请皇上明查。”
桃妃话音落下,却无一人理她。
余太医朝着季闫辰应了声,便接过油纸包,指尖捻了些许粉末,放到鼻间轻嗅,再三笃定方才对季闫辰说道:“皇上,这正是麝香。”
季闫辰听得余太医所言,眸中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季闫辰将手中见底的药碗递给莲儿,方才正视桃妃,冷声质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妾并未害她,请皇上明查。定然是有旁人陷害臣妾,是张贵妃教唆臣妾来知语堂探望她……”桃妃焦急地辩解道,而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季闫辰打断。
季闫辰听她提及张贵妃,袖下双手不自觉收紧,呵斥道:“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桃妃瞪大着眉目,眸中满是错愕地瞧着季闫辰,而他的话无疑是将她判了死刑。“皇上,臣妾绝对没有害过她。臣妾知晓一位母亲失去孩子的痛苦……”桃妃面颊满是泪痕地看着季闫辰,目光可谓是咄咄逼人,不容季闫辰逃避。
桃妃曾小产,亦是嫔妃所害,而季闫辰对她也有着歉疚。
季闫辰听着桃妃的话,周身明显一怔,随及闭了眸子,轻柔着眉心,一脸不耐地摆了摆手吩咐道:“此事交由刑部彻查。”
那近侍朝着季闫辰行一礼,应了声,便示意禁军将桃妃带下去,屋内众人全都告退离去,桃妃任由禁军带下去,将要出屋门时,传来一句话:“皇上,请您相信臣妾。”
屋内仅剩季闫辰,莲儿还有躺在榻上昏睡的沈素枝。季闫辰禀退了莲儿,一脸疲惫地握着沈素枝的手,呢喃道:“若真是她,此次我便不再绕过她,连同张家势力。”
季闫辰虽说的云淡风轻,但张家势力,就连他都不得不忌惮一分。张家势力盘根错节,着实难以清除,但必要之时,他定然连根拔起。
是夜,几人欢喜,几人忧愁。季闫辰一直陪在沈素枝的身旁,等着她醒来。
金曜皇宫,城墙上伫立一修长的身影,正是负手而立的慕靖钰。慕靖钰得知沈素枝小产后,便不言不语面无表情地伫立在城墙上,任寒风凛冽,而不动一分。
月辰知语堂,昏睡不醒的沈素枝缓缓醒来,季闫辰见沈素枝醒来面露欣喜,急忙地问着她:“素儿,你醒了?”
沈素枝目光空洞地盯着房梁,手不自觉地覆在小腹上,久久难以接受对于她而言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事情。
季闫辰见沈素枝如此面颊满是慌张,不知所措地唤着她:“素儿……素儿……”季闫辰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而她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不给予理睬。
沈素枝的眸中氤氲着水雾,而她却倔强地不肯任其流落。季闫辰见此心疼万分,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三分,声似蛊惑地说道:“素儿,若想哭就哭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是我的错,没有照顾好你,还有……”季闫辰说至此处,声音戛然而止,眼角瞟向沈素枝的小腹处,其意不言而知。
沈素枝的倔强,因着他这一句话,而彻底崩塌。沈素枝哭得泣不成声,季闫辰就一直抱着沈素枝不停地安慰着她。
直到翌日清晨,沈素枝方才睡着。季闫辰嘱咐了莲儿照顾她,便上了早朝,他也该准备瓦解张家势力了。
金曜皇宫传来慕靖钰因病卧榻不早朝的讯息,慕靖钰得知沈素枝小产,便足足在城墙上站了一夜,因此染了风寒。
沈素枝自小产后,便终日不言不语,整个知语堂都寂静的可怕。季闫辰每日除了上早朝外就是陪着沈素枝,然而沈素枝与季闫辰也生分了许多,话也不似之前。她不知该恨谁,是该恨慕靖钰还是季闫辰,或是那个害她的嫔妃。
沈素枝小产一事查证,张贵妃所为,将其贬为嫔位罢了。虽明面以了,但暗里却是风波暗涌。
沈素枝并不知季闫辰的心思,而他此番处置更是让她心如死灰,周身都蔓延着孤寂的冷漠。
沈素枝不再理会季闫辰,季闫辰见此一而再,再而三,不得沈素枝理会。他亦知晓她是在怪自己,便也不去见她,留给她时间,等她理解。然而季闫辰不知,他这不见,便是许久。
沈素枝每日都吃着上好的补品,调养着身子。虽然沈素枝的身子渐渐好转,但她这几日的心思却不得空闲。
“莲儿,我们离开……”莲儿正喂着沈素枝吃着药膳,便听得沈素枝突兀地说出这一句话来。沈素枝依靠在榻边,瞧着莲儿犹豫再三,将自己近日所想说了出来。
莲儿周身猛然一怔,随及看着沈素枝郑重地说道:“小姐去哪,莲儿就去哪。”
“好……”沈素枝点了点头,又朝着莲儿勾了勾手,在她的耳畔低言几句。待沈素枝话落,莲儿便应了声,出了屋内。
沈素枝望着莲儿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几部可查地轻叹一声。沈素枝起身落座在案桌前,将信纸摊平,研磨着墨砚,执笔在信纸上勾勒。霎时,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呈现,待墨迹干涸,沈素枝便将其折好,搁置到了袖中。
当天夜里,便传来知语堂失火一事,沈素枝与莲儿则不见了踪影。季闫辰批阅奏折的寝宫,则多出一封书信。
季闫辰展开书信瞧看,正是沈素枝留笔。虽信中为绝笔信,但季闫辰断定她定然还活着。季闫辰当即下令,倾尽兵力也要寻到她。
知语堂失火,沈素枝下落不明一事,传到慕靖钰的耳中,他竟面露欣喜,下令寻找沈素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素枝与莲儿趁着夜色火势离去,辗转到了月辰边境的桃花村,竟是叶重生获得重生的地方。然而一直默不作声,好似不关心沈素枝的叶重生,都在暗中了解着她的一举一动。
甚至帮她逃离皇宫,他亦暗中派人保护着她。而她与莲儿来到桃花村,也并非偶然,而是他刻意为之。但他却不能陪他,因为季浮歌已有身孕。
沈素枝与莲儿在桃花村安顿下来,过了一段安逸的日子。沈素枝的心情也好转了些许,然而好景不长,很快沈素枝与莲儿就被季闫辰与慕靖钰的人马寻到。
两路人马互相对持,但并未交战,而是齐齐驻军在桃花村外,季闫辰与慕靖钰知晓后也相继赶往桃花村。
沈素枝并不想见他们二人,便询问着村长,进村出村仅有村门口一条路,但后面却有一处悬崖。
沈素枝秀眉紧锁,心中暗自下着决定。然而季闫辰与慕靖钰并未到桃花村,其他人亦不敢擅自带走她。村内的百姓各个都陷入恐慌,背后纷纷议论着沈素枝。
季闫辰与慕靖钰二人快马加鞭地赶往桃花村,二人可谓是争先恐后。待他们二人到达桃花村时,并不是他们去寻沈素枝,而是沈素枝走到他们二人的面前。
季闫辰眸中满是柔情地瞧着沈素枝,小心翼翼地说道:“素儿,随我回宫,我保证任何人都不会伤害你,你是我的皇后。”
慕靖钰淡漠地瞥了一眼季闫辰,转眸瞧向沈素枝,目光瞬间便的柔和万分,心下满是激动,语气极为别扭地说道:“素儿,朕许你妻位。”
慕靖钰的话虽短短几字,但那一妻位,便是将后宫遣散仅有她一人,其中的分量众所周知。
慕靖钰与季闫辰同时朝着沈素枝伸着手,沈素枝瞧了瞧他们二人,心下暗道一声:“对不起。”随及就见她将袖中暗藏的匕首取出,横在颈处,朝着慕靖钰吼道:“放过我好么?”
继而沈素枝转眸瞧向季闫辰,哽咽地说道:“你的情,我承受不起。”
“素儿,你别做傻事,你把匕首拿来,我们有话好说。”季闫辰见此,面颊上满是担忧,蛊惑着沈素枝说道。
“素儿……”慕靖钰并未过多言语,但亦是担忧地唤了她一声。
沈素枝瞥了一眼,驻足在二人身后不远处的马匹,几个快步,翻身越上马匹。径直向悬崖跑去,莲儿见自家小姐,朝着悬崖方向,便知她想,连忙惊呼:“小姐,您不要做傻事……”
慕靖钰与季闫辰见此二人明显一愣,继而二人相继翻身上马追赶着沈素枝而去。沈素枝伫立在悬崖边缘,凝眸瞧着追来的二人,勾唇一笑,落在慕靖钰与季闫辰的眸中,竟有些癫狂。
“我累了,厌倦了,不想再成为谁的玩物了……”沈素枝的声音愈发的小,慕靖钰与季闫辰二人听得并不真切。霎时,就见沈素枝纵身跃下悬崖。
“素儿……”
“素儿……”
“小姐……”
三道声音异口同声地说出,众人都满脸惊愕地怔楞在原地,久久难以回神,莲儿更是直接晕了过去。沈素枝自此消失匿迹,慕靖钰与季闫辰也相继回了金曜与月辰,二人不约而同地并未给沈素枝办理丧事。
然而自此金曜与月辰的后位空悬,后来世人传言金曜皇与月辰皇同时爱上一女子……沈素枝的名字也成了世人的家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