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的阿碧,正蜷缩着身子,躲在堆砌一处的药材后面。本着屋内无一丝烛火,而阿碧又是一袭黑衣斗篷,自是极其不易察觉。
那带头的禁军,瞧了瞧屋内,又仰头看了一眼房梁,并未瞧见人影,便出了屋内。那带头禁军又回眸瞧了一眼木门,便与其他禁军,巡逻着别处。
屋内的阿碧,听着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站起了身子,深吐一口浊气。而她的额间依稀可见淡淡地薄汗,足以见得她方才又多紧张。若被人抓了去,小命定然是保不住了。
阿碧轻轻推开木门,四处张望,见四下无人,便怀揣着隐隐不安地心,疾步回往碧华。一路上阿碧可谓是,三步一回头,五步一停顿。
阿碧只觉得回往碧华的路,十分漫长。待阿碧瞧见碧华宫三个大字时,不由得心安了几分。而门口却是无一人看守,但她依旧放轻着动作。
以往守在宫门口的宫人,都被阿碧支派着,去做了别的事情。
阿碧熟门熟路地进了舞妃的寝殿,殿内斜卧锦榻的舞妃听到了门扉“吱曳”的声音,便朝着门口问道:“可是阿碧?”
“娘娘,是奴婢。”阿碧将门扉关好,褪下了斗篷,将那包着药材的锦布取了出来,摊开给舞妃瞧看。
舞妃见此眸光熠熠,宛如瞧见珍宝一般,将那锦布捧在手里,瞧着阿碧笑道:“这件事,记你一功,若事成之后本宫重重有赏。”
“谢娘娘。”阿碧垂着眸子,应着声。但她的心里却一直想着药堂一事,不知那带头禁军可会发现其中端倪。
舞妃又将那药材包好,递给阿碧,但却见阿碧似乎想着什么出神,而并未接过锦布。舞妃刚要发火,但念及她今夜有功,便压下怒意,扬声唤着她:“阿碧……”
“啊?娘娘……”阿碧被她这一吼,猛然回神,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地垂下头。
“想什么那?”舞妃瞪了阿碧一眼,问道。
“没……没想什么……”阿碧支支吾吾地说着,眼神飘忽不定。
“好啊!阿碧你竟然有事瞒着本宫?”舞妃见她的模样,便知晓她有事瞒着自己。舞妃说着,便拧着阿碧的手臂。
阿碧吃痛,不由得惊呼一声,满脸委屈地模样,瞧着舞妃说道:“娘娘,奴婢说就是了。”
舞妃听她这一说,便停下了动作,坐在锦榻上,静待她的下言。
“娘娘,奴婢在药堂取药时,无意间惊动了巡逻的禁军,但却并未引起他的警觉。只是不知……”阿碧说着话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宛如细蚊的声音一般,若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什么?”舞妃一听阿碧所言,满脸震惊地瞪大眉目,本欲高抬着手,扇着她巴掌。眸子陡然一转,便愤愤地垂下,瞪着阿碧说道:“此事,若有人查起,也莫让人怀疑到本宫的头上,你应该知晓如何做吧?”
阿碧猛然抬头,瞧了一眼舞妃,便匆匆垂下,说道:“奴婢明白……”阿碧话音一转,又道:“近来也不曾瞧见雨嫔,来探望娘娘或是传个话来……”
阿碧这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舞妃,她怎么把她给忘了,之前天天都围绕在自己身旁,姐姐长,姐姐短的,唤着,甚是亲热。
如今她舞妃不及那沈御妻,便也不见得她的人影,果真是见风使舵地小人,舞妃冷哼一声说道:“雨嫔似乎带的太过安逸了。”
“娘娘,奴婢明白。”阿碧心头萌生一个念头,便试探性地问着舞妃,得她应允,就可谋划了。
舞妃白了一眼阿碧,便嚷着:“本宫乏了。”阿碧服侍着舞妃卧榻安寝,而她则是守在一旁,轻柔着微微泛疼的手臂,撩开衣袖瞧看,就见阿碧的身上,遍布淤痕。
但这对于阿碧而言,就好比家常便饭一般,极少身上没有淤痕的时候。
甘露殿,沈素枝也由莲儿的服侍,睡下。慕靖钰处理好政事,便回了甘露殿,瞧见莲儿守着夜,摆着手示意她退下。
莲儿对慕靖钰福了福身子,便倒退出甘露殿。慕靖钰瞧着沈素枝的侧卧的身子,如瀑般的墨发,自她的脖颈,垂落到胸前,衬得她的脖颈愈发白皙。
慕靖钰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沈素枝的身上,没有别开,自顾自地褪着衣衫,待只剩下里衣,便躺在沈素枝的身旁。
一手将她搂在怀里,下颌抵在她的发间,嗅着那淡淡地清香。沈素枝猛然惊醒,扑面而来的气息,她再熟悉不过。
慕靖钰感觉到怀中的人儿醒来,微微嘶哑着嗓子说道:“今夜朕不碰你,睡吧!”
沈素枝听到慕靖钰的话,便闭了眸子,睡去。慕靖钰拥着沈素枝一夜,而他也一夜未眠。他高估了自己对她的抵抗力,这一夜可谓是在煎熬中度过。
翌日,慕靖钰依照往常一般,上了早朝,而神态却是恹恹,不似往日那般精神奕奕。沈素枝一直睡到辰时方才醒来,沈素枝瞧了瞧身侧的带有褶皱的锦绸褥,依旧残留着他的气息。
或许他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凶残暴戾,沈素枝的心头萌生这一念头,但很快就被她自己否认,沈素枝不由得自嘲一笑,
“小主您醒了?”正当沈素枝出神之际,莲儿提着食盒,进来。见沈素枝醒来,笑瞧着她。
沈素枝敛下心绪,瞧着莲儿轻笑着点了点头。掀开绒被下了锦榻,莲儿见此忙将大氅取来,披到沈素枝的身上。
沈素枝摆着手,说道:“不必了,服侍本主更衣吧!”
“小主稍等片刻,锦儿姐姐去制衣司,取了衣裳,应是快回来了。”莲儿扶着沈素枝,示意她坐到铜镜前。
沈素枝不明其意,却也坐在了铜镜前。莲儿拿着篦子顺着沈素枝的发丝,莲儿手法娴熟地给沈素枝挽着发髻,又在首饰盒中挑取着发饰。
莲儿簪了一个又一个却觉不满意,又换了换,沈素枝见此,摇头轻笑:“简雅一点就好。”
“不行……”莲儿刚刚脱口而出这两个字,便觉失言,星眸在她的眼眶中打着转。莲儿见沈素枝瞧着自己,忙转移着话题,拿起一株幽兰的发簪,问着沈素枝:“小主,您觉得这个发簪好看么?”
沈素枝拉着莲儿的手,转过身子瞧着她,直直地盯着她的眸子,说道:“莲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本主?”沈素枝伸着两指,便要抓着她的痒痒。
莲儿被沈素枝这一弄,强忍着痒意,故作高深地笑道:“小主,到时候您自会知晓。”
沈素枝见此只得作罢,坐在铜镜前任由着莲儿捣弄。少倾,就见锦儿双手捧着衣衫,进了殿内,再她瞧见沈素枝醒来时,第一句话问的亦是:“小主,您醒了?”
锦儿将衣裳展开,问着沈素枝:“小主,您看这衣裳可喜欢?”
沈素枝侧目瞧着那衣裳,一袭天蓝宫装,裙摆袖口均带有着金丝线绣的祥云。沈素枝瞧了瞧锦儿点了点头。
“小主奴婢为您穿上。”锦儿说着便将衣裳搁置到一旁,一件一件地为沈素枝穿戴着。
沈素枝伫立在原地,展着双臂,任由着锦儿与莲儿一同为自己理着仪容。待衣裳穿好,沈素枝瞧着铜镜中倒映的人影,勾了勾唇,问着锦儿:“锦儿,这件衣裳何时缝制的?与本主的身型刚好。”
“这个啊!小主一会就全都知晓了。”锦儿与莲儿并肩而站,二人互相对视一眼,面颊都带着笑意。
“好啊!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说!究竟何事,若不然……”沈素枝瞧见那二人眉来眼去地样子,就知她二人定是串通着什么,略带威胁地口吻说道,但那勾着弧度的嘴角,却让锦儿与莲儿无一丝惧怕之意。
还未等锦儿与莲儿应话,就听得殿外,响起一道尖锐地嗓音,正是小福子:“圣旨到。”
沈素枝眉梢微微上挑,瞧了一眼锦儿与莲儿,便出了甘露殿,朝着小福子行着礼,继而就听得小福子又道:“沈御妻接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御妻贤良淑德,温婉宽厚,朕甚是喜爱,自即日起,晋其位份为妃,赐号贤,钦此。”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素枝强压下心头的惊澜,垂着头双手接过那圣旨,唱着礼。
“恭喜贤妃娘娘。”小福子对沈素枝拱着手,笑道。
“有劳福公公了……”沈素枝面颊带着适宜的笑容,微微侧目瞧了一眼锦儿。锦儿会意沈素枝的意思,上前塞给福公公一装着碎银的荷包。
小福子的眼眸因着笑意,只露出一道缝隙,接过那荷包,便塞进衣袖中。朝着沈素枝摆手请姿,又道:“请贤妃娘娘移步,随奴才前去,皇上正在等您。”
沈素枝点了点头,便随着小福子前往梅园,而一路上沈素枝的心绪万千,她着实不明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小福子瞧着前方的梅园,停了步伐,对沈素枝拱手,说道:“贤妃娘娘,皇上就在里面,您进去吧!奴才在这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