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复杂吗?”
陆择言听完张前的描述之后,只觉得,太夸张了——就算是这个名额如此难得,也不至于弄出这么激烈复杂的制度吧?
“头儿啊,现在跟我们那时候可不一样咯,学生之间竞争激烈得很。”张前耸耸肩,有些无奈地说:“你以为这些小孩子就比我们这些成年人单纯吗?表面笑嘻嘻,内心MMP。”
“……”
陆择言按了按太阳穴,深吸一口气问:“所以?你的意思是,张媛媛的死可能和这个竞争制度有关?”
“不知道,我是猜的。”张前在陆择言冷脸之前补充说:“但是,张媛媛虽然成绩优秀,但在特别班也算不上多优秀,基本上属于从后数的了,最近的一次考试,她考了这个班级的倒数第五。”
“按照你说的,倒数第五并不会被淘汰,某种意义上也不会对其他学生造成‘威胁’。那么不管怎么说,张媛媛都没有自杀的理由。”陆择言一针见血地分析道。
“张媛媛的父母一口咬定张媛媛绝对不会自杀,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下定论。但是,说成他杀的话,我们完全没有任何证据来证明啊。”张前无奈地摊了摊手。
“那就从张媛媛身边的人开始调查,一个一个问,总会问出些线索。”陆择言毫不犹豫地回答。
“所以,重点就在这儿!”
张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头儿,现在是个很关键的时期。交流生的名额在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就会确认下来。也就是说,现在这几个月都非常关键。”
“我已经找学校校长和班主任谈过了。他们说,想要停课调查是不可能的。就算他们同意,家长也绝对会要求学校继续上课,甚至让这些学生接受问询都很困难。”
“就是这样我才让你把久遥带来。我觉得这样的话,我们的调查效率能高一些,而且她比较平易近人嘛,学生的排斥心也不会太强。”
张前说得确实有道理。但陆择言沉默了片刻,还是平静地回答:
“不要总是这么想。久遥可能要回家一趟,做好她不会再回来的心理准备。”
“啊?”
张前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张口结舌道:“这……你就这么答应了?”
——他又不是傻子,在陆择言手下工作几年,张前察言观色的能力其实也很强,自然也能看出如今陆择言对叶久遥的感情已经和之前大不一样。
对陆择言这种冷冰冰硬邦邦的冰山男人来说,能有这种情感进步实在是开天辟地头一次。再说陆择言也差不多到年纪了——偶尔陆择言不在,三人凑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也会谈及自家领队什么时候能把自己交代出去。
现在好不容易等到叶久遥出现,难道这家伙打算放过机会?!
绝对不行啊!
张前想劝几句,可是陆择言已经直接往楼下走了。张前没办法,只好跟了上去。
然而两人刚刚下楼,就看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和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说着什么。
不是叶久遥是谁?
陆择言楞了一下,立刻大步走了过去。但就在这时,和叶久遥说话的女人突然捂住脸,小声哭了起来。陆择言脚步一滞,下意识觉得这种场面,他还是不要过去为妙。
叶久遥没注意到他,见女人在哭,她急忙轻声安慰:“楚老师,你也别哭了,逝者已逝,还是尽快找到真相比较好。”
在两人的对话中,陆择言很快得知了对方的身份。
这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叫楚悠,心理学博士毕业。青林高中原本的心理咨询师退休了,她刚刚应聘过来,还没有半年的时间。谁知,就出了张媛媛这么一桩案子。
楚悠说,在张媛媛坠楼之前,这个女孩曾经来找过她三次。
第一次的时候,张媛媛的精神状态很好,虽然看起来压力有点大,但被开导过后很快就放松了;但第二次,张媛媛来找她的时候,显得非常不安,进行疏导过后,她也并没有恢复正常;而第三次的时候,用楚悠的话来说,就是张媛媛看起来“非常绝望”。
“非常绝望?”
听到这里,陆择言终于忍不住了,他走过去,皱着眉问:“楚老师,你的意思是说,张媛媛很有可能是自杀吗?”
“这……我不好说。”陆择言的突然出现让楚悠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见楚悠情绪又有些不稳定,叶久遥急忙把陆择言拉到一边,轻声说:“她没有说谎,这个时候能站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不是要回家吗?怎么会来这里?”陆择言反问。
“这几天暂时没有机票,先把案子解决,我再走。”
叶久遥轻描淡写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没有机票?现在并不是旅游旺季,从C城回去的航线也并不冷门,怎么可能会没有机票?陆择言很想问清楚叶久遥的想法,可他犹豫半天,终究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接下来,先开始询问这个班级的学生吧。”
新的一天很快就到来了,然而灿烂的阳光并没有驱散阴霾,反而让学校内弥漫的恐慌气氛更加浓烈。
俗话说,纸包不住火。张媛媛坠楼的消息,已经飞快地在学生中传开了。
与此同时,陆择言一行人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
能进青林高中的学生,家庭大多非富即贵,尤其是特别班的学生,很多人的父母都有一定的权势。而这些父母为了自己孩子的学习环境,坚决不同意警察对自己的孩子展开问询。
“我们孩子不可能杀人,凭什么要被你们问来问去?耽误了学习时间,你们负责?!”
而张媛媛的父母,也同样不甘示弱:“难道你们警察什么都不做吗?!”
两面夹击之下,陆择言还算冷静,张前却已经快要爆炸了。
“这些家长是疯了吗?!都出人命了,他们还在千方百计阻挠调查?!他们是不是觉得出事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所以无关紧要?!是不是非要等到其他孩子也出事,他们才能重视起来!”
张前说的当然只是气话。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乌鸦嘴,偏偏又一次不幸地应验。
两天后,第二个死者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