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零三分，陆择言一行人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正如售货员所描述的，这是一个完全废弃的工厂，周围长满了荒草，附近完全没有一点光源。在漆黑的夜幕中，像一头沉睡的巨兽般安静地蛰伏着。
赵毅，真的会在这里吗？
结合他自己和叶久遥的判断，陆择言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尽管如此，他还是留下了一部分人手在主城内，以防任何突发情况，或者新的线索。
所以现在，跟着陆择言来到这里的也只有五个人。
“准备好了吗？”
还在车上的时候，叶久遥就提醒陆择言提前调查好工厂附近的情况。所以，陆择言早就已经制定好了计划。
“如果发现赵毅，优先保证他的安全。”陆择言吩咐道。
“明白。”
叶久遥下了车，正准备走，却被陆择言拉住了：“等一下，你跟着我，不要轻举妄动。”
叶久遥愣了愣，随后回答：“我……可以应付得了，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不是拖后腿。我知道你身手不错，我只是不希望上次的情况再发生罢了。”
陆择言指的是上次叶久遥被杨明修划伤的那一刀，虽然伤口及时处理，但叶久遥的手臂上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她自己倒不是很在意，何况平时都是遮起来的。但夏天总会来，等到需要穿短袖衣服的时候，这道伤痕总归有几分扎眼。
“……我知道了。”
提起上次的事，叶久遥顿时不再坚持，老老实实跟在陆择言身后。
但这么一来，张前一个人就落单了。他立刻提出了意见：“等下，头儿，你该不会想让我一个人一组吧？”
“你怕什么，你当初不是第一名毕业的吗？”陆择言一针见血道：“这里面你跑得最快最能打。”
“我……我怕黑……”张前的声音都开始发抖了。他不怕进现场不怕抬尸体不怕和残酷嗜血的凶手面对面，但他从小到大就怕黑。
陆择言：“……”
他带的兵，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有“个性”？
“别浪费时间，快点行动！”
陆择言一声令下，张前顿时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五个人迅速分开，按照制定好的计划，从不同的方向开始潜行。叶久遥跟在陆择言身后，突然轻声道：“陆队，你觉得赵毅真的会在里面吗？”
“不是马上就可以确认了吗？”
陆择言没有回头，只低声回答了叶久遥的问题，就继续往前走。
其实，他自己也是悬着一颗心，没办法放下。如果他们的推断发生偏差，那么后果无疑什么严重。
可是，他们又不能不赌这一把。
叶久遥不再说话，但她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她开始回想这个案子从开始到现在的所有细节，包括杀人通告的发布，甚至是秦萧被杀时的场面，而那种奇怪的感觉也越发强烈。
就在这时，走在她前面的陆择言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叶久遥一个不防，险些撞到他身上。
然而等她越过陆择言的肩膀往前看时，瞬间脸色大变！
不仅他们两个，同一时间，张前和其他两个警员也发现了不远处突如其来的异变——
工厂里面，居然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这一次不需要下令，五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冲了出去。
就在他们即将进入工厂时，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啊——”
在寂静的夜里，这声惨叫格外刺耳，甚至惊起了附近的一群飞鸟。听到这一声之后，陆择言并没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脚步，用近乎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了工厂。
然而，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工厂内一片杂乱，中间却被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就在那片空地中央，赵毅仰面倒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而他心脏的位置被扎了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正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和身下的地面。
叶久遥用最快的速度扑了过去，试图给他止血，但是已经晚了——凶手显然用劲十足，赵毅的心脏几乎被完全洞穿，即使送医院抢救，也是回天乏术。
很快，他的身体就停止抽搐，双眼大睁，彻底没了呼吸。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钟的时间。叶久遥茫然地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似乎不敢相信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陆择言攥紧拳，突然反应过来：“追！”
凶手，一定还在这附近！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再一次冲了出去。在工厂外面，陆择言借着灯光迅速环视了四周，果然发现一个身影正在迅速地逃离。
“给我站住！”
陆择言立刻追了上去，然而对方对这一带的地形显然更加熟悉。夜色中，众人只能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根本跑不出平时的速度，凶手却能如履平地。
眼看距离越来越大，陆择言一咬牙，怒吼道：
“开枪！”
说完，他就率先掏出配枪，瞄准对方的腿，狠狠扣下了扳机！
“砰砰”几声枪响，彻底打碎了周围的寂静。
陆择言清楚地看到，几枪过去，凶手的身影一个趔趄，差一点就要摔倒，然而他硬生生稳住了身形，一闪身就不见了。
等众人追过去，对方早已不知所踪。
“该死！”
陆择言成为刑警多年，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凶手，几乎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脱了！
如果他们能早一点赶来这里，哪怕只早十分钟，也许赵毅就能活下来。
“只差一点点……”
陆择言半跪在地上，突然狠狠一拳砸了下去。地上的碎石立刻磨破了他的手，他也浑然不觉。
“头儿，我们回去处理现场吧……”
张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按在陆择言肩膀上，像是提醒又像是在安慰。
陆择言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道：“走。”
然而，当他们回到工厂里面时，却意外地发现，地面上，只躺着赵毅的惨不忍睹尸体。
叶久遥，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