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枫便将遇见昆仑老祖,被打落山崖一事说与苦觉禅师,苦觉禅师听罢,摇摇头,合十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这昆仑老祖原是老衲的师弟,法号空觉,早些年入了歧途,贪恋双修之法,老衲苦劝不听,又身无武功,拿他没有办法。”
姜一枫听罢,奇道:“你们既然是师兄弟,怎地他一身武功,大师你却一点都不会?”
苦觉禅师道:“我与他当年在大昭寺跟随师父,只是修习佛法,他这一身武功,乃是当年于寺中藏书楼得了一本尘封几世的佛典秘籍,暗下里勤加修习所得;他武功略有小成之时,又偷了师父的九眼天珠,那九眼天珠之中,蕴含巨大法力,使得他功力大增,因此上他便逃出寺外,从此胡作非为。我奉师父之命四处寻他,最终来到此处。我曾前去劝诫于他两次,劝他回头是岸,他全然不听。唉。”
姜一枫心中一动,道:“如此说来,大师知道这空觉住在何处?”
苦觉禅师道:“自然知道,便在这山崖之上大约两里远近的一处所在。”
姜一枫心道,知道住所那便好办,待得养好伤,便去找这空觉,搭救众人。只是这空觉的武功着实厉害,化成的金刚力大无比,实难胜之。
他想了想,问道:“方才大师言道,那空觉乃是偷了一本寺中的佛典秘籍,才练这一身武功;又言道他练的乃是双修之法。怎地佛典秘籍之中,有这等淫邪功夫?”
苦觉禅师顿了一顿,道:“双修之法,在我教佛典中确有记载,只是此法易堕入淫邪,非具无上智慧者不能领悟,因此尘封多年。我这师弟,便是未领略到其中的精要,只学了那淫邪的一面,因此走入歧途。”
姜一枫点头道:“也是。刀能救人,亦能杀人,刀本身并无过错,全看操刀人如何运用。不过,他化身的金刚着实厉害。”
苦觉禅师突然问道:“施主可懂得佛法么?”
姜一枫一愣,摇头道:“这个却是不懂。”
苦觉禅师道:“空觉所化身的金刚,源出佛典,因此破解之法,也须从佛典中来寻。老衲不懂武功,但对于佛典却还算略有所得,施主这几日须得静卧养伤,趁这时间,我便将我佛典中捡一些精要诵读与你,你自在心中领悟,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
姜一枫大喜,连连称谢。于是从此日开始,苦觉禅师便从《大日经》讲起,将《菩提道次第广论》、《密宗道次第广论》、《大智慧论》、《入中论》、《七宝藏》、《四部心要》、《三休息论》、《大手印》、《大圆满法》等佛经要典拣那精要之处一一讲与姜一枫听。
此后五六日,姜一枫便静卧养伤,每日听苦觉禅师讲诵佛法。他这些日子以来,多历磨难,心中颇有感悟,听苦觉禅师讲经,竟能领会许多。第七日,姜一枫身体已然大好,便起身坐在蒲团上听苦觉禅师讲诵。
“这一节所讲乃是《大般涅槃经》。”苦觉禅师讲到,“经中有言:我今不忍见天人尊入般涅槃。我于今日,欲先世尊入般涅槃。佛言:善哉。时须跋陀罗即于佛前,入灭界三昧而波涅槃。这一节讲的是,身心都是幻,非真非假,无生无灭。”
姜一枫听罢,心中一动。
“再有《大方广佛华严经》所言:迷惑无知者,妄取五蕴相。不了彼真性,是人不见佛。了知一切法,自性无所有。如是解法性,则见卢舍那。”苦觉禅师言道,“这一节所讲,乃是依法修行,终得清净。”
姜一枫听罢,心中想到,那空觉和尚,肉身是真,佛身是假,他尚未真正成佛,也不可能成佛。
最后,苦觉禅师讲到:“我今再授你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此乃我佛之万法根源,具有无上大智慧,蕴含世间一切力量。其中,‘唵’表示‘佛部心’,谓念此字时,自己的身体要应于佛身,口要应于佛口,意要应于佛意,身、口、意与佛成一体,才能获得成就;‘嘛呢’,意为‘如意宝’,表示‘宝部心’,据说此宝出自龙王脑中,若得此宝珠,入海能无宝不聚、上山能无珍不得,故又名‘聚宝’;‘叭咪’意为‘莲花’,表示‘莲花部心’,以此比喻法性如莲花一样纯洁无瑕;‘吽’,表示‘金刚部心’,祈愿成就的意思,意谓必须依赖佛的力量,才能得到‘正觉’,成就一切,普度众生,最后达到成佛的愿望。这六字代表度脱六道众生,破除六种烦恼,修六般若行,生出六种智慧,获得六种佛身。常念诵之,自可精进。”
姜一枫听罢,暗暗念诵:唵、嘛、呢、叭、咪、吽。连诵六遍,瞬时如醍醐灌顶,心中空明。他一跃而起,对苦觉禅师拜道:“多谢大师指点,我今已有所悟,那空觉和尚金刚之身,不过借自身及九眼天珠的法力行使的障眼之法,是幻非真。我如今身体已然大好,这便去破了他的障眼法,救出我的同伴。”
苦觉禅师微微一笑,道:“施主好悟性。”说毕起身,收拾好了,便领姜一枫出了木屋,走出草地。
两人绕过山谷,蜿蜒向上,不多时便到了姜一枫坠崖之处,姜一枫看时,果然人迹全无,想来轩辕无咎亦不能抵挡空觉和尚的金刚之力,全都被俘。苦觉禅师便领着姜一枫,往空觉所在之处前行。
且说那一日,姜一枫被昆仑老祖打落山崖,轩辕无咎等众人欲待救援,已然不及;轩辕无咎取出虎头斩魔枪,上前与空觉和尚的金刚之身交战,三招之内,亦被打伤在地。那金刚横踏过来,将众人皆扫翻在地。众喇嘛一拥而上,将众人尽皆绑了,昆仑老祖方才恢复本身,重回轿中,带领众人前行。
行约二里地,前面出现一排屋宇,皆为大石所造,中间乃是一个三层巨石宫殿。昆仑老祖带着轿中三个女子进了大殿,对众喇嘛言道:“那两个女子乃是处子,那小白狐更是灵物,将他们都押下去好生看管,不可走脱,更不可饿的瘦了。十五日后,便是本尊的大庆之日,到那时好好享用那两个女子,再将那小白狐烹了,与你众人共享。”
众喇嘛大喜,自将赵圆月等人押下去严加看管,好生给与饮食不提。
且说姜一枫随苦觉禅师行约二里地,远远便看见山崖下一排房屋,中间一座三层的石头宫殿,苦觉禅师指道:“这便是空觉所在。中间那座大殿,便是他的居所。”
姜一枫点头道:“有劳大师。大师且在此等候,以免被那群喇嘛发现,多生枝节。”
苦觉禅师亦点头道:“施主多加小心。这空觉虽然走入歧途,亦非十恶不赦,若是得绕他处,便留他一命,由我带回大昭寺,交由师父惩处。”
姜一枫答应了,整整衣衫,顶风冒雪,大踏步来至三层巨石宫殿前面。早有喇嘛进去禀报,那空觉听得姜一枫孤身前来,呵呵一笑,推开怀中女子,结束停当,出的门来,两人就宫殿前平地上相距三丈站定,一众喇嘛,分列空觉左右。
姜一枫取出龙吟,喝道:“淫僧空觉!你将我同伴快快放出,自己散了法力,我便饶你一命;如若不然,我肯饶你时,我手中剑须不饶你。”
那空觉正自微笑,突听得他叫出自己法号,吃了一惊,眼中阴晴不定,问道:“小子,你从哪里得知本尊以前的法号?”他左右四处看看,不见有其他人,略略放心。
姜一枫笑道:“我从何处得知,没必要说与你知。我方才说了,你放了我同伴,自己散了法力,我便饶你不死。”
空觉心下暗思,片刻之后笑道:“本尊知道了,你定是遇到我那个迂腐的师兄。他只会念经礼佛,可没有什么武功。便是他自己亲来,我也不怕。”
姜一枫冷笑道:“他不会,我会。”一闪身,人已到空觉面前,抬剑便刺。
空觉知他速度奇快,早已暗自戒备,他心知如不化身金刚,决计无法打过姜一枫,因此早将九眼天珠握在手中,待见姜一枫一动,即刻双手合十,化成丈二金刚,用宝剑将姜一枫的龙吟格开,一面大笑:“败军之将,岂敢言勇?今番定不饶你。”
姜一枫心中暗自念诵六字真言,挥剑迎击,当的一声,与金刚所持宝剑相击,他稳稳站住,并未被击退。姜一枫心中暗喜,遂展开身形,绕着金刚不断进击。姜一枫胜在速度极快,那金刚却胜在坚如钢铁,又兼有宝剑与降魔杵在手,尽能抵挡得住。一人一金刚,刀光剑影,在雪地上展开大战,短时内难分胜负。
约战了半个时辰,那空觉心下暗暗吃惊,他未曾想到姜一枫几日之间,便能与他的金刚化身正面相敌,心底不免生出一丝怯意。姜一枫心有所感,一个后翻,闪身急退五丈远近,他将龙吟放回,取出飞翼雪花弓,弯弓搭箭,口中大喝:“唵、嘛、呢、叭、咪、吽!”,睁开虎目,觑得准确,一箭射去,正中金刚左腿。不待圆觉反应过来,姜一枫第二箭已发,又中金刚的右手。姜一枫这两箭蕴含无上法力,即便是空觉所化的金刚之身亦无法抵受,这两箭狠狠射进空觉身体。
空觉右手受创,手中九眼天珠跌落雪地,众人但觉眼前一花,金刚之身消散不见,惟见空觉半跪于雪地之上,左腿右手中箭之处血流如注。空觉的金刚化身,已被姜一枫破了。
姜一枫还剑入鞘,缓缓上前,走到空觉身前,问道:“你今可肯悔悟?若是悔悟,我便将你交与你师兄,由他带你回大昭寺面见你师父;若是尚不悔悟,我却不能再放你为祸一方。”
空觉听罢,连连点头,道:“悔悟,悔悟!我这便跟师兄回去,任由师父责罚。”
姜一枫见他说话之时,眼神游移不定,略一沉思,忽一闪身,来至一名喇嘛身前,那喇嘛尚未回过神来,腰间戒刀已被姜一枫抽出,姜一枫快如闪电,又回到空觉身前,手中戒刀轻轻一挥,只见空觉捂住下身,惨叫连连。
姜一枫将戒刀掷于雪地,道:“你这些年糟蹋不少女子,这便是你应有之报。你如今金刚化身和双修之法均已被我所破,若不回去,恐也难在外立足。”实则姜一枫亦是童子之身,双修之法究竟何如,他并不知道,只是知道割了空觉下身,他便无法再行双修之法。
空觉先时尚且心存侥幸,师兄不会武功,他途中养好箭伤,仍可自行逃去、四处逍遥;如今根基被毁,万念俱灰,再也无有他念,只好收起心猿意马,端坐雪地,口诵佛法。
姜一枫对那群喇嘛喝道:“你几个过来,将他伤口包扎好了,再着几人,带我去见我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