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周医院，病房内。
“你是说，你脑子里看到的那些异教徒们越来越清晰了？”
姜冕的主治医师看了一下脑部的透析片，没觉得有什么意样。
“是，而且我最近做的噩梦所感受到的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了。”
姜冕平静注视着医师的视线。
他没有向医师透露雕像和青铜石棺的事情，毕竟这太匪夷所思了。
他只是说了自己在梦境里遇到不认识的异教徒，然后便觉得全身刺痛，持续了十几年之久。
“我用仪器检测了一下你的身体，没有捕捉到被下咒印的真气或是波动。”
主治医师说道，他是玄海境九重的医者道，在汴周已经算是业内顶尖的了。
“你看到的越清晰很可能与你学习这些万族的知识有关，了解的越多，梦境里那些东西那也就没那么扑朔迷离了。”
“当然，你也就能弄清楚那些异教徒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姜冕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医师托着腮忽然道。
“不过有关你的头痛症状症状，让我想起之前从战场上下来的那些老兵们的传闻，嗯对，你二叔也是那里的人。”
“什么传闻？”
“那些老兵们在战场上可不是只和异教徒交手，除了我们人族和异教徒外，在异教徒之上，还有几个被侍奉的种族。比如说那位最强大的种族流传的一句古语。。”
医师的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带着几分寒意。
“不可直视神。”
姜冕的身体猛地一颤，医师笑了笑恢复了之前的样子。
“不过这也只是传闻了，万族之上确实存在神魔两族，不过还没有到不能直视的地步。否则我们天子盟的镇国战神和那些六武众又是如何和他们交手的？”
姜冕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
“我知道了。那等下麻烦给我开的镇静剂里药效加量吧。”
“你确定么，过量服用这东西会让身体异常，服用过量出现上瘾或许还是小事，你最近不是要考试了么，说不定还会发生意外。”
姜冕沉默了片刻，见医师转过身说道。
“而且，今后如果再找不到原因，给你加量开的药方很可能还会抑制那些淬体液淬气液药效，甚至会出现让你的修为止步不前的情况，你可要考虑好了。”
让修为止步不前？
姜冕表情一僵，医师看向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所以，你要赶快找到原因，你长期服用这十几年里很可能产生了上瘾的反应，如果不能快点戒断的话，你应该清楚后果。最严重的，可能一辈子都要停留在临启或是玄海境。”
屋内气氛顿时沉寂了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
沉默了半晌，姜冕说道：“我知道了，麻烦您开吧。”
说完，拿出了两个铜郎递给了医师。
要知道，韩娟留给姜冕的铜郎加起来也不过十来多个。
这两点铜郎已经甚至可以说高过一场外科手术的费用了。
医师看了一眼铜郎表情有些讶异。
在他印象里，一个学生似乎拿不出那么多钱。
“你这些，是给我的？”
“对，谢谢您这么多年的照顾。”
姜冕的表情看不出什么颜色，“止痛剂帮我加量吧。”
医师沉默凝视着那张脸，半晌，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但这些功勋点我不能收。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早点找到原因。如果哪天你的法脉或是哪个脉门穴位真的没有办法凝气了，我就不用多说了。”
“我知道。”
语罢，姜冕也不再在医院多做停留，起身离开了病院内。
院外，过道上。
姜冕深呼吸了一口气，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等下还要去千机铺，可他现在真的不清楚该如何是好。
良久，嘴角扯开了一个弧度，苦笑地呢喃道。
“似乎，二婶离开后，我整个人都变得无助又迷茫了，这算是成长需要面对的事情么。。”
可自己毕竟才只有十八岁啊……
这种事情要是换做同龄那些修炼的妖孽，那些学府的天才。
恐怕更接受不了吧。
没办法开启法脉和窍穴，也就意味着武道这条路废了。
甚至今后，他有可能变成一个无法炼气的普通人。
深吸了一口气，姜冕迈开了步子。
他并没有直接去千机铺，而是请了个假，绕了个原路后，直接来到了市图书馆。
当下，弄清梦境里的那些秘密似乎比较重要了。
同一时刻人族边境，蜀国某处。
曼陀罗叶簇拥的水潭前，紫发女子穿过木阁内的帘布，身后。
一条长长的青色蟒尾拖曳在地面上，撕开一道烛热。
“恭喜主，马上就要突破化神境了。”
身后，人形蛇鳞的护卫毕恭毕敬地说道。
女子没有理会护卫，身形微侧，径直没入进碧潭之中。
湖中央，高温形成一道道燃烧的浊气与热浪，卷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
一对碧绿的竖瞳从旋涡中映出，搅动着整座湖心，遮挡的烟幕悄然间弥散开。
片刻，赤裸的女子身上散着蒸汽与汗渍从烟幕中走出，吐出一口寒气。
“神境那边，可有动静？”
“暂时还没有，不过若是真如预言所说，它会苏醒的话，那人族中，应该会诞生讨伐的天枢。”
“天枢？”女子嘴角扬起一个线条。
“天枢，这不是已经诞生了么？不然我何必要亲自化为人下场潜入到人境内？”
护卫表情微微一愣，“您是指。。”
“当今大韩的镇国战神周子渊。”
女子扬起手，寒气汇聚出一抹衣物披在了身上。
“可惜古卷中所记录的，并不是正确的历史。正确的历史中，镇国战神并非敌对者，而是侍奉那位君王，历史上，最后的那位皇。”
“可是，周天子盟的那位镇国战神，又是真正的么。。”
女子低喃了句，手中一个矩阵闪烁，沸水与浊泥构成一具巨大的青铜器皿，上浮在矩阵的一角。
“炼成人族生体的灵魂不过21克。。那么构建你的法脉。。”
紫发女子双眼微眯，右手扬起一滴血液迅速融浸在器皿上，冒出蒸馏的王水。
热气中，一层层石灰撕扯了下来，那株血瞬间灌满整具容器上，剥离开大小不一的肉块。
不一会儿，肉块闭合，形成一具完美曲线的少女骨架，与女子相同相貌的短发少女赤裸着身体，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眼前。
眼神纯净的像个婴儿。
“从今以后，我就叫你，阿黎好了。”女子挑了挑嘴角。
“周子渊在浦东军区地下究竟藏了什么东西，我需要知道。”
人境，汴周不夜城图书馆。
图书馆内，今天毕竟不是假期，来的人很少，诺大的图书馆倒显得空旷不少。
因为中级学府博物馆搬迁的缘故，图书馆的藏书明显多了不少。
姜冕一眼扫过了一排排条目，取出了书架万族种类的书后，坐了下来。
《万界纲目》，是那些人族强者迈出人境，抵达万界战场境后，收录的二百一十八类种族系统记录的资料。
也是当今人境里比较普及比较权威的，至于更多种族。
恐怕也只有去周天子盟那边才有权限阅览。
姜冕取出早上速写的纸张，纸上大概只有三四个雕像的轮廓。
大致对比了一下书中记录的插画，能更清楚辨认细节的也就那个蛇尾的蛛类和一个狐面怪物。
翻开书页，姜冕扫了一眼异教徒的体征。
停留在了某一页上。微眯起眼睛。
“涂山氏一族……先天掌握狐火。。貌似那个雕像确实有这个种族的几分特征。。”
姜冕回忆了一下昨晚的梦境。
他当时只是站在青铜石棺前，下意识看了下离得最近的雕像。
这个狐面的特征还是比较显著才记住的。
不过那个雕像似乎又与万界纲目中所记录的涂山氏一族不同。。
至于这个蛇尾蟒蛛类。。虽然书中的插画没有记录蛛类。
但这个蛇尾的鳞片和颜色却太眼熟了。
这是书中所记录到的，万界战场中最古老也是最隐秘的那个种族。
九黎族，世界的隐史里，从万界战场存在后便一直生存到现在的大地之母的那个种族。
合上了书本，姜冕有些心不在焉的叹了口气。
那个梦境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幻境，他也不清楚。
但他总有种异样的感觉，那个梦境似乎正在渗透着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