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月确实没想起来有没有这个人,她虽是皇后,却也不会知道一个伯府家后院妾室都有谁。
她只是很怀疑,这个档口出现一个陌生的女子,总令人心里有些不安。
晚上谢长离从衙门回来,她便对他说了此事,然后道:“咱们之前从未想过宁安伯府跟宫里的事情有没有关系,现在突然冒出来个文鸢,你说宁安伯府有没有插手?”
谢长离先去屏风后更衣,换了一身常服出来,暖了暖身体,这才走到江泠月身边,弯腰看着躺在暖榻上的儿子,小心翼翼的将他抱在怀中,这才说道:“你这样怀疑也有些道理,明日我让人盯着那边查一查。不过,宁安伯这个人刚愎自负,偏又没有多大的本事,平日装装样子也就罢了,真到了大事上不顶事,若是真有本事,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毫无寸进了。”
江泠月自然知道宁安伯是个什么人,上一世他借着云绾秋的名义,可没少在外头为虎作伥,与江书瑶一家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不过他运气好,云绾秋与赵宣旧情复燃正是感情好时,他就算是做了什么逾矩的事情,云绾秋枕边风一吹,赵宣就犹豫了。
想起这些,江泠月立刻收回思绪,赵宣已经死了,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回想与他有关的事情。
她坐在软榻上,看着谢长离逗儿子,小小的孩子发出清脆的笑声,咿咿呀呀的声音让人听到心里只觉得倍感愉悦。
她拿起针线将正在做的一件衣裳收尾,长长的丝线穿过柔软的绸缎,谢长离转过头正看到江泠月眉眼温柔穿针引线,她脸上的笑容安宁宁和,手里拿着的中衣正是给他做的。
“这些事情交给府里的绣娘就是,你又何必亲自做。”谢长离抱着孩子到她身边坐下说道。
阿满乌黑的大眼睛随着爹爹的动作也看向了江泠月,见到母亲,他立刻欢快的笑了,还伸出小胳膊要抱,哼哼唧唧的很是可爱。
江泠月将最后一针收好,拿出剪子剪断线,将东西放在簸箩里收起来,这才将衣服递给谢长离,“你去试试。”说着伸手抱过儿子,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儿子的额头上,瞬间娘俩个笑成一团。
满屋子都是欢声笑语,谢长离的脚步有些挪不开,他一向爱清静。不然也不会当差之后就寻了个理由搬了出去,以前他很难去想象,自己的生活里会多一个小孩子,还是个很容易哭闹的婴儿。
他以为自己会很厌倦,但是他错了。
原来做了父亲是不一样的,他不会厌恶自己孩子的哭声,听着阿满哭了,他只会心疼,而不会觉得吵闹。
看到她们娘俩笑成一团,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
上天赋予人娶妻生子的意义,大概就是现在这样,年年月月,三餐四季,吵吵闹闹的日子里,安心踏实。
他换了衣裳出来,走到江泠月跟前让她看。
江泠月将孩子放在榻上,塞了个老虎头的布偶让他自己玩,这才转过身打量着谢长离,伸手在他腰间拽了拽,“是不是有点瘦?我尺寸放小了?都说一孕傻三年,看来我是把尺寸记错了。”
说着,江泠月眉心微蹙,伸手保住谢长离的腰,用手去丈量尺寸。
谢长离:……
“你别胡闹。”谢长离面色微红,虽然他对焦氏这个大伯母心生厌恶,但是人已经死了,几个月的孝他还是要守的。
先是替祖父母守孝,再加上江泠月在孕期,两人已经许久不曾在一起,哪里经得起她折腾。
江泠月脸一红,瞪了谢长离一眼,她只是想两个尺寸罢了。
谁知道他那么大反应,随即道:“不若,你去沐浴吧……”
江泠月虽跟谢长离是夫妻,但是也不愿意见他这么局促的样子,索性背过身去又重新抱起了儿子,她站起身道:“我去哄他睡觉。”
谢长离冷着脸去洗了个凉水澡,等他出来,江泠月还未回来,索性自己拿了本书坐在床头看着等她。
江泠月回来时,就见屋子里只有寝室留了盏灯,孟春跟季夏都在外头,见她回来忙起身行礼。
江泠月摆摆手,“你们也去休息吧。”
“是,夫人。”二人应声退了下去。
江泠月掀起帘子进了寝室,就见谢长离在看书,也没理他,自己走到梳妆台前点了灯开始拆头发。
若不是他在这里,就让丫头进来了,她对着镜子,将钗环一件一件摘下来,拆到一半,就有人接了手。
透过镜子,她对上谢长离的眸光,随即抿唇一笑,说道:“这要是说出去也没人信,堂堂的天策卫指挥使会给自家夫人拆头发呢。”
“管别人做什么。”谢长离虽有些不自在,但是江泠月这般调侃他,他还真就更要做了。
乌黑的长发用玉梳一梳到底,灯光下折射出莹润的光芒,“这头发养的不错。”
“生了阿满后掉了许多,比不得从前了。”江泠月从来不知道生子之后,女人的身体会有诸多变化,比如掉头发。
“很多吗?”谢长离抓起一把头发仔细看了看,没看出来少了多少。
江泠月哭笑不得,拿过他手里的梳子自己把头发理顺了,推着他道:“早些休息吧,明日你还要当差。”
她管了一天家务,又要看孩子,也着实有些累了。
谢长离弯腰将江泠月抱起来,吓得江泠月一个激灵,忙抱住他的脖颈,“你做什么,这……还要守孝呢。”
“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抱你过去。”谢长离一本正经道。
江泠月红着脸,不自在的动了动。
俩人孩子都生了,他身上有什么变化,她能不知道?
谢长离面不改色落下帐子,丝毫没有被抓包的羞窘,把人摁进帐子里,用锦被一裹,“睡吧。”
江泠月:……
他可真行。
她背过身去偷偷乐,拿过帕子盖在脸上,闭上眼睛就睡。
谢长离瞧着江泠月微微发抖的背影,沉默半晌,假装没发现她在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