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切的来说，其中一位尼姑生了病，其他的三位尼姑陪着她来就诊。
因为尼姑已经来了医院很多次，云州医院的医生都知道尼姑有些难缠，所以每次都不给尼姑好好看病，开点药物了事。
尼姑又认为诸佛菩萨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也都是认可。
昨天上午的时候，尼姑们被云州医院推介到了东方分院，是张鑫给她看的。
她最开始的症状是两只手上都出现了水泡，有些感染的征兆，张鑫给她处理的也很简单，注射了青霉素。
原本这些都没有什么，但是晚上的时候，尼姑出现了心脏停跳，赶紧打电话给医院，张鑫这才出了急诊。
林东方紧急了处理了一些病情，这才来到了医院的病房。
透过病房的窗户，他看到几个尼姑正在看着电视，电视里播放着爱情片子，男女主角正在雨中激情的吻着，几个尼姑眼睛都要直了。
因为林艺菲开启了直播，直播间里的老铁说什么都有。
星期八再约：“我靠，这，这……什么情况啊？尼姑不是出家人吗，出家人不是应该讲究四大皆空吗？她们是怎么了，到底是不是出家人啊？”
盖世软糖：“阿弥陀佛，师太，如果你们也向往俗世的爱情，完全可以还俗啊，用得着看的这么认真啊？”
空有一身通天修为的精神小伙：“你们快看，病床上的那个师太长得真靓啊，像是我以前的女朋友！师太，快点好起来吧，等着老衲前来娶你！”
……
直播间发出了一团笑声，林东方带着张鑫走进了她们的病房。
病床上的尼姑赶紧低头，默念佛号。
其他的三个尼姑也是关了电视，其中一位年龄稍大的尼姑，向着林东方双手合十，轻声辩解：“阿弥陀佛，破念说躺着很累，想让贫尼将床铺升起来一些，贫尼就拿来遥控器，谁知道不是床的遥控……”
对于出家人，林东方保持了必要的尊敬。
因为他师父四无法师就是出家人，他也双掌合十，恭敬的低头：“阿弥陀佛，我是大悲寺的俗家弟子，法名妙行，也是东方分院的主诊医师，我叫林东方，师姐不用解释，师弟明白。”
听说林东方是佛门俗家弟子，年老尼姑这才点点头，苦笑道：“贫尼法号慧明，这三位都是我的门徒，破妄、破灾，生病的是我的儿徒，叫做破念，我们来自于大苦寺。”
林东方点点头，大苦寺他是知道的。
就位于云州中学的背后，是一座独立的庙宇，因为它是一座尼姑庵，平时大门经常禁闭，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在干什么。
而且据说大苦寺有个规矩，就是手上不能沾染金钱。
林东方对慧明再次鞠躬，先是看了一眼破念。
如张鑫所描述，破念的两只手掌出现了水泡，并且有的地方已经出现了溃烂，注射青霉素能快速的消炎，从医学上说，是没有错的。
林东方也注意到，破念鼻口戴着氧气面罩，脸上有种不正常的白色，那是心肌缺血的表现，昨天她突然没有了心跳，看来也是真的。
林东方对破念合掌：“破念师父，能不能让我给你号号脉？”
林东方知道，尼姑对自己的身体都很看重，不能让人随便触摸。
破念却轻笑一声，大方的说道：“当然了……我觉得师父说的没错，诸佛菩萨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如果这就是属于我的劫难，我应该在寺庙中念佛，祈求佛祖的原谅，如果不能原谅，就把我带走。”
林东方笑了笑，伸手按住了破念的脉搏。
张鑫跟林艺菲相互对视，他们俱都是摇头轻笑，有信仰的人果然不一样。
连死亡都能说得那么清新脱俗。
林东方却仔细凝神，静静的感应着破念的脉搏。
她的脉搏跳动的非常平缓，比正常人的搏动都要慢一些，这应该是长期吃素导致。
从她的脉象中判断，她的身体都十分正常，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她的宫内闭锁，阻断了怀孕的可能，这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林东方犹豫了一下，终于放开了自己的手。
慧明有些紧张，赶紧问道：“妙行师父，破念的病……”
林东方摆手，坐下来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得告诉慧明：“以我的医术可以判断出来，破念这种症状应该是重金属中毒导致，因为金属破坏了她的免疫系统，细菌很容易感染，而青霉素和金属发生作用，这才导致了她心脏停跳。”
慧明听到林东方的判断，心里顿时一惊。
她的徒弟破妄却摇摇头，认真的说道：“妙行师兄，我觉得你说的不对吧？我们大苦寺不能触摸金银等贵重的东西，就连铁器也很少见，平时我们洗脸、洗澡用的都是木盆，又哪里有什么重金属？”
林东方也有些狐疑，重重的点头。
张鑫这时候问道：“林院长，既然您能看出破念师父是重金属中毒，那我们如何治疗？总不能让她一直在这待着吧？”
林东方沉默了一下，苦笑道：“我虽然能看出她是重金属中毒，却根本不知道是那种毒性，又能怎么治疗？这样，我们做两手的准备。”
张鑫静静的等待着林东方的吩咐：“停掉青霉素，不要给她使用抗生素，先停止对皮肤溃疡的治疗。注射免疫球蛋白，还有其他的一些方法，总之就是想进一切办法，增加她自身的免疫系统的抵抗力。”
林东方又回头对慧明说道：“慧明师父，等到今天我看完了诊，方便去大苦寺走一趟吗？我始终觉得大苦寺还是有问题的。”
破妄和破灾都是摇头冷笑，慧明双掌合十：“那贫尼就先行回到大苦寺，恭候师弟到来。”
林东方安排已经完毕，就回到诊室继续接诊。
一天忙碌下来，也没有遇到什么大病。
临近下班的时候，林艺菲开着车，接上他和破妄，前往大苦寺。
从东方分院出来，破妄就欣喜的观看着路上的人来人往。
她的眼睛里尽是对人间繁华的喜爱。
走了没一会儿，破妄就主动说道：“妙行师兄，其实，我就觉得你完全没必要去大苦寺，我们那里一切都很正常，很少有重金属。要我说，破念就是凡心未泯，她平日里干活的时候，不是说这里疼，就是那里疼，还说能经常看到观世音菩萨，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破妄的眉宇间闪过对破念的厌恶，冷漠以及深深的嫉妒。
林艺菲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皱眉说道：“破妄师父，我觉得你们出家人至少都是摒弃了贪嗔痴慢疑的，为什么从你话里，我应该了浓浓的恼怒？”
破妄怔了怔，摇头说道：“我没有达到那个境界，所以有些凡人的心思，这也没什么吧？”
林艺菲耸肩摇头，无话可说。
破妄继续说道：“破念是满月的时候，被人扔在了大苦寺门口，师父收养的，一直对她尽心尽力，有什么好吃的都要给她。后来在破念14岁的时候，人家父母来找，师父百般无奈，这才将养了许久的女儿送出大苦寺。”
林东方点头，破妄继续说道：“我们也是听说，好像她父亲不干人事，过几年就被警员抓走了，破念在19岁的时候又回到了大苦寺。我们本来想着，就算再怎么样，这也5年没见了，师父对她的感情应该淡了吧？”
“但是，结果呢？啧啧，她回来之后，师父就像换了个人，天天拉着破念礼佛诵经，晚上还为她暖床，将我们这些弟子都冷落到一旁。破念一说哪里疼，师父就让她休息，你说，我们应不应该生气？”
林艺菲摇摇头。
如果破妄没有说谎，那她们的确是应该有气。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林艺菲很识相的没有说话。
林东方将破妄说的记在了心里，摇头开导破妄：“玄奘大师在《成唯识论》中说过，‘云何为嫉？殉自名利，不耐他荣，妒忌为性’，如果能断绝妒忌，就可以明心见性，在尘世中成佛。”
破妄看了看林东方，把头看向窗外，没有了再说下去的兴趣。
林东方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见破妄这副态度，他也只能是轻笑两声，不再言语。
事实上，大苦寺只有十几个尼姑，不应该处处充满的妒忌。
但这不是林东方的事情，他关心的只是找出破念的病因。
一个小时候，林东方来到了大苦寺。
慧明早就在这里等着，带着林东方去查看了破念的寮房，去了她们日常做早晚课的大雄宝殿，也去了她们的厨房……
如破妄所说，大苦寺生活几乎都用木制的东西，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慧明师父送林东方出门，摇头说道：“妙行师弟，破念这孩子是贫尼从小带大，她一心向佛，许是身体上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方便的话，就让破念出院吧，贫尼带着她诵读《佛说疗痔病经》，想来也能康复。”
林东方知道，《佛说疗痔病经》是佛门治疗身体各种病的一部经书。
林东方点头，告辞道：“慧明师姐，再给我两天时间，如果找不到破念的病因，我自然将她送回大苦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