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子和二丫都没有去过地府,自然也没有见过鬼王。但他们听子安说过,地府里有四大鬼王,分别是:红灵、梅夫人、无道和若息。
红灵鬼王主要掌管小孩儿的鬼魂,据说他喜怒无常,任性爱闹,完全是一副小孩子心性。梅夫人手下都是因情而死的男男女女,无道鬼王掌管暴力杀戮,因暴力事件死亡的鬼魂大部分被无道鬼王接管。若息鬼王,影踪隐秘,据说是个老头子,因贫困死去的鬼魂,会被收在若息鬼王手下。
子安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出了土地庙,一直往西边走,三人身体轻盈,飘得极快。但走了约莫半小时,还不见子安有停下的意思,三娃子忍不住问道:“爷爷,我们还没到吗?”
“没有,还早呢!”子安笑道。
“怎么这么远啊?”三娃子小声地抱怨着,虽说变成鬼后,他们进行的速度快了不少,但一直在外奔走也是会消耗能量的。
二丫也不想再走了,她小脸红红的,向子安伸出手,撒娇道:“爷爷,我走不动了。”
“来,爷爷背你。”子安蹲**子,二丫慢慢地爬到他的背上。她明白,自己快要见不到爷爷了,所以最后一程,她想再让爷爷背她一次。
子安一手牵着三娃子,背上背着二丫,又往前走了一段路,渐渐的,三娃子发现自己来到一处陌生的草地,草丛有半人多高。三娃子有些纳闷,他们不是要去地府吗?怎么到了草地?
看着三娃子疑惑的眼神,子安笑了起来,问道:“三娃子,你没有听说过扶桑树?”
“扶桑树?没听说过。”
“扶桑树就是两棵大桑树,是连接阴间和人界的大门,像我们这样的鬼,要想去和鬼王做交易,就一定要经过扶桑树,你看那边——”
顺着子安的手指看过去,三娃子果然见前方有两颗大树,粗壮的树干搭在一起,像是一个门的形状,只不过,树干是红色的,上面还缠满了绿色的藤蔓。
等他们走近,三娃子发现两棵树中间,有一个像肥皂泡沫一样的薄膜。子安把二丫放下,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对两个孩子说道:“我们就要去地府了,你们紧张吗?”
“地府里就有鬼王是吧?”二丫眨了眨大眼睛,问道。
“对呀,我们就是去找鬼王呀!但由于你们还小,所以我要带你们去见红灵鬼王。”
“鬼王是不是很可怕呀?”
“对。”子安忽然蹲下来,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们,说道,“待会儿进去之后你们都不要说话,也绝对不能让鬼王知道,我是土地神,鬼王问起来,你们就说我是你们的爷爷,知道了吗?”
三娃子和二丫对视一眼,都缓缓地点了点头。子安现在的身份很特殊,不是寻常的鬼,更重要的是,他还见过孟婆。要是被鬼王发现他瞒报孟婆行踪,那他恐怕永远被囚禁在地狱中了。
见两个孩子点头,子安站起来,望着扶桑树,眼神坚毅。扶桑树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以前他几乎每天都要进入这扇门。可自从四大鬼王和孟婆大战一场之后,他就再也没来过地府了,也不知道地府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
子安深吸一口气,再次把自己易容成老头儿的模样。他伸出手,在树干上轻轻一按,只见那层塑料泡沫一样的东西,咔嚓嚓裂开一条缝子。明明这一边还是草丛,但对面却是黑乎乎一片,从里面传来狂风呼啸的声音。
三娃子咽了咽口水,灵魂四下翻涌,他终于来到地府大门了,但真要进去,还有些胆怯。
子安紧紧握着两人的手,抬脚跨入大门。
三娃子只感觉自己像是穿过了一层保鲜膜,眼前一黑,一股冷风顺着脖子吹过。再一看,发现自己站在一条黑漆漆的隧道里面,脚下是粘乎乎的泥土,泥土中还隐隐约约显现出白骨。
前面的空间逐渐宽敞,在走过这一条长长的隧道之后,一座高大的石门赫然立在眼前,石门上刻着血红的两个字:地府。
这时,二丫指着石门里面,兴奋地叫道:“花!好多花啊!好漂亮!爷爷,我可以去玩儿吗?”还没等子安点头,二丫早已开心地跑进了花丛。
进入地府之后,鬼魂们最先看到的就是彼岸花,花丛很高,几乎可以把身体都埋进去。在花海之中,还上下飞舞着黑色的蝴蝶,这些蝴蝶就是生者对逝者的思念化成的。
在花海边缘,有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河面上泛着一层腾腾的雾气。
“爷爷,这就是彼岸花吗?这河就是忘川河吗?”
“对。”子安微笑着点点头。
三娃子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以前他只是听老一辈人说过,彼岸花很美,忘川河很大,对于阴间的印象也只停留在想象中。但现在他终于亲眼见到了。
“二丫,慢点跑!”子安的目光一直追随二丫,在花丛里极容易迷路,要是在这里迷路了,她会被地狱里的怪物吃掉的。
好在二丫机灵懂事,她没有跑远,在花丛里转了一圈便回来了。三娃子一直在打量着这个神奇的地方。
不多时,河面上慢慢地飘来了一只小船,船头上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在迷雾中就像是一团毛线球。船上站着一位老人,他佝偻着腰,戴着斗笠帽子,默默地撑着船篙。
子安见此,连忙摆摆手,对那老人喊道:“我们要过河!”
那老人抬头瞟了一眼,慢悠悠地把船停靠在岸边。
“我们快上船,记住,不要看河水!”子安说着,抱着二丫上了船。
三娃子站在岸边,还沉浸在地府奇奇怪怪的景象之中,意识有些恍惚,在上船时,他无意识瞟了一眼河水,突然,一条满嘴尖牙的怪鱼从河里蹿了出来,直接咬住了三娃子的小腿。
三娃子痛得大叫,一下子清醒过来。子安赶紧过来,用力往下扯那条鱼,可是鱼紧紧地咬着,怎么都不松口。
那老人见此,伸出船桨,在怪鱼身上拍了拍,怪鱼立即松了口,噗通一声又掉落在河中。
“谢谢。”子安擦着额上的汗,仔细查看伤口,三娃子的小腿上被咬出几个洞,一丝一丝的灵魂正从洞口往外散去。所幸的是,伤口并不深。
子安严厉地瞪了三娃子一眼,三娃子自知做错了事,头低垂着,没有说话。
“伤口不大,不碍事。”撑船老人开了口,声音沙哑厚重,如同放了几百年的钟,“你们要去哪里?”
“我们要去找红灵鬼王。”子安客客气气地说道。老人用力一撑,小船迅速地离开了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