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不为所动。
即使王夫人恨不得以死明志的表演都没能动摇王大人黑着脸装雕像的行为。
于是王夫人决定改变战术。
她收了泪水，扭过头扫了一遍吃瓜群众，然后怨毒的目光就锁定了乖巧喝茶的苏妖夭。还没等苏妖夭做出反应呢，王夫人就伸出手来指着她声嘶力竭：“都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做假想害我！！老爷明鉴啊！”
王夫人的策略很正确，因为刚才还不为所动的王大人终于又有了反应。
“胡说！”王大人他一拍桌案，对着王夫人吹胡子瞪眼睛，“卿倾为什么要做假害你？她这么善良乖巧……”
苏妖夭拒绝引火烧身，就算是根火柴上的火苗苗也不可以。她眼珠子一转，也跟着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假惺惺地抽噎了两下就用袖子压眼角哭了起来：“伯父，我冤枉啊。夫人对我极好，我又怎么可能会做什么假害夫人呢。我报答夫人都来不及啊。伯父呜呜呜……”
哭到后面苏妖夭甚至都有些恶心，不过还是有效果的，因为王大人在王夫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站起身把苏妖夭给扶了起来：“可怜的孩子，本老爷相信你的，快起来，地上凉。”
厉害了王大人。
王夫人满脸的恨意，完全就是百口莫辩的样子，结果偏偏这个时候几乎被遗忘了的王若鸢又有了新的反应——大概是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可能”是自己深爱的男人的亲生妹妹的缘故，她现在眼神有些奇怪，突然就尖嚎了一声，扑向了王夫人。
她的手扯着自己母亲的衣襟尖叫着，声音都哑了：“我不可能是月寒的妹妹，我是他的新娘子、我是要嫁给他的新娘子——”
“哎呦，这可不好了，若鸢这是失心疯了啊！”一位吃瓜姨娘神来之笔来了一句，王大人脸黑得几乎要滴出墨来，大吼了一声：“来人啊，把小姐待下去送回房间好好看着！把夫人禁足在院子里，不许出来！”
苏妖夭就这样看着王若鸢尖嚎着被两位仆人给拖了下去。王夫人有些衣衫凌乱，甩开了想抓住她的仆人的手：“我自己可以走。”说完转身就要出去，路过苏妖夭的时候眼神仿佛啐了毒。
“老爷，清者自清，请老爷还偌水一个清白。”王夫人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脚步，回头去看气狠了正撑着桌子喘气的王大人，甚至道出了自己的闺名。
王大人没有理她。
被禁足了的王夫人安静得过了头，而苏妖夭则是站在了王若鸢的房间门口。
若是让苏妖夭摸着良心说话，王若鸢这几天对自己还是相当友好亲善的，这一遭她纯属是受到了无妄之灾。
只是可惜，苏妖夭的良心说句实在话，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认真上线过了，最多就是潜水中的样子。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苏妖夭一直信奉这句话，她现在既然对着王夫人动了手，那肯定是要把她踩进泥土里让她再无翻身的可能才行——尤其是在刚才花娘帮她拦截了王夫人打算送进宫中的信件之后。
如果不是那封信件，苏妖夭都要忘记王夫人的亲姐姐是皇宫里受宠的贵妃了。
王夫人不守妇道红杏出墙的事情王大人在查，这件事情也本身就是板上钉钉，休妻的事情肯定是会发生的。她送信给姐姐恐怕是想让皇宫里想办法给王大人施压，让休妻这件事情暂缓甚至不发生。
“怎么可能让你这么顺心如意呢。”苏妖夭倚着门框听着屋子里王若鸢呜呜的哭声，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推开了门。
虽然有些抱歉，但还是对不起了啊，若鸢姐姐。
王若鸢的哭声在看到苏妖夭的时候停止了。虽然王若鸢本人算不上倾国倾城，但也算是个小家碧玉的美人儿了，这下哭的梨花带雨的，除了眼睛肿得有点难看，倒也算得上是楚楚可怜。
不过苏妖夭看着也没什么感觉，她只是走到王若鸢的面前，蹲下身来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面上挂着浅笑声音轻轻的：“你说你这是何必呢，姐姐。”
“又没人会可怜你。”
她温暖的拇指指腹蹭过王若鸢肿胀的双眼，最后蹭了蹭她湿漉漉的眼角。
苏妖夭这话说出来之后似乎换回了王若鸢的一点理智，她一把抓住了苏妖夭的手，声音嘶哑：“我平日里待你如何？李卿倾，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苏妖夭一个用力就甩开了她的手，笑眯眯地站起身叹气：“王若鸢，我本来的确和你无冤无仇，若是硬要算账的话，那也只能说是你母亲惹到我了。”
“干什么不好，非要去招惹……他呢？”
说到这里，苏妖夭顿了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原来这才是她总想要毁掉王夫人的原因啊……因为她想要算计他……
王若鸢整个人呆滞了好一会儿，似乎没有明白她的意思，而苏妖夭已经厌倦站在这个空间里了。她拂了一下衣袖，对着空气淡淡地来了一句：“劳驾你。”
她转身干脆利落地离开了房间，将王若鸢的喊叫关在背后。
苏妖夭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她所做的事情从来都是随心所欲，而且只看结果。
她拜托李卿倾的鬼魂折磨王若鸢。只要王若鸢真的“失心疯”了，王夫人必定会崩溃。为此，苏妖夭刚才动手赐予了王若鸢一双鬼眼。
“对不起了，不过李卿倾的命也是算在王夫人的头上的……只是我不需要她死，这才报应到了你的头上。”
王若鸢疯了。
原本就气氛过分沉寂的王宅深夜里突然被一声惨过一声的尖叫打破，当睡不着觉的王大人赶到的时候王若鸢已经披头散发在房间里惨叫着躲在床角很久了，嗓子甚至因为长久的惨叫变得嘶哑。
“不是我害死你的！别找我！月寒！月寒救救我啊！！”王若鸢的惨叫在王大人朝着她伸出手来的时候拔高到了更加吓人的地步，“李卿倾你别过来啊！！”
“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你的！是我母亲，你去找她索命啊！别过来！”
王若鸢咳嗽了两声，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大张着嘴瞪大了眼睛疯狂地躲。
卿倾？
王大人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几乎是跑着冲到了苏妖夭的房间，直接一脚踹开了门。
李卿倾保存完好但依旧伤痕累累甚是唬人的尸体正躺在床上——苏妖夭找到了死在荒郊野岭的李卿倾，复原了她的面貌，然后搬到了这里。
王大人扑通对着床就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卿倾、女儿啊……”
当今皇帝武墨渊好好的一觉起来，就收到了来自太子少保王大人的一封奏折，请求他同意自己休妻。
这人搞什么幺蛾子？几天前还老跑来他那里哭着求赐婚，现在就要休妻？
是饭吃太多活干太少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