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个声音比一个大，都认为自己有理，谁也不让谁。
混社会的熊堂吵架有一个习惯，脾气上来了就动手动脚，他动手推唐主力，气头上的唐主力本能地推了回去。
熊堂脑子一热就挥出拳头打了过去。
唐主力还想过去扶熊堂，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记实实在在的重拳，鼻血顺着熊堂收拳的力道喷涌而出。
熊堂看到鲜血的瞬间才回过神来，他连忙收起凶煞之气，大踏步追上向后退去的唐主力想要解释。
唐主力后脚站稳，他整个人都是蒙圈状态，迷迷糊糊地看见熊堂追了过来，肯定是要暴揍自己一顿。
熊堂力大，打起架来没有限度，唐主力心想不能被动挨打，得自卫。他举起右手拳头就向前砸去，熊堂下意识地抬起头，一个没注意被砸出一个红眼圈，随后也晕头转向地向后退去。
“你TM玩真的。”
“是你先打我的。”
分不清对错，两人开始飚垃圾话，扭打在一起。
“框地一声”你一拳我一脚，也不知道是谁把门板撞坏，打出门后他们都冷静了下来。熊堂拿出香烟发给唐主力，随后两兄弟坐在门板上点烟。
一个满脸鼻血，一个大小眼睛，“呼一声”吞云吐雾。谁也不说话，他们呆呆地看着吹出的烟子消散。
“我车队被抓了两个弟兄，听说最少三年起步。”
沉默许久，熊堂率先开口，疲惫的语气打破了宁静，他做梦都想不到还会和唐主力打一架，就好像上学时候初见，谁也不服谁，不打不相识。
唐主力猛吸一口香烟后转头看向熊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奇怪地回头看着少了一块儿门板的门口。
“我每天走路上下班，看到他们有车在路上巡逻，村里去县城的路上有一个卡点，你们拉货走哪条路，怎么走都被人家盯得死死的。”
唐主力叼着烟头，左手无根手指轮流擦鼻血，语气十分忧愁。他知道说服熊堂是不可能的，可不想看着熊堂被抓去坐牢。
拍拍两声，唐主力低头看去，是熊堂拿出两叠钞票砸在门板上。
“这里有一万六，下个月你去把欠那两个G日的账还了，应该还够出去的路费。”
熊堂说着离别语，掐断烟头，慢慢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
唐主力一会儿低头看着钞票，一会儿抬头看着好朋友离去的背影，就好像在做一个选择题。是一走了之还是为朋友赴汤蹈火？他慢慢站起来，从门板上踩过，走到门框里，愤怒地把另一扇门板也拉扯下来。
唐主力把两块儿门板都拖到院子里，随后回到空荡荡的门口，长舒一口，坐在崎岖破烂的门槛上点了一支烟。
回想外边的种种，在看看家里情况，唐主力轻快地笑了出来，他连忙起身去追熊堂。
“小熊！”
唐主力大声吼叫，喊住正在活动室准备开车走的熊堂。
熊堂眯着眼睛看唐主力一眼，随后一脚油门想走，可唐主力洞悉了他的想法，先一步跑到车头前，张开双臂阻挡。
熊堂一脚急刹车，看着唐助理左右手拿着钱就生气，他狂按喇叭发泄心中不满，为什么偏偏是唐主力这个好兄弟混得那么惨，出去几年钱都去哪儿了？
唐主力立刻跑到副驾驶位置上，气喘吁吁地说道：“钱，你身上还有多少钱？都借给我。”
熊堂一听，整个人就好像皮卡车一样死火，目瞪口呆地看着唐主力。
“借不借？”
唐主力一改往日面貌，拉出了一副不知廉耻的嘴脸。
“我哪里还有什么钱？家里那么多事等着我，还要打点车队那些的被抓弟兄的家人。怎么？你嫌一万六太少？”
熊堂有点惊讶，没想到唐主力是这样的人。
“不够。”
两个字说完，唐主力直接被熊堂一脚踹出车，熊堂还补刀道：“滚，老子没钱。”
唐主力快速起身趴在熊堂车头上，就是赖着。
“我说你今天皮子痒了是不是，下来，看老子不打死你。”
熊堂气地下车拖拽。
“我能帮你出货。”
唐主力从车盖上滑下来，摆出奸计得逞的笑脸小声呼出六个字。熊堂帮他还钱，他欠熊堂钱的，现在他要还这个人情。
“滚远点，滚外地打工去，别来烦老子。”
熊堂眼神中露出狠劲儿，一股无名火被点燃，他的耐心已经用完，准备发火。但一想到唐主力的处境，他又努力抑制即将失控的情绪，回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
“喂！庄刚剑派人巡逻监视，你就没人监视缉私队吗？”
唐主力就好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到车窗上阴险地发出灵活一问。
果不其然，熊堂听后立马改变主意，他扭扭头示意堂主力上车说悄悄话，开着车子离开了水头村。
“你神经病吧！”
熊堂满脸疑惑地看着路面，开口就是不寻常的问候。
“你别管我，你就告诉我你拉一次货能赚多少钱？”
唐主力看着路过的卡点，皮卡车和巡逻车擦肩而过。他很好奇，走私到底是一门什么样的活儿？
“一般情况下老板会给我七万的预算，七万我还得分给手下的司机们，他们用的都是自己的车，拉一趟大概在六百块钱上下。五六趟下来，我也没什么钱？”
“老板不缺货的时候没有预算，所以我得留着点钱，自己出境购买货物，拉进来自己销售，但那就是些小钱了！”
熊堂说得很小心，振振有词的同时，还不忘替自己辩解道：“我没有干走私，我们车队就是帮人拉货的，挣的都是辛苦钱，真正干走私的是大老板，我们哪儿有那个实力单干。”
唐主力听的云里去雾里来，这个走私逻辑好像出了问题，说来说去熊堂还是干了走私。
“一趟七万块，司机的除掉，算下来你起码也有四五万，你还要留着点自己购货，也就是说，你现在身上起码有五六万。”
唐主力很认真地分析着，去头掐尾熊堂不可能没钱。
熊堂开车的速度慢了下来，因为听着唐主力的意思还是要打钱的主意。
“别想那么多，我可没钱借你。”
熊堂就好像一个老地主一样，小心翼翼地保护自己的财产，绝对不能透露半点钱财。
“最近我们水头村要修水泥路，缺钱呢！只要你投资，以后你们车队经过水头村，村长不但不会说坏话，还求着你们来，帮你打掩护。”
唐主力微微一笑，先前猥琐奸诈的神情全部消失不见，露出了胸有成竹的自信，他已经看到熊堂出货，人情债务都还清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