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板，如果方便，请提供你们公司所有车辆的车牌号码，以及司机信息，以确保不会耽误你们入关的时间。”
庄刚剑趁着上菜的时间，突然发难，他想杀冯由量一个措手不及，但除了其他人手忙脚乱之外，冯由量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说起来，我作为公司负责人还要向庄队长说一声道歉。”
冯由量马上进入话题，她优雅地拿起酒瓶倒酒，先干为敬，以表歉意。
“前几天在柏峰服务区，我们的司机差点卷入走私违法行为，幸好他们经验丰富，很快察觉异样，并报了警，还希望缉私队就这件事情核实调查，不要产生误会。”
“合作愉快，干杯。”
冯由量说完，撅起小嘴巴，傲慢地微笑着，她自己又干了一杯。
此话一出，赵泉和宋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这么说来当时在服务区的挂车车队确实就是冯由量公司的。
庄刚剑冷笑一声，这恰恰验证了他的猜想，这个女人明目张胆地来海关局办事儿，目的就是公开向他宣战，在他的职业生涯中，甚至说在他的人生经历中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对手，因为这种情节只会出现在电影和电视剧中。
庄刚剑和冯由量对视一眼，他们无比明白对方心中此刻的想法，其他人根本无法介入这场悄无声息的战争。
随着菜式全部上完，两人的视线这才从对方身上移开。
“冯老板想咱海关局怎么做？”
“我希望公安局、海关局提供保护。”
两人异口同声，他们都满脸诧异，无论是对话还是心中所想都异常默契，这种信号只有两个特征，他们不是好朋友就是敌人。
庄刚剑是绝对不可能让步的，而深知人情世故的冯由量，这还是在饭桌上，她的语速慢了下来，话锋也钝了不少，她伸出左手邀请庄刚剑道：“庄队长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您先请。”
她故意示弱，把说话的空间和时间让给庄刚剑，要不然两人一起开口，话锋就又冲突了。
明明是饭局，现场却散发着浓烈的火药味，谁都知道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交锋，他们只能静静地看着，等待战况结果。
“冯老板刚才说，需要咱海关局和公安局提供保护？这话要怎么理解......宋局也在这里，冯老板不妨直说，有啥问题咱大家伙儿一起商量解决。”
庄刚剑十分好奇，他听不明白冯由量的语术，抓不到一丁点的破绽。
压力给到了宋冲，真是祸从天降，他心想我们公安局凭什么保护走私车队，胡闹吗这不是。
“冯老板有话直说。”
宋冲不情愿地开口道。
“是这样的，情况我已经说得十分清楚，我们公司有一批矿产要从关宁入关，但是我也听说了你们这里走私猖獗，考虑到其中还有被通缉在逃的，我希望公安局和海关局提供相关的保护措施，确保我们公司的车队平安顺利地通过关宁。”
冯由量慢慢起身，双手杵着桌子，弯着腰，他的语气十分诚恳，却给庄刚剑一种故意为之的感觉。
这个女人的资料宋冲和庄刚剑都有细细查阅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有问题，但直觉告诉他们，这个女人肯定和走私有关。
“那么，冯老板凭什么以为走私犯对你们拉的矿有兴趣，甚至威胁到你们车队？”
庄刚剑想了想，他换了一种思路，稳重地考虑道。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是一个合法商人，这次是跨国双边贸易。保护一个商人的合法权益，难道这不是公安局和海关局的职责所在吗？”
冯由量拉开得意的笑脸，她慢悠悠地解释原因，相信这个理由是庄刚剑和宋冲无法执意和无法拒绝的。
看到对方得意的嘴脸，庄刚剑气得咬牙切齿，宋冲也即得抓紧椅子扶手，两人非常不爽，非常不甘，徐永康还没有落网，冯由量的到来似乎预示着更大的风雨即将来临。
“我相信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冯老板从哪里入关？如果不是大门口，我们也很难确保你们车队的安全。”
赵泉看两个带头的都陷入沉默，他开口缓解气氛。
她冯由量是何许人也？怎么会听不出来赵泉在套话，都办理了入境手续，那肯定走的就是大门口。
“赵科长别开玩笑了，难道除了零公里，还有别的路口入关？”
冯由量慢慢坐下，然后伸出右手示意众人动筷吃饭，她的脸色从得意变成了满足，因为她有绝对的理由让公安局和海关为她服务。
“庄队长请放心，我肯定会提供车牌号和司机信息。”
说完，冯由量转动菜桌，她把那盆猪脚肉转到自己面前，翻找出了最大的猪肘子，夹到自己碗里后，露出阴险的微笑，看着庄刚剑。
关宁走私线这块肥肉，我冯由量吃定了。
“冯老板你们慢慢吃，咱还要回去安排保护你这个商人的事儿，就不吃了。”
庄刚剑猛地起身，身后的椅子都弹了出去，在地板上擦出呲地一声，他闭上眼睛转身，不想多看一眼这个压抑的饭局和冯由量，转过去后他才睁开眼睛，瞬间觉得明朗许多。
“我也没有胃口，局里还有很多事儿，我得回去安排一下。”
宋冲强压住心中的火气，表面心平气和地起身，他觉得留下来也没意思，这场饭局就是对正义的侮辱，让他们每一个执法证脸上蒙羞。
“好像是这样的，为了不耽误冯老板的时间，我这就回去，尽快把入关手续办好，失礼了。”
赵泉弯腰起身，他双手整理着自己的制服，决不能让冯由量占据上风。
庄刚剑走出酒店，他痛快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感慨关宁缉私不易的同时，期待着冯由量车队入关的那一天。
“你们两个等等我。”
赵泉小跑着追了出来。
庄刚剑回头一看，宋局和赵泉都在身后，看来他们是不想吃饭拿红包，这才出来透透气。
“那么急干嘛？”
宋冲一掌沉重地拍在庄刚剑肩膀上，他承受的责任和使命又增加了。
这都是缉私队的锅。
“你们不吃饭？不饿吗？”
庄刚剑知道宋老哥的意思，他心领神会，打趣着他们两个不会饿肚子，其实就是看看有没有人请客吃饭，一起聊聊关于冯由量入关的事儿。
“这都几点了......你们肯定饿了，走，我带你们吃豆花鸡去。”
赵泉自告奋勇，充当局中人。
零公里，这是入关的必经之路，也是入关的唯一合法途径，就和名字一样，它位于关宁边境线零零零处，前后左右只有前方是入关大门口，有公里数，其余方向都是零零零，故称零公里。
海关局在这里设置有检查站，目前这边已经是国门重点开发项目，正在修建大型执法单位，未来这里就是连接双边贸易的重要桥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