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楚宇到的时候,傅止衍的车队刚好行驶出来。
他降下车窗,木然地望着那辆车。
彼时,南初恰好低头,傅止衍倒是看见了,只挑衅的一笑,擦身而过。
似乎生活也总是这样,他与他想得到的,都能只擦身而过。
刘思厚担心地望向钟楚宇悲伤的脸庞,有些怕他会走极端。
他坐在车内,看着车辆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眼神空洞而灰暗。
“我们回去吧。”刘思厚小心翼翼地说道。
钟楚宇这样,怪让人心疼的,他的亲人虽然有很多,但真正关心他的可没几个。
更遑论,他现在又爱上了有夫之妇。
总是在无望的情感中徘徊,也是件非常令人绝望的事吧。
察觉到他的忧虑的视线,钟楚宇只好装作若无其事,但心里的感觉如蚂蚁啃噬着心脏般的,又痒又疼。
“好啊,回去!”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笑,那牵强的笑容让刘思厚心里更加的难受。
钟楚宇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精神难免有些不济。
“快吃吧。”刘思厚招呼道。
他刻意忽略钟楚宇的状态,以免让他心里更不舒服。
钟楚宇刚要应答,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钟先生,东子过来了。”
刘思厚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一下子便黑了脸,腾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快得钟楚宇都没反应过来。
“……先生?”
进来禀告的手下见到这一幕满脸尴尬,毕竟东子跟他关系很不错。
钟楚宇伸出手,嘴巴微张,一副要叫住刘思厚的样子。
可惜刘思厚气愤之下走得极快,转眼间拐弯进了地下室。
“算了,叫他进来吧!”钟楚宇叹道。
刘思厚对他是真的好,但发起脾气来也有点不管不顾的。
不过刘思厚不喜欢东子,他也能理解,这个人人品极差,且心黑至极。
可是自从钟老爷子过世,他又生病后,手下的人力散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这些新招进来的人,只能慢慢磨合,遇到合适的再换,不然就没人给他干活了。
东子走进来,模仿外国绅士,行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屈膝跪礼。
偏偏他长得不错,所以礼节看起来倒还有几分像模像样的。
若不是知道他曾经奸杀过一个女孩,钟楚宇也会以貌取人,认为这人挺好。
“钟先生。”
钟楚宇微微点头,没说话,也不理他,继续吃自己的早餐。
东子知道,钟楚宇没把他当一回事。
等到吃到七分饱,钟楚宇推开盘子,站起身回了房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洗漱好并重新换了身衣服。
他每天的正装最少要换两套,一般是起床后和早餐后换,不然总觉得衣服有食物的烟火气。
心中鄙夷有钱人的穷讲究,但面上丝毫不显。
东子躬身驼背,谄媚的笑着,把姿态放得极低,白白浪费了一副好相貌。
“你找我有事?”
东子嗨了一声,“还不是那件事吗?琼枝说让我来谢谢您呢!”
钟楚宇侧头看他,“怎么?婚期定了?”
“虽然还没正式的通知人,但八九不离十,南辅言已经请高人测定过吉日了。”
东子兴奋的直挫手,仿佛南家的财产已经唾手可得。
站在一旁曾经跟东子混夜总会的李朋举羡慕的眼都红了,不由暗恨自己没交到一个好的女朋友!
他猴急地模样活像个耍宝的搞笑艺人,钟楚宇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在东子的眼里,他这是认可的意思,于是心里更加兴奋。
“不过琼枝说南家做主的还是他那个闺女南初,如果不除掉这个人,怕掌握不住南家,您看……”
他本意是想请钟楚宇帮忙想想办法,当然事成之后他不会亏待他们。
毕竟几十亿的财产,他还怕自己吞不下呢!有个同伙拿得还能安心一点。
他计算得不能处错,但他提出要除掉南初,这就犯了钟楚宇的忌讳,他立马黑了脸。
“您们要怎么对付南家我不管,南初不行!你们要敢动她一根汗毛,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刚刚还好好的,转眼就变了脸色,东子被吓得有些懵。
他怔怔的,脑子里有些混乱,怎么也弄不明白,南家和南初有什么区别?
把东子轰走,钟楚宇的心情还是郁郁的。
他的病大好后,平时虽然很温和,但遇上事就会十分狂躁。
满心的怒火噬待发泄,脑子轰一声,一片空白。
每次他发病,别人不敢近身,只有他的好友兼主治医生刘思厚敢过去。
刘思厚从实验室上来的时候穿着实验用的白大褂,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急忙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他作乱的双手,呼吸急促不已。
“楚宇,楚宇,是我!你清醒一点!”他嘶吼着。
不知过了多久,钟楚宇终于从梦魇中挣脱,清醒过来时,满屋子里已是遍地狼藉。
刘思厚身上的白大褂已经被扯开,满头大汗。
见他安静下来,手一松,整个脱力跪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疯狂的举动也耗尽了钟楚宇所有力气,他跪在地上,抱头呜咽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发泄过后,他整个人都无比颓废。
刘思厚膝行过去,无声地给了他一个安慰的拥抱。
在刘思厚看不见地方,钟楚宇面无表情地望向远方,阴冷而嗜血。
“傅止衍,我一定会杀了你!”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回到家,傅止衍将南初搂在怀里,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胳膊上裸露出的肌肤,默默地享受此刻的温情。
这个拥抱,毫不生分,那些横亘在他们中间的所有的隔阂已经全部消失。
她被困的消息在第二天突然传开,新闻媒体大肆报导,异口同声地说她死在了那场灾难之中。
虽然傅止衍及时干预,撤掉了所有了新闻通稿,但家人还是知道了。
反应最剧烈也最快的是还在医院的傅老爷子。
不过,在亲眼看南初安全的那刻,所有的着急全部变成了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