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们才缓过神来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
“严早早！我就说咱们家哪来的这种内衣呢？原来是你的！”
我妈直接怒吼出声，她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红色内衣狠狠地甩到我身上，“你年纪轻轻穿这种内衣干什么？是不是想勾引男人啊？小浪蹄子！”
我被我妈的话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面庞无辜地看着她。
“不是啊，我就是喜欢这个颜色嘛，没尝试过想试试呗。”
我这么说着，我妈不疑有他，却没注意到她骂“浪蹄子”时我爸脸都有点红了。
“胡闹！怎么还弄到爸妈屋子里来了？你知不知道你妈刚才的语气有多吓人？”
我爸为掩盖面色的不自然，雷声大雨点小地训斥了我一顿。
随后，他沉默了一整天都没有再说话。
我知道他是在考虑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跟我妈已经彻彻底底地影响了他的计划和进度。
果然从那天开始我爸回家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他总是借口加班，后来干脆通勤不便，自己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住。
“你爸这是要努努力往上升升了。”
我妈沉默半晌，这样安慰我。
我听着她表面安慰我，实则安慰自己的话。
心里冷笑一声。
05
自从我爸搬走之后，我妈的手机便频繁地响起绑定的快递软件发来的提示音，每一条都预示着有新的包裹到达。
而这些包裹里，无一例外，全是女性的衣物和各式各样的裙子，色彩斑斓，款式各异，都与我妈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
起初我还试图帮忙搪塞一下。
“妈，这些可能是给女同事的礼物吧，毕竟现在爸正处在事业的上升期，需要维系好各种关系。”
我妈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但很快又被她心中的那份信任所覆盖，“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你爸上次还跟我保证了，应该不会做出那种事。”
直到有一天，一个包裹里赫然出现了一套女性情趣用品，我妈的防线终于彻底崩溃，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直接嚎啕大哭起来。
“我就知道你爸肯定是变了心！上次他还口口声声说不会再犯，男人的誓言都是假的！”
我见状，知道是时候推波助澜了，于是开始在我妈耳边煽风点火。
“妈，其实我也这么觉得。虽然你们平时不怎么谈论，但我能感觉到，爸现在对你明显没有早些年那么上心了。他还搬出去住，这肯定有猫腻。上次你给他准备的那些滋补品，他也总是不情不愿地吃，不就是因为不想跟你有夫妻生活了吗？”
我妈听后，哭得更加厉害了，但也没有反驳我。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我爸的不对劲，只是她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不愿意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
我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
回想起以前，我们一家三口是多么的幸福，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也算衣食无忧。
我爸妈都有正经的工作，虽然收入不算特别高，但他们从来没有给我太大的压力，我想要的基本上都能得到满足。
我一直以为他们是爱我的，直到我爸捅了我十八刀，而我妈却还试图包庇他、甚至在我死后还替他收尸开始，我就彻底明白，我在他们心中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着自己被父亲杀害、被母亲包庇收尸更恐怖的了。
现在的我爸，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他了。他一心想要变性，这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
而我妈，心里早就离不开我爸了，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找借口。
“妈，既然你能收到这些信息，说明我爸还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暴露了。要不，我们去捉奸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我爸到底包养了个什么样的狐狸精。”
我提出了这个大胆的建议。
我妈听后，踌躇万分，但最终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咱们就去抓奸！看我不打死那个狐狸精！”
于是，我们趁着夜色赶到了快递单上的小区地址，我冒充外卖员敲响了门。
“你好，外卖！家里有人吗？”
我故意提高了嗓门，里面的声音听不太清，但随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我和我妈都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就在门开的那一瞬间，我们猛地冲了进去。
然而，下一瞬眼前的场景却让我们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我妈更是不可置信地浑身颤抖，看着我爸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你…怎么会……”
我爸也发现了是我们，整个人瞬间怔住了。
半晌之后，我妈终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严磊！你为什么穿着裙子？！”
06
我爹现在浑身女装，短袖短裙，带着假发，画着妆，眼睛上画了眼线，睫毛上还粘了假睫毛，甚至还穿了一双丝袜。
大概是雌激素药的作用，让他现在脸上连胡茬都没有了，皮肤甚至比我还白，现在他目瞪口呆看着我们，显然也没料到开门会是我们。
虽然目前这个样子不至于辣眼睛，但一想到面前这个不伦不类的人这是我爸，我就生理不适，觉得精神上都受到了一定的冲击。
“你真是长本事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还喜欢穿女装呢！”
我妈却没管这么多，扑上去就要撕扯我爸的衣服，但力气终究比不过我爸。
我爸也从惊愕愣怔中回过神，当即爆怒起来。
“请让你们来的？！”
随着他的声音，他狠狠往前一推我妈，我妈被摔在地上，又开始崩溃。
“我的命真苦啊…怎么摊上你这么个男人…我宁愿你屋子里有个女人！我都不想看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变态样子！跟我过日子还过出心理变态了是吧！”
我爸冷漠的看着她在地上撒泼，脸上不再出现以前的心疼，只是冷淡开口。
“现在你都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离婚吧，刘洁。”
“…我不离婚！我死都不离婚！你要跟我离婚我就把你爱穿女人裙子这件事说出去！到时候让你家里那边都看看你这个死变态！让你这辈子也抬不起头！”
我妈含泪咬着牙拒绝，气得我爸脸色一红一白，陡然眼神也变成了上一世杀我前的样子。
完了…
我当即一愣，ptsd的恐惧直接席了全身，霎时肌肉紧绷随时准备逃跑，一刻也不想多待。
但是想象中的血腥没有出现，我爸竟直接服了软。
“你也别哭了！左邻右舍听着像什么样子，我也觉得自己不太正常，所以之前才租房子出来住，现在被你发现了，咱们都冷静一下，想想解决办法！”
我妈闻言，沉默半晌，只能长舒一口气，哽咽着说。
“没有别的办法，我必须带你去看心理医生，你这个情况不能再拖了。”
我爸自然不愿意去看，当即面色不怎么自然。
“我觉得我精神上没什么问题，就是最近总看见一些魂啊动物啊什么的，可能是中邪了，每次我换这种衣服自己都没什么意识，医生估计治不了，去看看半仙吧。”
这明显的是害怕医生发现自己激素紊乱，给自己打雄激素的借口。
可是我妈竟然相信，直接催促着我爸换衣服就要出门，嘴里不住的嘟嘟囔囔。
“我正好认识一个半仙…特别准特别灵，咱们今天就去看，我一刻也等不了！”
“早早你先回家！妈带你爸去看看，什么东西这么邪性！还能让一个大男人想穿裙子！我肯定要处理了它……”
我应声，心里不由嘲讽。
我爸看完半仙之后果然恢复了男装，甚至也愿意跟我妈同床共枕，我们的生活也看似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
事到如今，即便没有夫妻生活我妈也没多想，现在她对他最低的要求就是能外表像个正常男人就可以，其他的细枝末节都无所谓了。
毕竟那天女装带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强了。
我也是惊讶于我妈竟然能为我爸做到这个地步，这也能解释上一世她替他毁尸灭迹的事了。
真是好一对伉俪情深。
但是我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果然，在网上的一个帖子上发现了端倪。
这个帖子是求助：请问各位，我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应该是女孩，可是家人特别反对怎么办？
07
我看了账号的属地和曾经发布的帖子，确定了账号是我爸。
因为他曾经发布的帖子也有询问什么女装比较好的，其中就有几个之前我妈的快递软件上出现过的女装。
“觉得自己是女孩就去做女孩！不要在意别人的目光！”
“就是！虽然是少数群里，但是也应该获得尊重好吧！”
“我支持你！你遵循自己的本心就好！其他的流言蜚语不用管！”
评论区竟然清一色也是支持我爸，这些逆天发言看的我恨的牙根痒痒。
同意支持他的就算了，至于其他劝抛弃自己家人勇敢做自己的，到底是怎么长大的能说出这种话，还真是出了名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而热度最高的评论是让我爸去偷偷去做个变性。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家里人阻拦也没有用了。
我爸回复了大拇指。
果不其然，没过两天我爸就收拾了行李，直截了当宣布。
“我要去泰国出差。”
“怎么还突然要去泰国啊？你可从来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还是那种国家…”
我妈禁不住疑惑出声，面对我妈的疑问，我爸也耐心解释起来。
“公司最近正在扩大海外市场，所以我这个技术人员要去泰国那边的子公司给当地人做做培训，估计得待个十天半个月，等培训完就回来了。”
他言罢，甚至给了我妈一个吻，但是我却看到了他眼里的厌恶和不情愿。
我爸走后，我妈看似自言自语般问我。
“早早啊…你爸是不是真的变好了…？”
我没理她，只觉得她傻成这样简直无可救药。
我爸出差了整整两个月才回来，落地的时候看着他一切如常的样子，我妈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究还是松了。
但是我却知道他已经变了，生理层次上已经改变了，尽管他想遮掩，但是他喉结都没了。
我爸之前那个账号持续更新，发了他变性的经过，细致到泰国哪个医院，哪位大夫。
评论区也是祝福一片。
到了晚上，我看着我妈想要带我爸进屋，我爸直接拒绝。
这时，我就知道这个家不能继续呆了。
第二天我给家里装了监控，便找了工作的借口去了外市。
家里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08
我妈总是试图带我爸进他们的卧室，但每次都被我爸以各种理由拒绝，最后只能带着一脸无奈和困惑的表情放弃。
她似乎想要找到答案，却始终无法触及问题的核心。
自从我离开家后，家里的氛围就变得越来越微妙。
我爸妈开始分房睡，虽然我妈嘴上什么也没说，但她的心里一直在盘算着如何带我爸去找那个所谓的“神棍”。
在她看来，我爸一定是又中了什么邪，只不过这次的“邪”没有让他穿上女装，而是让他变得格外冷淡。
然而，我爸却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他的态度甚至可以说是自暴自弃，表示只能这样了。
他瞒着我妈辞去了工作，一头扎进了之前租的那个出租屋里，开始了他的女装直播生涯。
他把之前的帖子全部删除，然后以全新的女性身份在直播平台上大放异彩，吸引了一大批粉丝和观众。
他长时间注射雌性激素，接受了变性手术，身体已经逐渐变得与女性无异。
他还学会了利用网络的流行趋势，开始尝试各种擦边球和舞蹈表演，以此来吸引更多的观众和礼物。
每当看到屏幕上那些疯狂的弹幕和不断刷新的礼物，他都会怯生生的说谢谢哥哥。
我坐在电脑前，看着他的直播，心里五味杂陈。
我当即把他的直播录屏，连同他以前的帖子截屏，一起发给我妈。
“你是谁？！这是…我老公？！你把话说明白！为什么我老公会做这种事！”
“你是想诈骗我对吧！你肯定就是想骗我，我老公现在好好的每天在上班呢！”
“你到底是何居心！给我发这种视频！”
我妈看到这些视频和图片后，立刻给我发了一连串的消息，光是看文字就感受到她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不敢置信，她疯狂质问我为什么要给她发这些，还怀疑我是想诈骗她。
我没有回应她的消息，直接把她拉黑了。
当天夜里，我照常打开了我爸的直播间。
他正在劲头十足地跳舞，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女性的俏皮和可爱。
突然，他身后的门被猛地推开，我妈带着各路亲戚冲了进来。
我妈尖叫着，骂骂咧咧地一把揪掉了我爸的假发，直播间瞬间陷入了混乱。
在直播间被封的前一刻，我看到我爸的大伯一把扯下了我爸的内裤。
而后，屏幕上不断弹出的“直播间已封禁”的提示。
09
画面一转，他们一行人已经带着我爸回了家。
我坐在电脑前，紧盯着监控屏幕，看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家门，不由觉得今晚我爸肯定在劫难逃。
果然，不一会儿，我爸就被众人围在中间，他的脸上已经变得鼻青脸肿，妆容凌乱不堪，显得格外狼狈。
一行人开始对他进行审判，指责他的行为如何对不起父母、老婆和孩子，如何让亲戚朋友丢脸。
“严磊！你这样对得起你父母吗！对得起你的老婆孩子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算什么样子！”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让我们小洁嫁给你这么个变态！你现在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孩子！”
“你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跟我走！咱们去市里最好的医院看心理医生！市里的不行就去省里的！”
然而，我爸却毫不退缩，他怒目圆睁，大声反驳道：“我怎么样你们管得着吗？！现在都来假惺惺的关心我来了，早上哪去了！我跟你说，我现在就是选择这条路了！”
“你们能把我怎么样啊？！你们什么都做不了就别来管老子！老子挣钱挣的好好的招你惹你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和不甘。
众人顿时惊愕，没想到事到如今我爸的骨气还是这么硬，顿时七嘴八舌地怒骂了起来。
我爸则更加愤怒，他的目光在众人中扫视，最终停留在了同样在怒骂的我妈身上。
“就是你这个贱人毁了我的女儿梦！但是你骂吧，随便骂，我还是女儿身，变不回去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我妈，将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她身上。
短短几句话，把我妈气得差点昏倒。
见我爸油盐不进，一众人便想着让我爸离开我妈。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离婚！求求各位了，严磊只是一时…一时走错了路，大家都劝劝他吧，求求你们了。”
我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依然不愿放弃这段婚姻，哪怕现在我爸已经彻底变了个人。
然而我爸显然并不这么想。
叮咚。
这时我爸的手机突然一响，他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而这个角度我正好可以看到。
原来，是他的账号被永久封停了。
“你这个贱人！”
我爸看后，终于震怒，从众人的桎梏中挣扎起身，冲过所有人的阻拦，直接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下一秒，那把锋利的水果刀便刺入了我妈的胸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衣襟。
10
所有亲戚都懵了，场面顿时混乱不堪，亲戚们嘴上说着别冲动的话，却没有一个人真的敢上前。
“我的人生都被你这个贱人给毁了！”
我爸骂骂咧咧，在众目睽睽之下又怒插了我妈几十下。
我妈则是怒目圆瞪，直接口吐鲜血，嘴里含糊不清。
“…你…怎么…我…”
最后还是我爸大伯找东西砸到我爸，把我妈送去了医院。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百味杂陈，半晌才回过神来，搓了搓自己冰凉的手。
我爸最后被警察带走时，我也上了回去的火车，在医院里见到了重伤昏迷刚醒过来的我妈。
我看着她被插呼吸机的模样，深深叹气，她见我来了，虚弱开口。
“…早早，妈妈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啊…梦见，你爸把你杀了，我还…我还帮你收尸…其实妈妈一直后悔……”
通过她奄奄一息的话，我就意识到她什么都想起来了。
如今来看，我爸更加不配我妈拼劲一切去护着他。
毕竟到最后，他连我妈都能下手。
我妈在病床上没有选择谅解，要求依法处置，而后就是回天乏力的休养，其实医生已经表明也就是未来几个月的事了，但是我还是每天都来医院。
而只有一次周末因为工作没来，我妈就直接自杀了。
我爸最后被判了刑，之后在监狱中过的也是相当凄惨。
我去看过他一次，他眼窝深陷，骨瘦如柴，已经不认识我了，整个人都有些疯疯癫癫。
警员表示他被其他犯人欺凌，现在染上了脏病。
我爸死前才悔悟给我留下遗言，说自己是在后悔，不明白这辈子在做什么，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我妈。
最后我没有把他们葬在一起，只是希望他们下辈子能过得好。
别再变成之前那个样子了。
也不要再当我的爸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