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
所有的谜底都将揭晓。
6.
陆临川能找到我。
我并不意外。
距离去芭蕾舞团报道还有十天，从豪宅离开后我就自己租了个小公寓。
陆临川站在楼下，手里夹着一支烟，眉头紧锁。
我刚练舞回来，就看到了他。
“练完了？”
我点点头，没有多说。
周围突然安静得可怕，他在等我开口，而我早已无话可说。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是苏婉兮打来的，陆临川没有避讳我，直接接通了电话。
“阿川，项目谈判出了问题，对方要求见你本人。我一个人应付不来，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她语气焦急。
陆临川却下意识看向我，此时夜色已深。
我低头看着地上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神情淡漠。
良久，我听见他说：“我马上到。”
电话挂断了。
陆临川伸手想拉我，我皱眉躲开，他的动作僵在半空。
看向我时，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他大概忘了。
曾经那些亲密时光，是因为我把他当成了最爱的人。
“阿川，你有未婚妻了。”
“我们之间还是保持距离吧。”
我语气平静，陆临川冷笑一声，收回手插进了口袋。
“染染，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这么多年的情谊，谁都替代不了。”
“婉兮是另一种存在，你们都在我心里有各自的位置。”
“给彼此一些时间，好吗？”
我沉默不语。
上一世自从苏婉兮出现后，我和陆临川就再没有好好说过话。
两人相见必有争执，他说我不懂事，说我分不清友情和爱情。
一步步将我推开，可我却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执着地追逐。
哪怕被最伤人的话语刺得遍体鳞伤。
我的朋友。
他的朋友。
都在劝我：“陆临川不爱你，你为什么不明白？”
“他喜欢的是苏婉兮。”
我总是泪眼婆娑地辩解，不是的，陆临川爱的是我。
那年冬天，我发高烧昏睡时，他守了我一整夜。
临走前，他在我耳边轻声说：“等你好起来，我带你去看极光。”
我一直坚信，陆临川只是因为利用才要娶苏婉兮。
7.
直到那天。
混混们在酒吧要带我走，我和他们素不相识，不明白为什么要抓我。
直到为首的人说，是苏婉兮让他们来的。
我恍然大悟。
苏婉兮找人来，是要打断我的双腿。
我哭着不肯走，发白的指节死死抓着陆临川的衣角。
他冰冷的声音响起：“松开。”
冷眼旁观着我被拖走，看着我被活生生打断了双腿。
听着我痛苦的哭喊声。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陆临川不爱我。
“想什么呢？”陆临川的话语打破沉寂。
思绪被拉回现实。
“染染，我们之间的事情该好好谈谈了。”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最了解你的脾气。”
话音落下，他打开了车门，望向我。
我纹丝不动，嘴角扯出一抹苦涩。
我忽然想问问前世的他。
为何能如此冷漠地看着我痛不欲生，看我日渐消沉，最终抑郁而亡。
哪怕他不爱我，可我们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阿川，我想通了。”
“这些年的执着，或许真的太过了。”
“你和苏小姐很相配，我祝福你们。”
陆临川皱眉。
“沈染染——”
“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的心意。”我打断他的话。
他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些年我的心意昭然若揭，谁都看得分明。
我深信他早已了然于心。
“染染。”他露出为难的神色。
“不用说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们都长大了，该学会放手了。”
“希望你能幸福。”
话落，我又是一笑。
陆临川却像丢了魂似的，呆立当场。
仿佛我刚才的话很难理解似的。
他张了张唇，正要开口。
裤兜里传来手机铃声。
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一声接着一声。
他似乎还没回过神。
我缓缓退后，转身离去。
陆临川看着沈染染渐渐模糊的背影，突然有些茫然。
摸索着掏出香烟，又点燃一支。
深吸一口后才稍稍清醒。
8.
他抬起头。
公寓楼上的灯光透过窗帘，映出沈染染的身影。
五年前，沈染染发高烧住院。
他守在病房里，看着昏睡的女孩，心疼难耐。
那一刻，他许下带她去看极光的承诺。
女孩在梦中露出甜美的笑容。
他和沈染染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
这些年来，虽然他默许了沈染染的亲昵，却也一直在提醒她，不要混淆友情和爱情。
更不要把依恋错当成真爱。
况且，沈染染父母当年害死了他的母亲，这个秘密压在他心里多年。
他无法跨过这个坎儿，和沈染染在一起。
这样的情况让他焦头烂额。
当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他知道这段感情永远不可能。
既然如此，不如不开始。
他离开医院后，第二天就去了国外。
公司突然陷入危机，几乎面临破产。
在最艰难的时候，苏婉兮的家族伸出援手。
条件只有一个，他必须和苏婉兮结婚。
那是父母留下的心血，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毁于一旦。
以他的性格，本不该妥协。
但为了公司上下几千号人的生计，他答应了这个条件，但没有提前告诉沈染染。
原因很简单，他怕沈染染闹事，怕她找苏婉兮的麻烦。
这次把苏婉兮带回家里，一是履行婚约，二是他察觉到沈染染要向他表白。
他想让沈染染知难而退，两人之间横亘着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如今。
沈染染退开了。
内心深处泛起阵阵悔意。
陆临川回到豪宅时，苏婉兮正在和合作方通电话。
她穿着职业套装，神色疲惫，显然为了这个项目忙碌了一整天。
“合作方的条件谈妥了吗？”陆临川问道。
苏婉兮放下手机，轻声说：“他们坚持要见你本人。”
“阿川，你今天去哪里了？打了好多电话都没人接。”
“婉兮。”陆临川在办公桌前站定，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她抬起头。
“我和染染从小一起长大，她就像我的家人。”
“这些年，我们之间有太多回忆，当初答应和你在一起时，我就说过。”
“公司的事我很感激，但请你不要打扰染染的生活。”
苏婉兮听完，眼眶立刻红了，委屈地望向陆临川。
“阿川，你真的认为我会做出那种事吗？”
陆临川没有多言。
“每个角落都有摄像头，都有记录。”
苏婉兮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她以为那天陆临川明明站在她这边，是相信了她，没想到她的小把戏早就被看穿了。
9.
陆临川上楼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而是去了沈染染之前的卧室。
苏婉兮搬进来后，沈染染房间的一切都变了样。
那些沈染染珍爱的芭蕾舞摆件都被收起来了，可爱温馨的装饰也换成了简约的挂画。
“张妈。”陆临川叫来了张妈。
张妈很快过来，看到陆临川站在窗前，问：“少爷，有什么吩咐？”
他正要说话，目光不经意间落在窗台上的相框里。
相框里是他和染染看极光的合影。
他拿起相框，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
张妈看到后说：“小姐一直把这张照片放在床头呢。”
“说是您实现了承诺，带她去看了极光。”
陆临川凝视着照片，嘴角泛起一丝温柔的笑意。
沉默片刻后，他转身对张妈说：
“把一楼的客房重新装修。”
“婉兮以后住那里。”
“这个房间，我要亲自布置。”
“等染染回来，一切都要和从前一样。”
张妈笑着应下。
而刚走到门口的苏婉兮脸色瞬间惨白。
距离去舞团报道还有七天。
各项工作已经交接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苏婉兮会突然造访剧院。
短短几天不见，她看起来气色没有那么好。
“找我有事？”我问她。
苏婉兮气势凌人，眼中的厌恶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
不再伪装。
她看着我：“沈染染，我和阿川马上就要订婚了，你能不能离他远一点？”
“当第三者插足别人的感情，这就是你们家的教养吗？”
我握笔的手顿了顿，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嘴角泛起一丝讥讽：
“苏小姐，说话最好有个分寸。”
“我说话要有分寸？那也要你行事端正才行。”
10.
“沈染染，你心里打的算盘我一清二楚，你喜欢陆临川的事情人尽皆知，你现在从陆家搬出去不就是想欲擒故纵，我告诉你，陆临川不会喜欢你。”
“这辈子他都不会喜欢你，他不可能喜欢一个仇人的女儿！”
苏婉兮越说越激动。
我愣住了，然后忍不住冷笑。
原来他怎么都不接受我，甚至眼睁睁看着我腿被打断，是因为我是他仇人的女儿！
谜底揭开，我对陆临川的心意也彻底没了。
上一世我和苏婉兮几乎没有交集，我知道她的本性，她和我一样，会为了心上人不择手段，她眼底的算计，她的那些伎俩我早已看透。
可那时的我太过天真。
只有即将失去珍视之人时，人才会竭尽全力想要挽回。
上一世，她几句挑衅的话语，即便我伤痕累累地与她对抗，陆临川都无动于衷。
而这一世，我什么都没做。
却让陆临川对我念念不忘。
这些天陆临川频繁发来问候，他告诉我，他重新给我设计了房间。
完完整整的，什么都没变，跟我离开时一模一样。
也像从前一样，每天都让人送我最爱的蛋糕。
你说，陆临川爱我吗？
不是的。
家里里有监控的事情，我也知道。
以陆临川的性格，他不会不查，可调查后却毫无表示。
只能说明他默认了苏婉兮欺负我这件事情。
现在的改变，不过是他习惯了我的存在，仅此而已。
沉默良久。
我说：“我也不可能再喜欢他了，苏婉兮。”
苏婉兮突然一愣，原本激动的情绪慢慢平复。
“你说什么？”
“我承认，从前的陆临川很好。”
“从小到大只要我受了委屈他就会为我出头，他怕我受伤，怕我难过。”
“除了我父母之外，他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所以我喜欢上他，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
“可那天他明知我被冤枉，却还逼着我向你道歉，我就已经心如死灰。”
苏婉兮似乎有些困惑，泪光闪烁地看着我。
“就这样？”
我点头：“就这样。”
“若我心爱之人容忍我受苦，任由我受辱，那他就不配得到我的爱。”
苏婉兮那天离开前。
再次确认道：“无论陆临川做什么，你都不会回心转意了？”
我应了声：“是。”
就算他愿意为我付出生命，我也不会再对他动心。
11.
报道前一天。
候机时，陆临川发来消息。
【等会我去接你回来。】
我没有回复。
对方显示着输入状态，迟迟没有下文。
我正要收起手机，陆临川突然打来电话，他的语气带着几分轻快。
“染染，马上就到，路上可能有点堵。”
我没作声，只听见他那边传来街道的喧嚣。
街上车辆的鸣笛声此起彼伏，这时机场广播再次响起登机提醒。
他的呼吸骤然一滞。
片刻之后，他轻声问道：“染染，你在机场？”
“嗯。”
“怎么回事？要出国演出吗？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你是不是忘了明天是我生日？”
“阿川。”我平静地打断他的话，他顿时沉默。
我又说：“我要去追寻我的芭蕾梦想了，不确定何时归来。”
“这些年，感谢你的照顾。”
重生后，我想过要报复陆临川，让他也尝尝断腿之痛。
也曾想过与那些伤害我的人同归于尽。
可我的人生还很漫长，何必执着于这些恩怨情仇。
陆临川确实真心待我，这份情我记着，就当两清了。
所以现在，我既不爱也不恨。
“为什么？”
“怎么会这么突然？”
良久，他问我。
我没有回答，他继续说：
“染染，如果是因为婉兮的事，我可以解释。”
“但你不能走。”
他的声音焦急，街上的喧嚣声愈发刺耳。
“染染，再等等，我很快就到。”
“来不及了。”
我轻笑一声，随即挂断了电话。
关闭手机的那刻，多年来的郁结终于消散。
终于。
这一切可以画上句号了。
陆临川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一遍遍拨打过去，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
沈染染关掉了手机。
此时此刻，他的思绪前所未有的清晰。
沈染染真的要离开他了。
这个认知击中他的瞬间。
他狠狠砸向方向盘，粗暴地拽松领带。
胸口剧痛难耐，急促的呼吸也无法缓解。
他正要联系助理查询航班信息，
苏婉兮的来电又一次响起。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挽留之意。
这些日子。
他终于看清了许多事。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迁怒到下一辈。染染什么都没有做错。
而商业上的帮助并不需要联姻来维护。
他能给苏婉兮家更多的利益，自己吃点亏也没什么。
唯独他的真心。
他从未想过沈染染在他心中竟是如此重要。
12.
时至今日，沈染染的离开，他才明白，她早已占据了他的整颗心。
那个会在舞台上跳出最美天鹅湖，会在他面前露出最灿烂笑容的女孩。
他总是用朋友的身份提醒沈染染，不要混淆友情和爱情。
可他却，连自己都分不清感情。
此刻。
心急如焚地想要寻找沈染染。
想告诉她，他是爱她的，很爱很爱。
从前都是他的错，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得知航班信息的那一刻。
陆临川立刻订了机票，正要开车赶去机场时，却和一辆货车迎面相撞。
车祸后，他昏迷了整整一周。
醒来时，床边只有苏婉兮，她对上他的目光，罕见地慌了神。
陆临川的眼神冷得像寒冰，锐利逼人。
她颤抖着开口：“阿川，你哪里不舒服吗？”
陆临川没有回应。
拿过手机解锁，一周来她杳无音信，嘴角扯出一抹嘲讽。
眼神突然变得空洞起来。
意识模糊之际，他陷入无尽的幻境。
幻境里她表白之后，他带着苏婉兮回家，说这是他未来的妻子。
梦见沈染染一次次地找他，说她爱他，和苏婉兮明争暗斗。
后来又看见沈染染被人拖走，无助地哭着向他求救。
被人残忍地打断了双腿。
而他却把沈染染父母做的错事怪到她身上，想着她应该受到惩罚，于是冷眼旁观。
明明心疼得快要死去，却还要装作毫不在意。
梦里的沈染染再也站不起来，永远失去了舞台。
他看着沈染染每天坐在轮椅上，望着舞蹈室发呆，莫名其妙地流泪。
看着她一次次地自残，手腕上的伤痕越来越深。
明明从前沈染染说：“我要成为最棒的芭蕾舞者”时，他承诺会永远守护她，保护她追逐梦想的双腿。
可最终他却成了毁掉她的人。
他不敢面对沈染染。
他害怕沈染染用冰冷的眼神看他，害怕从她眼中再也找不到一丝温暖。
绝望席卷而来，当她第一次割腕自尽。
可他也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
沈染染死在了二十四岁。
而他最终没有娶苏婉兮，即使她以撤资相逼，他依然无动于衷。
他执意要娶沈染染。
众人唾弃他的无耻，指责他害死了自己的青梅还要占有她。
他依然坚持。
婚礼现场布置得富丽堂皇。
13.
却无一人出席。
他抱着沈染染的骨灰，完成了婚礼，最后也在婚礼上结束了生命。
三个月后。
陆临川找到我时，我愣住了。
我刚结束排练，抬头就看见了他。
他消瘦了很多，以前合身的西装现在显得空荡荡的，整个人形销骨立。
他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我微微蹙眉，和他保持距离。
“最近过得好吗？”他生疏地问候。
我点点头。
陆临川的事我略有耳闻。
我离开那天。
他遭遇车祸，醒来后强硬地解除了婚约。
苏婉兮不愿意，闹得很不堪。
陆临川始终没有妥协，苏家一怒之下撤资，并且公开了陆氏的商业机密，还和陆氏的竞争对手合作。
一夜之间他四面楚歌，陆氏股价暴跌，资金链断裂，项目停摆。
他连续奋战半年才勉强稳住局面。
“什么时候回来？”他又问，语气小心翼翼。
我笑了笑：“不回去了。”
他一怔。
“为什么......你的家......”
“陆先生忘了，我在那里已经没有家了。”
父母去世后，我早就没家了。
无论前世今生，我都注定孤独一人。
陆临川还想说什么。
但我没有继续听，跟着刚进来的舞团成员匆匆离开。
等我结束训练已经过了六个小时，我以为他早就走了。
没想到，陆临川还站在原地，执着地等着我。
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情绪。
我不懂，也不想懂，他究竟想做什么。
直到他跟着我到了公寓楼下，问了一句：“双腿被打断的时候，很疼吧。”
刹那间，我停住脚步，双腿不自觉地颤抖。
他看着我的背影，声音带着哽咽：
“我就说，为什么我的染染突然就不要我了呢？”
“原谅我，染染，是我错了，我以为我不爱你，可我——”
话说到一半，他哽住了。
捂着眼睛，泪水从指缝中溢出，肩膀剧烈地颤抖。
像是痛到了极点。
“仇恨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请你原谅我......”
“让你独自承受这么多痛苦，一个人坚强了这么久。”
他声音沙哑，小心翼翼地向我靠近，想要握住我的手。
我本能地后退一步，转头看向陆临川。
“何必再纠结过去的事呢？”
我已经开启了新的人生，以后陆临川也会有自己的道路，只是我们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阿川，人总要向前看的。”
话音落下，陆临川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熄灭。
“染染...”他苦涩地笑了：“对不起。”
“再见，阿川。”
沈染染说完最后一个字，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陆临川下意识摸出口袋里的打火机，想点燃一支烟，却怎么也打不着火。
深秋的风很冷，尘土吹进他的眼睛，刺痛得他泪流不止。
沈染染回到舞团宿舍，走到窗边，恰好他抬头望来，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低头，四目相对的瞬间。
她平静地笑了笑，收起晾晒的舞衣，转身关上了窗户。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他被沈染染彻底地划出了生命。
她再也不会为他心动了。
想到这里。
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昏倒在她的宿舍楼下。
过往种种，已成云烟。
生死有命，缘分有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