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紧张而又有序的备战中飞速流逝。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
北境在慕卿浔的治理下非但没有因为战争的消耗而变得萧条。
反而呈现出一种欣欣向荣的景象。
对草原新王巴图的贸易路线被正式打通。
大量的牛羊马匹源源不断地从草原运进北境。
换来了草原人急需的丝绸、茶叶、食盐和最重要的——铁器。
双方互通有无皆大欢喜。
北境的府库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充盈起来。
有了钱粮扩军和练兵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谢家军的实力不降反增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鼎盛时期。
而慕卿浔的声望也在北境达到了顶点。
北境的百姓只知有国师夫人而不知有远在京城的皇帝。
这一切自然也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李承泽的耳朵里。
这让他如坐针毡寝食难安。
那晚被慕卿浔精神反噬的恐惧还历历在目。
如今又得知北境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成了一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
谢绪凌还没醒。
一个慕卿浔就已经如此难以对付。
要是等谢绪凌真的醒了。
那他这个皇帝还怎么当?
他无时无刻不想除掉这对心腹大患。
但是他又不敢。
上次咒术反噬大祭司至今还在闭关疗伤生死不知。
强行派大军征讨?
先不说能不能打得过兵锋正盛的谢家军。
光是这“谋害功臣逼反忠良”的骂名就足以让他被天下人的唾沫淹死。
他只能等。
等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
终于机会来了。
这天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求援奏折从南境送到了京城。
奏折上说南境数郡因为连年的天灾和官吏的层层盘剥。
导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数以万计的饥民在走投无路之下啸聚山林揭竿而起。
他们攻破县城杀死贪官声势越来越大。
南境的守军腐朽不堪一触即溃。
地方官府请求朝廷速派大军前往镇压。
李承泽看着这份奏折非但没有感到焦急。
反而龙颜大悦!
他等了这么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一个一石三鸟的绝妙毒计在他的脑海里迅速形成。
他立刻召集群臣在金銮殿上商议此事。
他先是痛心疾首地斥责了南境官吏的贪腐无能。
然后话锋一转。
“诸位爱卿南境之乱已成燎原之势。若不尽快扑灭恐动摇我大夏国本啊!”
“依朕之见当今之世能担此重任者非百战百胜的北境谢家军莫属!”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一些忠于谢家的老臣立刻出列反对。
“陛下万万不可!”
“北境乃我大夏屏障谢家军更是镇国基石!岂能轻易调动?”
“而且北境刚刚经历大战将士们需要休养。此时长途跋涉远赴南境恐怕于军心不利啊!”
李承泽要的就是他们反对。
他冷笑一声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
“朕何尝不知谢家军劳苦功高?”
“朕也心疼我大夏的将士。”
“可是南境的百姓正在水深火热之中啊!他们也是我大夏的子民啊!”
“难道就因为北境将士辛苦。我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南境生灵涂炭吗?”
“国师大人一向以国事为重以百姓为先。若是他此刻清醒。朕相信他也一定会同意朕的决定!”
他把谢绪凌都搬了出来。
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冠冕堂皇。
让那些反对的臣子都哑口无言。
很快一道措辞严厉的圣旨便送往了北境。
圣旨上李承泽先是将谢家军狠狠地夸赞了一番。
然后便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令。
命镇北王府即刻点兵十万由副帅魏延挂帅出征火速南下平定叛乱。
不得有误!
……
北境议事厅。
当那份散发着墨香的圣旨被宣读完毕后。
整个议事厅瞬间炸开了锅!
“欺人太甚!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陈彪气得一拳砸在了身前的桌案上。
坚硬的铁木桌案竟被他砸出了一道裂缝!
“什么狗屁平乱!这分明就是想把我们从北境调出去!他好趁虚而入!”
“而且还点名要魏将军带十万人走!这几乎是我们一半的家底了!他这是要活活耗死我们啊!”
“最毒的是让我们去镇压百姓!”
李岩的脸色也铁青一片。
“南境的百姓为何造反?还不是被贪官逼得活不下去了!他们是可怜人!”
“我们谢家军素来以爱民如子著称。他让我们去屠杀手无寸铁的饥民。这是要毁了我们谢家军百年积攒的声誉啊!”
“一旦我们真的这么做了。我们就会成为天下百姓的公敌!到时候他再给我们扣一顶‘残暴不仁滥杀无辜’的帽子。他就有了名正言顺讨伐我们的理由了!”
一石三鸟!
调虎离山借刀杀人用心何其歹毒!
所有的将领都义愤填膺。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没错!大不了就反了!我们现在就扯起大旗清君侧!”
“夫人!您下令吧!我们跟那个昏君拼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再次集中到了主位上那个始终一言不发的女人身上。
慕卿浔静静地听着众人的争吵。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和慌乱。
反而平静得有些可怕。
她在心里与那个已经能够进行简单交流的灵魂飞速地沟通着。
“谢绪凌看来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沉不住气。”
“嗯。”谢绪凌的意识带着一丝冷意“这是一个阳谋。一个让我们进退两难的阳谋。”
“他算准了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抗旨不遵坐实了拥兵自重意图不轨的罪名。要么乖乖听话走进他为我们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
“那我们就走第三条路。”慕卿浔的眼中闪过一丝慧黠的光芒。
“哦?”谢绪凌的意识里透出一丝好奇。
“他不是想让我们去南境吗?那我们就去。但是不是他让我们怎么去。而是我们想怎么去。”
慕卿浔缓缓地站起身。
她抬起手往下压了压。
嘈杂的议事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诸位将军稍安勿躁。”
她拿起那份在众人看来如同催命符一般的圣旨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皇帝想请我们入瓮。那我们就将计就计。这个瓮我们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