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将军他怎么样了?”魏延的声音沙哑,脸上写满了担忧。
慕卿浔的脸色苍白,眼圈泛红,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妻子该有的悲痛和憔悴。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对着众人,深深地弯下了腰。
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夫人,您这是做什么!使不得!”李大牛连忙上前想扶她。
慕卿浔却直起身,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各位将军,是我……是我害了绪凌。”
她将谢绪凌编好的那套说辞,用自己的方式,带着悲痛的情绪,缓缓地说了出来。她讲到谢绪凌如何不顾自身安危为她压制寒毒,如何被那诡异的“引子”反噬,最后如何陷入“假死”,需要京城秘药才能救治。
她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愧疚和急切,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对丈夫的担忧。
将领们听完,一个个脸色大变。
“禁术反噬?”
“假死?”
“京城秘药?”
这些词汇对他们这些武人来说,既陌生又可怕。但有一点他们听明白了:将军是为了救夫人才变成这样的,现在只有夫人去京城拿到药,将军才有救。
“夫人,您要去京城?”魏延立刻抓住了重点,眉头紧锁,“可是……太监刚走,您这时候去京城,不是正中皇帝下怀吗?”
“是啊,夫人!”李大牛也急了,“京城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要去也该我们去!”
“你们去不了。”慕卿浔摇了摇头,抬起眼,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秘药藏于皇宫大内,守卫森严。你们谁能悄无声息地闯进去?就算闯进去了,你们谁又认得那药?”
众人哑口无言。
“只有我能去。”慕卿浔继续说道,语气变得坚定,“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样躺着。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
“可是您的身份……”魏延还是不放心。
“我不会用镇国夫人的身份回去。”慕卿浔抛出了计划的关键,“绪凌昏迷前,给了我一个安排。他让我……以国师夫人的身份回京。”
“国师夫人?”
所有人都惊呆了。将军什么时候又跟国师扯上关系了?
“绪凌……他就是国师。”慕卿浔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知道这步棋走对了。有时候,一个足够离奇的真相,反而比精心编造的谎言更有说服力。
“什么?!”李大牛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将军是……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国师?”
“这……这怎么可能?”魏延也懵了。
“没什么不可能的。”慕卿浔的表情很平静,“这本是绪凌最大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如今,是为了救他的命,也是为了救我们大家。皇帝召我们回京,是鸿门宴。我若以镇国夫人的身份回去,必死无疑。但国师夫人不同,那是他皇帝自己的人,他总要顾及几分颜面。”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逻辑自洽。将领们虽然震惊,但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似乎是眼下唯一的破局之法。
“那将军的身体……”
“我会对外宣称,将军旧伤复发,需要闭门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慕卿浔看向魏延和李大牛,“北境的军务,就拜托二位将军了。守好这里,就是守住了我们的后路,也是在等我们回来。”
魏延和李大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他们虽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到匪夷所思,但对谢绪凌的忠诚和对慕卿浔的信任,让他们压下了所有的疑虑。
“末将……遵命!”两人齐齐单膝跪地,“请夫人放心,只要我等还有一口气在,北境王府便固若金汤!”
“末将遵命!”其余将领也跟着跪下。
看着跪倒一片的众人,慕卿浔心中百感交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身上背负的,不仅仅是她和谢绪凌两个人的性命,还有北境这数十万将士的信任和未来。
“都起来吧。”她轻声说,“备车,我要尽快出发。”
马车很快就备好了。
不是王府那种宽大华丽的马车,而是一辆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但内部加固,车轮也换成了适合长途奔袭的样式的青篷马车。
月儿哭得双眼红肿,一边替慕卿浔收拾行囊,一边抽泣。
“小姐,您真的要一个人去吗?带上我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不行。”慕卿浔摇了摇头,“这次去京城,不是享福,是搏命。你留在府里,帮我照顾好……将军。”
她说到“将军”两个字时,心里一阵刺痛。
“可是……”
“听话。”慕卿浔摸了摸她的头,“府里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主持内务,看好门户。你留下,我才放心。”
月儿知道自家小姐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只能含着泪点头。
除了简单的换洗衣物,慕卿浔只带上了几样东西:安远侯府的家信,那份记录着陌生人问话的卷宗,还有父亲给她的那枚木兰玉佩。
一切准备就绪,她即将踏上那条前途未卜的道路。
临行前,她最后去了一次卧房。
谢绪凌依旧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仿佛只是睡着了。慕卿浔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真实的触感,冰冷的现实。
“我要走了。”她在心里轻声说。
“嗯。”谢绪凌的意识回应她,“一路上,我会陪着你。”
“你最好安分点。”慕卿浔忍不住在心里跟他拌嘴,“别在我脑子里指手画脚的,不然我就……我就想点乱七八糟的事情烦死你。”
“比如?”谢绪凌的意识里似乎带上了一丝笑意。
“比如……比如想一想京城里哪家点心最好吃,哪家铺子的胭脂最漂亮,哪家酒楼的说书先生最会讲故事……”
“无聊。”谢绪凌言简意赅地评价。
“你才无聊。”慕卿浔在心里哼了一声,这种苦中作乐的交流,让她紧绷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站起身,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男人,然后毅然转身,走出了房门。
马车在魏延等人的注视下,缓缓驶出了北境王府,汇入了官道的人流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