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监国。
这四个字,在第二天清晨,便以一种风暴般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京城。
起初,大部分人是不信的。
他们以为这是哪里传来的谣言。
毕竟,这太荒唐了。
一个功高盖主的臣子,不被帝王猜忌,反而被授予监国之权,代行天子之事?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很快,现实就给了他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一道道盖着国师印玺,而非玉玺的政令,从皇宫发出,送往大周的各个衙门。
第一道政令:成立“督查院”,由原天机阁影卫统领影一,担任首任督察使。督查院独立于三法司之外,直接对国师负责,有巡查天下,风闻奏事,先斩后奏之权!
第二道政令:以京城为试点,清丈田亩,核算人口。所有世家门阀、皇亲国戚、大小官员,名下所有田产,必须在一月之内,上报督查院。凡有隐瞒、谎报者,一经查实,家产充公,主犯处斩,全族流放三千里!
第三道政令:废除盐铁专营,改行商税。所有商家,无论经营何种生意,皆需按律纳税。偷税漏税者,罚没十倍,并处以烙刑!
……
一道道政令,如同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京城这潭死水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人都疯了!
尤其是那些世家门阀和皇亲国戚,更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
清丈田亩?让他们把吞了上百年的土地交出来?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反了!反了!这谢绪凌是要掘我们的根啊!”
“他凭什么!他一个国师,凭什么对我们指手画脚!”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去宫里!我们去找陛下!我就不信,陛下会任由他胡来!”
当天下午,京城排得上号的七八个顶级世家家主,联合了十几个手握实权的王公贵族,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皇宫,跪在金銮殿外,哭天抢地,请求皇帝李承泽收回成命,严惩“妖言惑众”的国师。
李承泽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跪着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这些人,有他的皇叔,有他的表亲,有他妻子的娘家人……
每一个,都曾是他倚重的左膀右臂。
但此刻,看着他们那痛心疾首的模样,李承泽心中却只有一片冰冷。
他想起了谢绪凌昨天说的话。
“所有骂名,我来背。所有得罪人的事,我来做。”
原来,这才是谢绪凌的“大礼”。
他要做的,是李承泽想做而不敢做,想做而不能做的一切。
他是在用最酷烈,最直接的手段,为他,为大周,扫清所有的障碍。
“诸位爱卿,诸位皇亲,都起来吧。”
李承泽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国师监国,乃朕亲口准许。国师的政令,便是朕的政令。尔等,只需遵从即可,无需多言。”
“陛下!万万不可啊!”
为首的成国公,李承泽的亲皇叔,老泪纵横地哭喊道,“谢绪凌此举,是要动摇我大周的国本啊!自古以来,与士大夫共天下,方能长治久安。他这般倒行逆施,必将引得天下大乱啊!”
“是啊陛下!请陛下三思!”
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金銮殿外哭声震天。
李承泽闭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这些人的嘴脸。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成国公,你说,本座在动摇国本?”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绪凌一袭黑衣,负手而来。
他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影一,以及一队身穿黑色劲装,腰佩长刀的督查院卫士。
看到谢绪凌,成国公等人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哭声戛然而止。
但成国公毕竟是宗室之首,辈分极高,他仗着自己的身份,强撑着站了起来,指着谢绪凌怒斥道:“谢绪凌!你一个外姓之人,也敢在此妖言惑众!老夫……”
他的话还没说完,谢绪凌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成国公,本座问你,你名下有良田一万三千顷,其中,有多少是朝廷赏赐,有多少,是巧取豪夺而来?”
成国公脸色一变,“你……你胡说八道!老夫的田产,皆是历代先皇所赐,有据可查!”
“是吗?”谢绪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你府上私藏的五千兵甲,也是先皇所赐?”
成-国公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血色尽失。
“你……你血口喷人!”
“你与西凉国暗通款曲,每年向他们走私精铁三万斤,换取黄金珠宝,可有此事?”
“你……”
“三年前,你为了霸占城南王家的百年酒庄,设计陷害王家家主,致其家破人亡,王家小姐被你送入军中为妓,可有此事?”
谢绪凌每说一句,成国公公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瘫软在地,抖如筛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周围的世家家主和王公贵族们,也都听得心惊胆战。
他们没想到,谢绪凌对成国公的底细,竟然了解得如此一清二楚!
“影一。”谢绪凌淡淡地开口。
“属下在。”
“成国公李氏,私藏兵甲,通敌叛国,鱼肉乡里,罪大恶极。”
谢绪凌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不带一丝感情。
“即刻查抄成国公府,所有家产,充入国库。李氏一族,男丁,无论老幼,全部斩首。女眷,贬为官妓,永世不得翻身。”
“你……你敢!”
成国公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两名督查院卫士死死按住。
“谢绪凌!我是皇叔!我是宗亲!你不能这么对我!陛下!陛下救我啊!”
他朝着金銮殿的方向,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龙椅上,李承泽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没有说一个字。
他知道,这是谢绪凌在立威。
杀鸡儆猴。
而他,就是那只最肥的鸡。
“堵上他的嘴,带下去。”谢绪凌挥了挥手,仿佛在驱赶一只苍蝇。
“是!”
卫士们用破布塞住成国公的嘴,将他拖了下去,只留下一串绝望的“呜呜”声。
谢绪凌的目光,缓缓扫过剩下那些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世家家主和王公贵族。
“还有谁,对本座的政令,有异议吗?”
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与那道可怕的目光对上。
连皇叔都说杀就杀了,他们算个屁!
“很好。”谢绪凌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诸位都是深明大义之辈。”
他看着这些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既然如此,本座决定,清丈田亩之事,就由诸位带头执行吧。”
“从你们各家开始,三日之内,将所有田契、地契,主动上交督查院。若有差池……”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的威胁,却比任何话语都更加令人恐惧。
“我等……遵命!”
众人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们知道,一个属于世家的时代,结束了。
一个属于国师谢绪凌的铁血时代,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