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小苏此时的状态，活脱脱的一个野兽之身，只是披着人的皮囊而已。
他并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个看似邋遢的老头，本来无神的目光，透过他的乱蓬蓬头发看盗墓小说，却射出了一道精光。
他看到了牧小苏手里的剑，也看到牧小苏的眼神。
他甚至看完了牧小苏杀变异狮虎兽的全过程。他认出了牧小苏是谁？牧小苏还在睁着眼准备寻找下一个猎物。
突然有一个声音进入了他的脑海。
“你别说话。我就在你的身边，你说话会暴露自己，我问你问题你回答就行，我会告诉你该告诉你的信息。”
牧小苏的眼睛还是疯狂状态，但是他的行为已经有所停顿，因为他听到了脑海中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需要告诉他圣城的秘密，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问你答，如果你姓牧点一下头。”
牧小苏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说话的人，他不知道是谁，但还是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那老头子看见牧小苏很警惕的样子，也许是为了获取牧小苏的信任，他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我也是牧家之人，我姓方，方木亭。”
牧小苏双眼露出精光，这个名字可以说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这个名字，父亲不止一次跟自己提起过，而且父亲都得叫这个名字的主人一声叔叔，哪怕他只是牧家的管家。
“方爷爷？”
牧小苏试探性地问。
“小少爷是我，我是你方爷爷。”
“方爷爷，你告诉我你在哪。”
牧小苏将周围的铁笼子中的人都扫了一遍，有好几个老人，他不知道究竟谁是方爷爷。
他又在什么地方看着自己？
方木亭用的是灵魂传音，直达牧小苏的识海，所以他能够跟方爷爷交流，而别人听不见，可是他还是想找到方爷爷在哪里。
因为他太久没有看到牧家之人了。
“你别找了，你找到我，不就暴露了我和你吗？我在离你很近的地方，就是离你最近的一个铁笼子”
“别转身！”
牧小苏停下刚想转过去的身子，他想起来了，在他的背后就是那个铁笼子中有一个老人，他感觉背影很熟悉，原来竟然是方爷爷。
“方爷爷，你怎么也被囚禁在此？”
“你还记得当日你父亲将你传送出去时的场景吗？”
牧小苏怎么会不记得，那一幕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当日牧家撑不住了，因为我们遭到了墟城和空城两座城池的围攻。我们不得不将圣城舍弃！”
牧小苏也是进入圣地才听说的墟城，怎么又冒出一个圣城来。
“那我的父亲怎么样？牧家其他人呢？”
“你父亲逃出去了，你爷爷不知被关押在什么地方，我一进来一直被关在这里！”
“那一战，我伤了根基，暂时都不能恢复，我就掩护你父亲逃走，自己在这里当挡箭牌，他们每日都来拷问我。”
“你父亲逃走了，我也不知道他逃到什么地方，但是根据来审问我的人给出的信息，他们至今还没有找到你父亲。”
这可能是众多不幸消息中的万幸。
“你从来没有见过你爷爷，但是你要知道你爷爷是一个伟大的人，你爷爷原名木少卿，是他将你们牧家推向了巅峰。”
“爷爷？”牧小苏对牧少卿没有任何印象，只能从父亲的只言片语中去猜测爷爷。
“在很久以前属于东方家族，后来你爷爷与东方家族发生矛盾。
他带领牧家之人卧薪尝胆，最终一举翻盘，打败了东方家族，将东方家族赶出了圣城，让后牧家成为圣城最大的家族。”
这是牧小苏第一次知道牧家的历史，父亲几乎只教自己修行，其他的一概不教。
“本来牧家一直发展的好好的，但在你父亲牧锋身上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
“你的父亲天赋异禀，他是圣城之中天赋最好的人。
他年纪轻轻就突破了圣境，后来在一次外出历练之时，遇上了魔族的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可是我的母亲？”
“没错，你的父亲千不该万不该和一名魔族女子相恋，他被整个人族寄予厚望。”
“你父亲进步神速，历练回来没多久就突破了，获得了牧人皇的称号。”
“人皇？”
牧小苏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号，不免好奇。
“那是圣境之上的一个境界。”
“你父亲和你母亲的事情一直被隐藏下来，你父亲的天赋传遍了整个人族，他甚至得到了王道虚等上一辈强者的称赞。他收到邀请去了空城长生宫，学习长生宫的灵魂修行功法。”
“又到墟城学习天地杀的搏击之术。可以说他集众人所长，他是当时最强大的人皇境，正因为如此，他被委以重任！”
“在与魔族的战斗之中，很不幸，他遇到了你的母亲，而那时你的母亲已经怀有身孕。”
不用说，牧小苏能够猜到那个小生命就是自己。
沉默，他在等待。
“不得已，你的父亲为了保全你和你母亲，选择放过那一次魔族队伍，因为这件事，他被东方家族抓住了把柄。”
“东方世家中，有一个仅次于你父亲的东方来，东方来是东方家族传承者，本来应该统领圣城的，但是因为你们牧家横空出世，将东方世家赶出了圣城的领地。”
可想而知，当年发生的事，一定轰轰烈烈。
“东方来转投王道虚，成为了王道虚的第二弟子。大弟子你们应该见过了。”
牧小苏点点头，他还是没有回头去看老人，为了不被别人看出来，他甚至原地坐下假装运功调息。
“既然如今你走到了这里，说明你在人族的地位还是较高的，你好好把握机会，抓紧提高修为，但是不要暴露你的身份。”
“他们还不知道诛妖剑需要魔族之血才能解开封印，所以这是你的秘密，这也可能是将你置身于危险的一个定时炸弹。以后能少用诛妖剑。”
“第一，它会让你陷入魔化状态，变得嗜杀成性。”
“第二，如果让人族的这些正义人士知道，你竟然会有魔族之血的话，有心之人会将你当做叛徒，进而放大你的危险。将你列入叛徒之列，最终的结果可想而知。”
“还有，你也不用担心牧家。他们被送到了一个叫做烈焰战场的地方。”
“烈焰战场？”
“那是人族和魔族战斗的主要场所，它的位置就在圣城和魔域相连的一片沙漠之中。
常年处于极高的温度之中，所以叫做烈焰战场。
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被人族的这些正道人士将你组编进屠魔战士中。然后将你们送进烈焰战场历练。”
“那里的历练才是真正的恐怖，远远比圣地的力量要危险得多。”
“那方爷爷，现在我该怎么做？”
如果说牧小苏对邢影半信半疑的话，他对方木亭就是百分百的信任。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赶紧提升你的修为，在没有到达圣境之前，其实你都无法参与高层之间的战斗，甚至你会成为累赘。”
“如果你过早暴露你的身份，他们会以你要挟你父亲就范，那么牧家可能就真的完了。”
“也不知你爷爷悲观在哪儿，我也没有消息！”
说到牧小苏的爷爷，方木亭极度伤感，因为牧小苏的爷爷是他最好的兄弟，虽然他一直以牧家的管家身份自居，但是牧家人都把他当成牧家的主人之一。
牧家如果没有方木亭，发展不到如今的状况，穆少卿如果没有方木亭也许也到不了如今的境界。
牧小苏背对着老头，像在原地发呆一样，如果有人看着他此时的状态肯定以为牧小苏因为与变异狮虎兽战斗受伤，而在运功调息，实际上他的脑海之中，一直有个人在和他交流。
“你记住，只有自身强大了，所有的一切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如果你的父亲强大到成为人族的最强者，就没有今天这种状况，你爷爷差一步，你父亲也差一步，王道虚和魂长生就是两座大山，压在他们的头顶。”
方木亭就像没有说话一般，他甚至还靠着墙，就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要不了多久，你们会被送出圣地，这个圣地试炼，其实就是王道虚他们弄出的一个幌子。”
“他们在挑选人族中天赋异禀的那一小撮人，培养成自己的弟子，或者培养成为人族做贡献的屠魔战士。”
“屠魔战士听上去至高无上，但实际上危险无比，因为屠魔战士必须进入烈焰战场与魔族真刀真剑地战斗。”
“谁也保不准会死在烈焰战场，而王道虚他们这些站在最高层的人，
总有办法让你们信服，让你们认为去烈焰战场，为人族的兴旺奋斗是一种荣誉。”
“当然，也不能说他们是真的要利用你们，而是他们真的在为人族的兴起而奋斗，
王道虚如今还在魔域与魔族的两位大尊周旋，如果不是圣地的事情立场不同，我和你的父亲，你的爷爷对王道虚都会充满崇高的敬意。”
他顿了顿，提到了另一个强大的人。
“至于魂长生，那就另当别论。魂长生这个人我们都不了解他。
他时好时坏，只是目前来说，他尚未做出对人类不好的事情来，因为有他牵制，魔族才一直不敢大举入侵。”
“魔族战士力量很强，但是灵魂力量很弱，所以人族突破到人王境之后，只要不是遇到最强大的魔族，几乎都有自保的能力。”
他又看了一眼牧小苏，发现只有灵脉境。
“你现在并没有突破灵王境就进入屠魔战士的队伍中，其实有一点吃亏，但是无所谓，你既然能杀到这里，说明你有这个实力。”
“今天的话就谈到这里，如果有机会，你再去寻找你的父亲，你的母亲。”
“当然这些你都得秘密进行，不要回头看我，该干嘛就去干嘛！”
牧小苏将诛妖剑撑在地上，站了起来，似乎恢复好一半，然后收了诛妖剑，取出巨骨神杖。
巨骨神杖是魔宗使用的武器，应该没有问题，魔宗虽然看上去邪恶，但依然属于中州的七大势力之一。
不至于暴露自己身份。
牧小苏继续再找铁笼子之中的可挑战的囚犯。
他顺着铁笼子一个一个找，然后发现铁笼子下面其实有被关押之人的信息。
他眼睛嘘了一眼方木亭所在的地方，只见牌子上面寥寥草草地写着：
“方木亭，人族，叛徒，与魔族勾结。”
然后他继续往前走。
“魔族小公子，潜入人族领地，击杀没有修为的男人四十名、小孩七十个、女子三十八名，当诛！”
牧小苏看到这个数字的时候已经惊呆了。
一个人竟然杀了人类这么多的人，这是多狠的心、多大的仇？
而且他所杀的人全是没有修为的人。
没有修为的人对他们来说应该没有威胁，为什么不能放过？
他看着魔族小公子，他第一次对魔族这个称呼充满了无与伦比的杀意。
他拿着巨骨神杖走进了那个铁笼子，杀这样的败类，杀一百遍都不够。
魔族小公子看牧小苏进来，不禁嘲笑。
“你们人族真是狂妄自大。”
他看出牧小苏境界低微。
“混蛋，没有修为的人你也杀，他们就不是生命吗？”
“在我眼里没有修为的人，活着就是浪费生命，与其如此，不如助我神功大成，还有一点点贡献。
还有你。在我眼中和没有修为的人又有什么区别？你也将助我神功大成。”
牧小苏不知道他所说的神功是什么，但一定是一种邪恶的功夫，不然怎么会需要死这么多人？
牧小苏记得邢影和自己战斗时，舅舅没有展露出魔族的战斗方式。
所以从这一方面来讲，魔族小公子是他遇上的第一个魔族对手。
魔族小公主看上去年纪尚小，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可是他的举手投足之间展现的神色，仿佛经历过漫长生命。
对于人族，他没有一点怜惜之心。
这样的人放在魔族之中，也是极其可怕的存在，冷血的人往往没有羁绊，进步快。
牧小苏恨。
从始至终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修行者屠戮没有修为的人。
这本身是天道的一种不公平。
如果这样的事情持续发生的话，那简直就是将这样的不公平无限放大。
牧小苏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有朝一日他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他一定会改变这样的现状。
当然这放在现在来说，只是假设。
“魔族小畜生，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