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舒婳慢慢走进去，轻巧的脚步声并没有惊动余秋白。
直到来到跟前了，余秋白才转过身来。
看到她的那一刻，她眼神怔了怔，最后甜甜一笑。
“母亲！”
许舒婳悲痛的喊了一声，赶紧过来，想抱住她。
“你瞧，这是郁金香。”
许舒婳才刚来到她跟前，余秋白突然抬手，许舒婳的动作戛然而止。
“母亲，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许舒婳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虽然她这次这是第二次见到余秋白了，但许舒婳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而这话却被余秋白听了进去。
“你是谁？”她呆呆地询问。
许舒婳再控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一把抱住她母亲，“我不管你以前受过怎样的苦难，从现在开始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我不允许任何人再欺负你，你要相信我一定会做到的。”
被许舒婳抱在怀里的余秋白，眼神真冷，透着浓浓的茫然。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母亲，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许舒婳声音已经染上几分哭腔，泪水滑落，“母亲，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谁了吗？”
余秋白歪着头，很认真的盯着许舒婳看了一会儿，突然长长地哦了一声，眉毛也刚刚挑着。
许舒婳的表情也随之惊喜，她想起来了，她终于想起来了。
“你是我的医生，哈哈哈，你是医生！”余秋白从床上站起来，拉着许舒婳的手又蹦又跳。
许舒婳呆住了。
她们母女俩长得还是有几分相像的，但很显然，余秋白确实已经想不起来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说许延年折磨过余秋白，她选择性忘记许延年情有可原。
但许舒婳是余秋白所有的希望。
以前许延年不在家时，对她们母女俩也缺乏关心，余秋白愣是咬牙撑着，忍着扛了过去。
从前的记忆那么的刻骨铭心，许舒婳这辈子都忘不掉，余秋白怎么可以忘记，许舒婳实在太不理解了。
“妈，你看看我，你真的想不起来了吗？”
许舒婳要疯了，她连顾明霁都放弃了，好不容易才换来相守的机会，可余秋白什么都不知道。
这岂不是意味着许舒婳打水一场空，忙活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什么都没得到，这对她来说真的公平吗？
许舒婳声音高了些，吓到了余秋白，她身子一缩，快速朝后倒去。
“母亲。”
“别过来，别过来！”余秋白躲在墙角处瑟瑟发抖，满眼惊恐。
仿佛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而是一个穿着羊皮的恶魔一样。
“母亲，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许舒婳激动极了，“是不是我父亲对你做过什么？他到底是怎么伤害的你？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我会帮你报仇的。”
“不要，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余秋白嘴里只剩下这几句话，瞳孔已经紧缩到了极致。
许舒婳很想过去抱一抱她，看到自己母亲受到这样的折磨，她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曾几何时的余秋白，长相漂亮，落落大方，知书达理，非常善解人意。
当年许延年能能把她追到手，也是花了不少的心思，却没想到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
许舒婳实在不敢相信，余秋白的反应实在太大了。
许舒婳没办法，只好往后退了一步，默默的叹了口气。
医生早已经听见动静过来了，赶紧扶着余秋白上、床，好生的安慰她。
到底是余秋白的主治医生，对她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
不多时，余秋白慢慢的安静下来。
“许小姐，你还是先出去吧。”那主治医生一脸抱歉。
“病人现在情况很不稳定，一定是你说了什么话刺激到她了，为避免再出意外，这段时间你还是不要来看她了，”
许舒婳点点头，茫然的走出去。
昨天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余秋白会这个样子。
可昨天晚上，她刚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本以为二人的关系会拉近一点，没想到又是这样。
许舒婳心里也实在着急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不由得在想，如果余秋白的状态一直不能恢复的话，那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许延年不愿意放过她，他对余秋白的伤害，许舒婳也无从得知。
她们娘俩去了国外之后，如何生存又是个问题。
虽然许舒婳有学历，有能力，能够很好的照顾余秋白。
但说的难听些，她还是个疯子，必须得忍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对余秋白的身心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许舒婳想到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叹了口气。
许舒婳在走廊的座椅上坐了下来，沉默不语，她在想，怎样才能以最快的速度结束这一切。
里面传来余秋白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她似乎很痛苦。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慢安静下来，接着，主治医生也走了出来。
许舒婳赶紧迎上去。
“许小姐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许舒婳点点头，“医生，我是想问问你，像我母亲这样的情况，到底有没有完全恢复的可能？”
“完全恢复？”那医生一挑眉，轻轻摇头。
“小姐，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她的精神受到了很严重的刺激，很难恢复了，虽然我是医生，但我必须要实话实说，她会好转，发作的频率也会越来越低，但要恢复到正常人那样的状态，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也说了是几乎，而不是百分之百。”许舒婳迫切的看着他，“只要我不放弃，就说明还是会有机会的，对不对？”
那主治医生犹豫半晌，给了一个很圆满却又很残忍的答案。
“其实对于病人来说，她只要能确保大部分情况下是正常状态就已经很不错了，许小姐，你应该接受现实，而不用做这些无谓的斗争。”
“不，我不能接受。”许舒婳重重摇头。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会变成一个疯子，就算频率降低又如何，她还是个疯子。
许舒婳心里并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