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硕挺拔的身形倾斜着四十五度的身姿,胳膊微伸,冷秋夜仿佛被定格了般安静的停滞在那里,呆若木鸡,透着冰雕的僵硬。
苏流萤用力合紧眼帘,试图让自己的视线变的稍微清晰些,可不管她怎么努力,泪水就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越流越凶…,
摔着胳膊用衣袖一抿,苏流萤放弃挣扎,直起身泪眼磨砂的看向他,哽咽的声线继续传来:“可我不管怎么想,我就是想不通让你讨厌我的理由,我甚至经常在问我自己,是不是你做错了什么,惹秋夜哥哥生你气了,所以才让他这么讨厌你?可是…可是就算我把所有的一切…都一点一点仔仔细细的全都想一边,始终找不到让你讨厌我的原因…!”
不知道想到什么的苏流萤,语气猛地转圜,眼底的情绪近乎崩溃,不断的摇晃着脑袋:“不不不,我找到了原因,很多很多,我一条一条的列出来,然后再挨个挨个的去改,我不在你写字的时候去打扰你,不在拿作业让你为我做,不在突如其来的去蒙你的眼睛,不在你烦躁的时候叫你秋夜哥哥…。”
说到这里,苏流萤彻底大哭了起来,近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的怒吼着:“我改了,我把所有一切能想到的理由都改了,可还是不行…还是不行…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行?为什么你还是不断的推开我?为什么你还是说我烦?为什么你就是不让我叫你秋夜哥哥?甚至就…就连…就连我快要死的时候,你都…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你怎么能…怎么可以就那样丢下我?怎么可以就那样丢下我?”
撕心裂肺的痛意拧扯着所有的器官,冷秋夜整个人狠狠的一颤,冷不丁的坐在了地上,高大的身躯佝偻的不成样子,眼眶湿的厉害,嘴里发出近乎无声的低语,喃喃的,微弱的:“小虫子…小虫子…对不起…对不起!”
冷秋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过这三个字的存在,因为他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三个字。
陷进自己世界里的苏流萤听不到他的低语,继续呐喊着,低吼着,控诉着,发泄着:“你知道你当时对我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呢?你知道你那样的举动对我的伤害有多大吗?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什么都不曾在乎过!”
她被苏婉收养领进苏家,可她孤儿的身份摆在那,撇开苏洛晴的各种刁难不说,就连下人也都是看不起的,苏婉又忙的昏天暗地,一天天的见不到身影,又怎么去管她?
他于她是整个世界!
一个被世界都抛弃的人,该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就算用再深奥的言辞来形容,也都不够足以表达出那种意境,太绝望!
伤痛太强烈,冷秋夜受不了的站起身,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他,本能的上前将哭的不成样子的苏流萤拥进自己怀里,那么紧,那么用力,死死的,拼命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在乎,真的在乎!”
不顾她的推搡,挣扎,冷秋夜控制着力度将她钳制在自己怀里,嘴里断断续续的嘟囔着,语气里尽是缱绻心疼:“从你出现的那一刻,你的身影就成了我眼中的风景,我怎么可能不在乎,所以在我知道的时候,才会那么抗拒,才会逼迫自己忽视你…。”
“不是不是!”
剧烈的挣扎着,苏流萤低吼着打断冷秋夜的话:“你怎么可能会在乎?你的姿态那么强烈,你的讨厌那么明显,甚至到了恶心的地步,你哪里有在乎?如果有在乎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你又怎么可以抓住那么可笑的理由推开我?”
冷秋夜不在反驳,沉默着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挣扎,捶打,发泄,她的痛压抑的太久,钝了,却也是她骨子里唯一的鲜活,…就只是…太痛…不留片刻的喘息!
眼白布满血丝,眼眶疼的厉害,苏流萤还是止不住的哭,一抽一抽的:“我后悔了,不该去揭穿的,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样至少还能残存一点美好的空间,可…可是现在,支离破碎!”
苏流萤呜呜的又是一顿哭声,夹杂着浓烈的不舍:“冷秋夜,你就是最混的混蛋,而我苏流萤,成了最大最大的傻瓜,我的人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隐存的含义太复杂,冷秋夜不懂她表达的意思,就只是本能的害怕,畏惧:“别这样,求你别放弃,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好,但是我会努力,只要你说,我改,你说的我都改好不好?”
“太迟了,我累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莫名的,冷秋夜再也使不出半分的力气去纠缠,胳膊有了松懈的迹象,那么微弱,又是那样明显。
苏流萤挣脱退后,不再哽咽出声,眼泪却还是唰唰的往外冒,一颗一颗的涌出它的世界。
心脏抽搐的泛着疼,冷秋夜空落的胳膊狠狠垂落,视线随着她的眼泪划动,
氛围落于短暂的安静,压抑的厉害,疼痛的气息夹杂着,是说不出的凄惶!
嗓子疼的太尖锐,舌头就像是涂了高粘胶发不出声音,努力了半天的冷秋夜索性放弃,抬动着胳膊想去擦拭她的眼泪,他心疼…,
漂亮的下巴一挪,苏流萤做出的抗拒动作塌陷了他所有的力气,本就颤抖的指尖更是狠狠一抖,冷秋夜只能再次竭力吐纳:“别哭!”
微弱的声音痛彻心扉,歇斯力竭!
她真的不哭:“放我走吧!”
“好!”他到底丢了她!
爱到极致是成全,他的痛跟她比起来,又算了什么?
“谢谢!”拖着行李箱越过他,眼底是前所未有的从容!
她的谢谢对他是莫大的讽刺,心底的苦涩已不能左右他的呼吸,因为他的心麻木了,失了她的心如何还能活?
最后的理智纠缠…他转身快速抓住她,眼底残存的是留恋…!
她的脚步停滞,头却未回,无声的背影整个都是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