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湛冷哼一声:“注意什么?难不成、我还需要给一个野狗脸面?”
他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行事恣肆惯了,丝毫没考虑要给骆容舟面子。
骆容舟苦涩一笑:“您注意自己的身体,别为我的事动怒。我知道自己在这儿不受欢迎,来了也只是自取其辱。既然四少不高兴看到我,我现在立刻就走,免得打扰各位的雅兴。”
傅老爷子立刻拦下他:“你不用走。就在这儿待着,我看谁有胆子敢赶你走!”
即便放眼整个京城,傅老爷子都是整个顶级权贵圈里说一不二的人物。
这话一出,骆容舟停住离开的脚步,无声地看向傅湛。
在众人看不到的角落,冲着傅湛扯出一个挑衅的笑意。
骆容舟一向是个野心极强的人,想叫他让步,无疑是天方夜谭。
眼看着形势发展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傅夫人突然开口,对着傅湛温声说道:“阿湛,我刚下楼的时候忘了带披肩,你替我上楼去取一下。”
傅湛冷着一张脸在原地站了半晌,最终还是沉沉抬步上了楼。
自他走后,傅家的宴会重新恢复成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个再小不过的插曲。
阮微看了看不远处对着傅老爷子殷勤备至的骆容舟,就……还挺绿茶的。
不过显然,傅老爷子挺吃这一套。
事实上,阮微还没打量多长时间,“阮小姐,初次来傅家,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多见谅。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直接吩咐佣人就成,不用客气。”
“阿湛年纪轻,难免有些意气用事。我是他的母亲,却不能不管他。今天,你也看到傅家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希望你能理解我作为一个母亲。想为阿湛选一门靠得住的姻亲来巩固地位的心思。”
阮微看着她保养得当面容下隐藏的疲惫,心思一顿:“傅夫人,请您放心,我从来没对四少动过不该有的心思。”
傅夫人诧异地看了阮微一眼。
说实话,虽说邹蜜居心不良,但先前在她跟前吹耳边风不是没有效果。
傅夫人曾担心阮微和外头那些女人一样,一门心思做着想嫁入豪门的美梦。
但没想到,阮微竟这么识趣。
一时间,傅夫人看向阮微的眼神中多了几分真情实意的亲切感。
等到傅湛拿着披肩下来,她还热情地招呼道:“阮小姐第一次来傅家,你带着她到处逛逛,多照顾她一些。”
“好。”傅湛点头应下。
左右宴会上的人都是为了家里那老爷子而来,他只是个陪衬,傅湛没多留,干脆带着阮微上了楼。
傅宅顶层看夜景一流,站在天台向下俯瞰,串流整个京城的云梦泽经荆山小石潭净流宛然而下,一湖七岛,四溪环绕。
傅宅坐落于最大的岛上,占地面积庞大,地理位置优越,许多人终其一生都赚不到这里一个卫生间大小的房价。
越是站在这里,越是能感受到上流权贵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
夜风习习,阮微嗅到凉凉的清冷气息,耳边是烟丝燃烧时发出的滋滋微妙的声音。
傅湛点了一支烟,侧颜笼罩在暗色光影里,眉眼如画,望向远方时眼眸幽深,让人看不出情绪。
这是阮微第一次猝不及防踏入傅湛的领域,却也被傅老爷子偏心骆容舟的态度影响感到压抑。
她为傅湛感到不甘心。
明明是天之骄子,却非要受骆容舟这样一个私生子的气。
阮微盯着傅湛那无可挑剔的英俊脸庞,忽而问:“抽烟是什么味道?能不能让我试试?”
傅湛避开她:“女孩子抽烟不好,太风尘。”
阮微坚持,抱着他的脖子说:“可我想尝尝你的味道。”
傅湛在她跟前抽烟的次数不多,有时候会一边搂着她,一边点根事后烟。
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微眯起来的样子,别提有多迷人。
傅湛将人一把捞起来,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张嘴。
很快,清清冷冷的气息混着香烟的呛人一块融入阮微的喉腔。
事发突然,阮微差点呛到。
傅湛很快放开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背,笑着问:“还试吗?”
阮微闷声点了点头,缩在傅湛的怀里说:“只要是有关于你的东西,我都想试试。”
晚风骤起,吹皱一池春水。
早春的夜晚,天色依旧有些凉,连皎洁的月光在深浓的夜色之中都无端带着几分冷清。
傅湛解着扣子说:“我抱抱你,免得你冻感冒了。”
皎皎月光下,他敞开大衣,将人笼在怀里。
阮微乍然感受到一阵迎面而来的独属于傅湛的温暖气息,只觉幸福充斥着她身体发肤的每个角落。
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会不喜欢傅湛呢?
她不明白傅老爷子对骆容舟的偏爱,放着正儿八经的亲生儿子不要,反而去偏宠一个外国女人生的私生子。
只可惜,按照傅夫人说的那番话来看,傅湛很快就会迎娶家世背景优渥的未婚妻,稳固身为傅家继承人的位置,不让骆容舟有半点可乘之机。
阮微意识到,自己待在傅湛身边的时间,恐怕已经不多了。
她静静地靠在傅湛怀里,左右都是男人身上清隽的气味,混着冷松的清冽和肃然,让人不觉为之沉溺其中。
只是,这份平静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很快,佣人匆匆跑来:“少爷,夫人有事找您。”
傅湛点了点头,对着佣人吩咐:“给阮小姐找个地方休息。”
“是。”
回头,傅湛对着阮微说道:“我先过去看看,很快回来找你。”
“好。”阮微乖巧应下,目送他离去。
等人走后,阮微对着佣人说道:“你带我去四少的房间,我去那里等他。”
眼看着自己跟傅湛在一起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阮微只想尽可能地更亲近他一些。
不然以后,两人终成陌路,恐怕连这个机会都没了。
佣人面露难色。
傅湛的房间是个禁地,除了日常打扫外,一向不允许外人靠近。
傅家那么多佣人,每一个敢碰这条红线。
但今日瞧着少爷对这位阮小姐的特殊态度,佣人迟疑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将这份犹豫压下,恭敬地为阮微引路。
傅湛的房间在三楼,半层都是他的房间范围,囊括卧室、书房、浴室等各个空间。
光是一个洗手间,就比阮微原先在海城租住的房子大。
更别说墙上挂的价值连城的名画,随便一张座椅都是镶金的款式,稍微抠点金子碎屑下来就能卖不少钱。
得亏阮微从前见识过不少大场面,要不然就这房间,便足够让她为之震撼。
阮微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一直没见傅湛上楼来找她,干脆站起身四处逛了逛。
逛到书房的时候,她本想在书架上找本书看看,打发打发时间,谁知取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哪里,一扇门突然打开。
阮微一脸惊讶地抬眼望去,发现书房的一幅画后面,居然还藏着一个密室!
但这惊讶只是一瞬,因为有钱人家里有保险柜和密室并不算稀奇。
她无意窥探旁人的隐私,便想找开关将这里复原。
谁知就在这个过程中,无意中竟让她发现密室那的墙壁上,满满当当地贴满了她的照片。
从她小时候到现在,每个成长阶段的照片都有。
包括她从一开始带着妹妹在福利院生活,在夜市摆地摊,在工厂里打暑假工的照片,一直到她考上大学来到海城,在新生开学典礼上发表演讲,用积攒好几个月的钱带着阮雨去游乐场,到后来她被Amy姐看中进入模特这个行当,在T台上走秀……
这些照片细致得囊括她生活的方方面面,与此同时,也让阮微在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间,顿觉毛骨悚然!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
阮微吓得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她竭力攥紧手心,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去辨认这些照片中拍摄的最早时间。
很快,她看到最早一张照片的拍摄时间,正是十年前。
那一年,她亲眼目睹亲生父母惨死在自己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