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飞剑越来越近,刘少家实在想不出申古还能有什么办法脱困了。
不光刘少家想不出安羊公主想不出,申古自己也想不出。
“唉!”申古叹了口气,在飞剑来临的一刹那捡起地上的刀鞘再一次的把飞剑封在了里面,只是巨大的惯性使得剑鞘直接脱手落在了不远处。
申古抬起头用锋利的眼神看着刘少家:“我突然想明白了,我死之后安羊也肯定活不了,那我为什么还要死呢?”
刘少家胸有成竹的说道:“如今死不死已经不是你说的算的了,先是被飞剑穿胸而过,再从数十米的地方摔了下来,现在的你站起来都费劲了吧。”
申古苦笑道:“你说的对,我如今已经动不了了,那你为什么还不过来杀我?”
刘少家说道:“因为我还话要问你,你也可以选择不说,但是我会在公主的身上找回来。比如眼睛,耳朵或者一只脚一块肉。”
申古苦笑:“看来你是吃定我了,要问什么就问吧,知道的我都说。”
刘少家的嘴角上扬露出了轻微的笑容:“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申古一怔,申古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刘少家自然知道自己叫申古,他问这句话的意思是问自己从哪来的。
申古直接答道:“我不知道。”
刘少家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不会撒谎,但是我还是不太信你说的话。
江湖上一直有五桩隐秘事不为人知,其中申古你的来历一直排在第一位。
你无父无母,无师无派,三岁左右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水柳国的一个小村子里被一户好心的庄稼人收养。
五岁村子来了一个云游的老道只教了你一些粗浅的外门功夫。
之后你九岁独自出门闯荡,那时候你就已经展露出远超普通人的心智了。
十岁来到乱虎团又结识了常蛟等人,之后你们共同失踪五年,回来之后你就成为了江湖之中的高高手了。
二十岁和当时的武林盟主全南风于熹山比武,略胜一招,被天下好汉称为江湖共主。
二十四岁的时候突然又成为了捕头,于天下到处追捕江洋大盗,不杀反保,有本事的都被你偷偷弄到这白虫林了。
直到五年前和水柳国老国主做生意才自囚水柳镇。
再到现在出现在这,你的一生都充满了谜团,不论多厉害的谍子都只能查到这么多。
我自己也做过许多猜测,可是我猜来猜去也只能猜到你那个师傅可能有问题。
因为我们从来没有找到过这号人,就像三岁之前的你一样,根本不存在。”
申古津津有味的听着这些就好像在听别人的精彩故事,期间还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仿佛面前的刘少家还是朋友,他的胸口没有一个通透的小洞一样。
“咳,咳。”申古张嘴咳出了几口黑血:“打我记事的时候我就在村子里了,所以我到底从哪来,我的父母是谁我完全不知道。
至于教我功夫的那个老道士,根本就是一个疯子,他教我的功夫全都是倒着教的,如果不是从他身上翻出来了正确的图谱恐怕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刘少家又问道:“那你当初带着常蛟他们去了哪里?”
申古深深的看了刘少家许久才凝重的说道:“我们去了地狱。”
刘少家怒极反笑:“是么?可惜我不信佛。”
“噗嗤”刘少家的匕首从安羊公主的左腿上连裙子带肉直接削掉了一块。
“哼!”安羊公主强忍着没有喊叫出来,这里可是白虫林谁也不知道会招来什么。
看着安羊公主紧皱的眉头申古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带他们去挖了一座山人的坟。”
刘少家疑惑道:“山人?是仙吗?”
申古摇了摇头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山人,仙人,二者只差一步。有山有人才是仙人,有山无人只配叫山人。”
刘少家沉声道:“山人到底是什么?”
申古道:“山人就是介于凡人和仙人之间的人。
成仙之路非常坎坷,过程也非常复杂,山人就是成仙的过程中没成功也没完全失败的。
说白了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刘少家接着问道:“你说你挖了山人的墓都挖到了什么?”
申古道:“两本书,一本屠龙术给了常蛟,一本是山人自己的游记看完之后被我烧了。”
刘少家问道:“除了这两本书还有什么?”
申古答道:“还有我这柄刀。”
刘少家说道:“怪不得你的刀这么厉害,原来不是凡人的东西。
还有什么,山人的墓里肯定不止这点东西。”
申古沉声道:“的确,那一趟我们十个人一起去的,五年后脱困而出的时候就只剩四个人了。那里都是要人命的机关。”
“噗呲!”一声,刘少家又从安羊的右腿上削下一块肉来:“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
申古苦笑道:“在里面还有一块东西,我不知道该叫它什么,我也形容不了,只知道应该是类似竹简纸张之类记录信息的东西。”
刘少家插话道:“说具体点。”
申古咽了一口带血的吐沫:“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方块,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见过还未凝固的猪油吧?”
刘少家回答道:“自然见过。”
申古道:“就是那种粘稠的感觉,看着是液体而且还在缓缓流动,可是拿在手中的感觉就只是一个冰凉的硬方块而已,上面还写着我看不懂的符号。”
刘少家问道:“东西现在在哪?”
申古不假思索的答道“送去春境奇巧县了,那里的匠人也许可以弄明白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申古说的话自然半真半假,也没指望刘少家全都信,但是只要话里没有可以反驳的地方,那刘少家不信也得信。
从始至终,二人都在博弈,只不过他二人都太了解对方,所以二人博弈的状态,其实更像是自己在跟自己下棋。
申古想凭着对话拖延时间来找出破局的办法,同时申古也知道刘少家其实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但刘少家也需要时间从自己的嘴里问出情报。
因为二人都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最终自己和安羊死不死,都已没必要说假话。
如果最后自己和安羊死了,那么说假话哪怕半真半假被识破安羊都要被折磨,说真话更无所谓,事情再大也和死人无关。
如果最后死的是刘少家,那么对着一个死人多讲两句又有何妨呢。
所以申古在这些信息里都掺杂替换了一些小却关键的假消息,不管今天谁死在这,申古都要预防一个万一,万一这里还藏着第四个人,那说真话岂不是让渔翁得利了吗。
都是老江湖,申古想的也是刘少家想的,其实申古的消息是真的更好,假的也无所谓,因为只要消息足够分量能让他拿回去交差那就都是好消息。
刘少家果然没有反驳而是继续追问道:“你们不可能只拿了这么点东西,你还是一口气全说出来吧。”
申古则是如释重负的摇了摇头:“不用说了,我等的人来了。”
申古这句话一出刘少家就知道坏了,虽然不知道这个时候谁能来,但是本能的就想往后退,还没等他做出反应,一把匕首就飞快的横着刺穿了他的脖子。
鲜血顺着脖颈流淌到了胸膛,血沫从嘴角向外冒去,刘少家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会就这么死了。
安羊公主趁此机撞开刘少家的匕首,刚想跑却拉动了腿上的伤势,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神经紧绷再放松之后,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见刘少家捂着脖子倒下申古脸色发白的微笑说道:“你来晚了。”
那人捡起刘少家手里的匕首缓步向申古走来,在离申古一尺的地方站住了,这里正好是申古的绝杀范围之外。
“我又不知道白虫林里都有什么,刚才还差点被一朵大花吃了,能活着来就不错了。”来人竟然是人遗忘的绾留使常保。
申古说道:“我看人一向很准。”
常保说道:“当然,你答应我的事不会变化吧。”
申古哈哈一笑:“放心,这件事你我是双赢的,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去把安羊背上,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这周围可还有大虫呢。”
常保这才转身把正在坐地上哭的安羊公主打晕背在了身后,毕竟稍后他和申古还有笔大生意要谈呢,这些话可不能传到前主子郑钱的耳朵里去。
趁着常保去背安羊公主的功夫,申古先是打背后的背囊里拿出金疮药在胸口和后背洒上了药,又拿出了一颗升仙丸和一颗绿色药丸一起吞了下去。之后艰难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捡起了落在不远处的刀和刀鞘,手指轻弹,刀鞘里面的飞剑就被“吐”了出来。
没有人驾驭的飞剑静静的躺在地上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申古示意常保捡起飞剑之后,常保背着安羊公主,申古拄着自己的刀三人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向西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