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人年龄尚幼,没有操持丧事的经验。田卫民和于文英听说了这件事情,立刻主动关了店门。
在他们夫妻的操持下,赶在开学之前,终于十分体面的给郑老先生办完了丧事。
医馆门口,瞻仰郑老先生遗容的人排成了长龙,大家自觉送的礼品,堆积满了一间屋子。
以前私底下有着各种抱怨的学徒们,这时候也变得沉默乖巧了很多。
大家老老实实的接受着调度,尽可能的让郑老先生的丧礼体面,也让别人看到他们团结的一面。
田小祖也在前一天买好了火车票,赶在开学的头一天,哭的眼睛红肿的看着郑老先生入土为安,匆匆忙忙的坐上了去省城的火车。
第二天夏若兰也要开学了,平善堂彻底改变了制度,周一至周五只接诊轻症患者,双休日接诊重症患者,而且一天只接诊十例。
这对于那些有点小钱,只要有点小病就喜欢来平善堂看病的老熟客来说,这是完全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一些学徒觉得无事可做,郑老先生都去世了,以后也没有人教他们本事,留下来只是浪费时间。
原本十几个学徒,就好像商量好了一样,突然有七八个人请辞。
夏若兰全部批准了他们,因为根据她的想法,只有死心塌地留下来的人,她才会给他们安排事情做。
医馆现在只剩下八名学徒和许文庆,每天来看病的人也少了很多,以前繁荣热闹的平善堂,有了短暂的萧条。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近期开学,田志兴两兄弟也要回到学校,没办法炼制药丸,所以这件事情便这样耽搁了下来。
周六这天,夏若兰来到医馆,把剩下的几名学徒召集起来。
“我知道你们很闲,我也知道最近走了很多人,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留下,原本我是不关心的,但是现在我想知道原因。”
夏若兰指着每一个人,让他们一个个地说出原因。
“我做学徒做了这么多年了,早就对平善堂有感情了。而且除了在医馆做学徒,我也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郑老先生对我不错,虽然我资质平庸,最终没有入他的眼,但我还是舍不得离开他创下的医馆。”
“我就想看看,你这小丫头,在郑老先生去世之后,能把他的医馆经营成什么样,我看看老人家最终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你们兄妹虽然医术卓绝,但终归年龄太小,还是要有医馆的老人帮忙看着点。”
每个人都有一个理由,每个人都不愿意离开,但是他们现在面临的最痛苦的问题,就是做学徒没有什么钱。
而且郑老先生去世之后,他们的希望也就此断掉。
大家虽然说的时候眼睛里有光,但是说完之后,一个个又垂头丧气,好像是霜打的茄子。
“我们不想离开平善堂的,但是现在的收入,让我们觉得没有活路了,虽然现在还在坚持着,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坚持不住了。”
“转眼我都二十岁了,在平善堂也带了好几年了,但是这些年赚回去的钱,真的是少之又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妈已经在骂我了,说郑老先生都去世了,你,为了独吞医馆,不可能再教我们什么本事,她说,我们没有前途了?真的是这样吗?”
说完了自己留下来的理由,大家又忍不住诉苦,而且这样的问题,并不是出现在一个两个人的身上,而是出现在所有人的身上。
不管在哪个年代,没有钱就寸步难行。之前之所以没钱也能坚持,是因为心中还有理想。
当一个人理想也没了,钱也没了的时候,渐渐的就会失去最初的激情,变得畏畏缩缩。
“我知道大家的难处,我也想提高大家的待遇,现在这里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珍惜?”
夏若兰决定把制药的事情,交给剩下来的这些学徒。
之前之所以药丸卖断货,也不愿意让他们生产,主要是有些摇摆不定的学徒,夏若兰心里信不过。
等到那些人能离开了,夏若兰早就观察过现在留下来的这些人的人品,都是靠得住的老实人,自然可以展开她的计划。
“什么机会?”
“什么机会?”
“什么机会?”
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每个人的眼睛里都闪现出兴奋的光芒。
他们熬了这么多年,除了干这个也不会干别的。离开医馆舍不得,不离开医馆又没钱。
现在夏若兰要给他们提供机会,大家自然是求之不得。
“郑老先生生前给我留了几张药方,也就是现在摆在展示柜上的那些药丸,销售有多火爆,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
最近医馆之所以有些萧条,主要是那些药丸没有生产出来,这才导致过来买药的人无功而返,造成了现在短暂的萧条。
这些药方竟然是郑老先生的心血,自然要在这平善堂发家,也让他老人家死后能够瞑目。”
夏若兰止住了话头,大家沉思了一会儿,就开始各抒己见。
在夏若兰面前,虽然尊重,但绝不会像在郑老先生面前这样拘谨。
“你打算怎么做?是想让我们帮忙炼制药丸吗?”
“多做事情可以,先来说说待遇的问题,我们虽然对这平善堂有感情,但你也不能轻贱我们的感情。”
“只要在这里做事能够超过在工地上的收入,一家人就能吃口饱饭,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这里有八份协议,你们要是觉得没问题的话,可以拿去签了。”
夏若兰没有说待遇的问题,直接把拟定好的协议拿给每一个人,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让他们自己去看。
事关以后的去留,每个人都很重视,大家急急忙忙的接过协议,拿在手心里看了又看。
看完之后,又担心别人的协议跟自己不一样,他们又左右侧头,去打探身边人的情况。
直到他们确定,每个人手上拿着的协议都是一模一样的,开出来的条件也是一模一样的,这才终于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