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风,是亿万把淬了冰的无形刻刀。它裹挟着戈壁粗粝的铁砂砾石,以千军万马冲锋之势,狠狠抽打着一切裸露之物,发出连绵不绝、令人牙酸的“噼啪”声,仿佛天地间永不停歇的残酷磨砺。铅灰色的天空低垂,沉重得仿佛要将这片辽阔的苦寒之地压碎。目之所及,只有单调重复的、被风蚀得奇形怪状的土黄沙丘,如同远古巨兽风化的骸骨,沉默地延伸到视野尽头那模糊的地平线。
林夏将防风衣的兜帽又往下拽了拽,冰冷的拉链金属紧贴着下颌,带来一丝锐利寒意。她眯起被风沙刮得生疼的眼睛,努力聚焦在远方那片极不协调、翻滚蒸腾的诡异紫雾上。那雾气浓郁如凝固的淤血,在铅灰天幕下格外扎眼,翻滚涌动间,隐约勾勒出一个庞大得令人心悸的、棱角分明的钢铁轮廓,如同蛰伏在荒原深处的机械巨兽。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腕上的银镯,冰冷的触感此刻也无法驱散心底深处蔓延的、如同冰水漫过脚踝般的阴冷不安。
“滋啦……林……夏……听到吗?滋啦……” 张恪的声音夹杂着剧烈的电流杂音,艰难地从她耳中的微型对讲机挤出,带着强行压抑的焦灼和沙哑,“磁场……乱得离谱!所有精密电子设备……全瘫了!只剩这破对讲机……勉强维持紧急通讯……小心那紫雾……能量波动异常……有东西在里面……活了……”
话音未落!
“噤声!” 老周如同嗅到危险的猛兽,身体瞬间绷紧,肌肉虬结的右臂闪电般抬起!那柄饱经风霜、弩身符文黯淡的山魈弩,稳稳指向右侧一座不起眼的、被风雕琢如驼峰般的沙丘!他布满风霜的脸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沙丘中段一处微微异动的区域!
沙沙……簌簌……
细微的沙粒滑落声在呼啸风声中几乎微不可闻,但老周的视线如同精准的标尺。随着风力的撕扯,一小片沙面如流沙般塌陷,露出了下面被掩埋的东西。
半截箭矢!
箭杆粗粝,呈现出戈壁特有的、被风沙打磨出的灰白色,布满锈蚀痕迹。最引人注目的,是缠绕在箭尾末端、早已褪色却坚韧异常的一段暗红色布条!布条之上,一个以浓稠朱砂书写、历经岁月却依旧透着铁画银钩般凌厉气势的古体字——“贺”!清晰可辨!
老周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混杂着震惊、追忆与巨大不祥预感的电流,瞬间窜上头顶!他一步踏前,魁梧身躯在狂风中稳如磐石,布满厚茧的手指带着近乎虔诚的微颤,拂去箭杆上的沙砾,露出了箭杆中部镌刻的、细密而诡异的纹路——那是早已失传的、唯有山魈寨秘传工匠才掌握的苗疆古符文!指尖触碰到的冰冷金属和凹凸纹路,瞬间激活了血脉深处的记忆!
“是……贺老鬼的‘破罡箭’……” 老周的声音低沉如闷雷滚动,带着穿越时空的沉重,“当年……曾有强敌深入塞北,妄图窃取龙脉之力……贺老鬼……我外婆的胞弟,寨中最强猎手……他只身潜入敌营……用的就是这箭……箭簇封着寨中秘传的‘碎金’与‘地火’之力……他引爆了敌营……将强敌与钻机一同埋葬……自己也……” 他摩挲着冰冷的符文,指腹下仿佛能感受到那场爆炸的余温与热血。
就在这追忆与警醒交织的瞬间!
轰隆隆隆——!!!
脚下戈壁大地毫无征兆地发出震耳欲聋的恐怖呻吟!众人立足之处,坚硬如铁的盐碱地面如同蛋壳般瞬间崩裂、塌陷!一个直径百米、边缘光滑如巨刃切割的圆形深坑,在漫天扬起的遮天沙尘中,骤然显现!
尘烟如瀑倾泻!
一台庞然大物,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钢铁魔神,缓缓露出狰狞全貌!
难以形容其巨大的钻探机械!主体是粗如巨兽脊柱的合金钻杆,覆盖厚重装甲板。然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钢铁巨兽之上,竟爬满无数粗壮如巨蟒的深绿色藤蔓和厚厚的青黑色苔藓!这些植物如同活物,紧紧缠绕着每一寸钢铁,甚至钻入装甲缝隙,在寒风中诡异地摇曳,散发浓烈的铁锈与腐败气息。
但这原始的“伪装”,丝毫无法掩盖钻机主体上那清晰无比的图腾印记——一个被粗暴焊接在主控舱外壁的巨大金属浮雕!那是一个龇牙咆哮、充满原始野性与凶戾气息的山魈头颅!与老周弩身图案如出一辙,却带着被亵渎、被扭曲的邪恶感!
更令人心悸的是钻机顶部!八面直径超过三米、边缘镶嵌复杂青铜夔纹的巨大青铜罗盘,呈八卦方位排列,环绕中央一个凸起的圆柱平台。平台之上,一个篮球大小、由无数幽蓝能量回路构成的、不断旋转的立体结构,散发出冰冷、诡异、令人灵魂刺痛的光芒——那正是杨子兵标志性的神秘能量核心纹路!
这台机器,像一座亵渎了自然与历史的钢铁坟墓,一半被戈壁生命强行“吞噬”,另一半闪耀着神秘力量的冰冷光芒,荒诞而致命!
“小心脚下!!” 阿依瞳孔猛地收缩,一股冰冷危机感缠绕脊椎!她手腕一抖,一张近乎透明、闪烁微弱磷光的坚韧蛊丝大网瞬间展开,如同天罗罩向众人脚下!
几乎就在蛊网落地的刹那!
沙沙沙——!
数十道细小的、闪烁金属寒光的影子,如同潜伏的毒蝎,从钻机底部缝隙、藤蔓根部、甚至众人脚下裂开的岩缝中,闪电般钻出!
是虫子!但绝非自然造物!
它们通体呈冰冷暗红,大小如拳,六条布满锯齿的合金节肢高速移动,发出“咔哒”声。头部复眼闪烁着令人不安的猩红光芒!更诡异的是,在它们坚硬背甲中央,清晰地蚀刻着一个简洁却充满压迫感的徽记——一只由三道弧线构成的、俯视大地的抽象眼睛!
“地脉之眼”!
这些机械蛊虫甫一出现,口器前端针管结构瞬间张开,喷射出大股粘稠、散发刺鼻酸臭的墨绿色毒雾!毒雾如同高压水枪激射,精准罩向林夏、老周和张恪!
嗤——!!!
刺耳的腐蚀声如同恶鬼嘲笑!几滴溅到戈壁岩上的毒雾,瞬间腾起刺鼻白烟!岩石表面被蚀出深坑!血肉之躯沾上,后果不堪设想!
嗡!嘣!
千钧一发!老周的山魈弩发出愤怒咆哮!一支特制、箭头铭刻符文的合金弩箭离弦而出!并非直射虫体,而是精准射向一只蛊虫喷射毒雾瞬间、那微张的合金口器内部!
噗!
一声闷响!弩箭贯入虫体!
轰隆——!!!
被命中的蛊虫瞬间由内而外猛烈爆炸!暗红碎片和内部飞溅的腐蚀液如暴雨激射!爆炸冲击波竟奇迹般引发周围几只蛊虫能量核心连锁殉爆!
轰!轰!轰!
一连串剧烈爆炸在周围炸开!火光与毒雾交织,暂时阻挡了后续攻势!
“这些鬼东西!” 张恪强忍爆炸冲击和刺鼻酸雾,迅速从背包掏出一个巴掌大小、形似单筒望远镜的便携装置,对准一只被气浪掀翻的蛊虫残骸。镜片后眼睛震惊圆睁,手指在装置侧面飞快滑动,“老天!这结构……外壳坚不可摧,骨架奇异!动力核心是微缩地热转换!驱动逻辑混合了生物模拟……看这传动部件!”
他将装置捕捉到的内部结构影像投射半空!
只见复杂机械内部,核心传动部位,一组精密咬合的青铜齿轮赫然在目!齿轮形制、齿牙角度、表面细微云雷纹饰……竟与秦岭龙窟深处、守护智脉核心的古老浑天仪核心传动机构,如出一辙!
“有人在窃取护龙人传承!” 张恪声音带着毛骨悚然的寒意,“不止是窃取!是融合!用诡异手段,复刻甚至强化了古代机关秘术!这‘地脉之眼’……他们对我们的了解,超乎想象!”
嗡——!!!
林夏手腕银镯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滚烫热度!一道柔和却清晰的光芒投射而出,凝聚成外公容百宜沧桑凝重的虚影。
影像中的容百宜目光穿透时空阻隔,落在那散发幽蓝光芒的钻机上。他眉头紧锁,声音带着洞悉天机的沉重,直接在林夏脑海响起:“塞北龙脉,位处极北,其性至阴至寒,主收敛固藏,乃地脉循环之‘尾闾’。若此龙脉被强行抽取撕裂……如同巨兽断尾,必引地脉之力倒灌反噬!届时,阴阳失衡,地火喷涌,千里塞北恐成焦土!生灵危矣……” 虚影目光微移,带着急切指引,遥遥指向钻机左侧两三百米外,一座在风沙中仅剩半截断壁、如巨大獠牙刺向天空的古老烽燧残垣,随即摇曳消散。
“外公……” 林夏心脏如同被冰冷大手攥紧,四肢百骸渗出寒意。她望向那座孤零零的烽燧残骸,在钻机幽蓝光芒映衬下,格外苍凉诡异。
“唧——!!!”
一直安静趴在阿依肩头、萦绕淡淡温润红芒的血蛊王(滇南一役后缩小至拳,气息衰弱),突然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嘶鸣中充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惧和警示!
阿依脸色瞬间煞白,源自本命蛊的灭顶警兆让她汗毛倒竖!猛地抬头望天!
只见原本铅灰色的厚重云层,此刻如同被无形巨手疯狂搅动,以肉眼可见速度旋转、下沉、汇聚!形成一个覆盖整片天空的巨大压抑漩涡!漩涡中心,漆黑如墨!
咻咻咻咻咻——!!!
毫无预兆!如同天河决堤!无数道闪烁冰冷金属寒光的箭矢,如同倾盆暴雨,从那漆黑云涡中心,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朝着地面上的林夏众人,以及那台巨型钻机,无差别地覆盖下来!箭矢之密,几乎遮蔽视线!
“趴下——!!!” 老周瞳孔缩成针尖,死亡寒意冻结全身血液!发出野兽咆哮,庞大身躯爆发出惊人速度,如移动城墙狠狠将林夏扑倒,用后背作为盾牌!
噗!噗!噗!噗!
无数箭矢如冰雹砸落!锋利箭头轻易洞穿戈壁地表,深深没入!几支刁钻流矢擦过老周后背,撕裂防风外套,在他古铜色布满旧疤的皮肤上留下深深血痕!温热鲜血涌出!(火辣剧痛传来,肌肉紧绷痉挛)
林夏被压得几乎窒息,脸颊紧贴冰冷粗糙、布满箭孔的沙砾地面,鼻尖充斥土腥与淡淡血腥。她艰难侧头,目光死死盯住一支钉入眼前半尺地面的箭矢!
箭杆通体乌黑,沉重冰凉,非是凡铁。靠近箭尾杆体上,一个清晰烙印的印记——那是一个古朴的、由劲弓与盾牌组合的图腾!图腾下方,两个刚劲古篆小字如烧红烙铁,烫入林夏眼中:
“玄甲卫”!
护龙人同盟!关东一脉的制式武器!
“来者何人!擅闯禁地,毁我镇器,意欲何为?!”
一声苍老、沙哑,却如金铁交鸣蕴含磅礴怒意与凛冽杀气的暴喝,如同炸雷从侧前方一座较高沙丘顶端滚滚压下!瞬间盖过风声箭雨!
风沙稍歇。
沙丘顶端,一道身影傲然挺立。那是一位身形不高、甚至佝偻的老妪。身披洗得发白、边缘磨损的深灰旧式棉袍,外罩一件与苦寒之地格格不入、闪烁冰冷金属光泽的玄黑色半身甲胄!甲胄古朴厚重,布满细密鱼鳞甲片与古老云纹。满头银发在狂风中肆意飞舞,如暴怒狮鬃。布满深刻皱纹的脸上,一双眼睛锐利如鹰隼,闪烁洞穿人心的寒光,死死锁定坑底众人!枯瘦却异常稳定的双手,稳稳端平一支造型奇特、枪管粗大得夸张的长管武器——枪身布满复杂凹槽,此刻正闪烁蓄能完毕的幽蓝光芒!枪托末端,镶嵌一块非金非玉的黑色晶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前玄铁护心镜正中央——一个以精金镶嵌、线条刚劲凌厉的图腾,在幽暗光线下清晰可见:一张拉满的劲弓,弓弦紧绷如满月,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弓”!
这正是护龙人四脉之中,主杀伐、镇戍边疆的关东一脉独有标志——“玄甲卫”!
在她身后,如同幽灵般无声浮现二十余道身影。同样身着玄黑色统一古老甲胄,沉默如铁,如同从历史画卷中走出的戍边铁卫。手中武器各异,奇异弓弩、布满尖刺的连枷、寒光闪闪的长柄战刀……冰冷杀气如同实质寒潮,混合塞北冷风,瞬间笼罩整个巨坑!
老周缓缓地、带着山岳般的沉稳,从林夏身上撑起。无视后背鲜血,魁梧身躯挺得笔直,如风雪中不倒青松。他抬手抹去嘴角沙砾擦破渗出的血丝,动作缓慢而充满力量。手中山魈弩并未放下,微微抬起,带着不卑不亢的戒备,弩箭幽蓝寒光遥指沙丘顶端如标枪挺立的老妪。声音洪亮如战鼓擂动,穿透风沙,带着秦岭厚重与护龙人坦荡:
“秦岭护龙人,贺山!奉祖训,追查叛徒杨子兵余孽及窃取龙脉之凶徒!途经此地,惊见邪物肆虐,地脉危殆,特来阻止!” 他目光如电扫过地上箭矢,语气转厉,带着质问锋芒,“倒是前辈!玄甲卫的‘追魂箭’,向来只对外敌!今日这箭雨倾盆,不分敌我,连这台抽骨吸髓、戕害龙脉根基的邪物都一并招呼……这准头,似乎偏得厉害?!”
“贺家?秦岭护龙人?” 银发老妪鹰隼般的锐利目光如同实质探针,在老周脸上、尤其后颈衣领未能遮掩处、那道随情绪波动若隐若现的狰狞山魈刺青上反复扫视。她眉头紧锁,脸上怒意未消,反添疑虑与更深警惕。手中长枪微微下垂,枪口幽蓝光芒稍黯,但枪身握得更紧。她冷哼一声,声如冰棱相撞:
“哼!贺家血脉?山魈寨早成过往云烟!就算你真是贺家后人……” 她枪口猛地再次抬起,带着凌厉杀气,笔直指向深坑中央爬满藤蔓的巨型钻机顶部,那清晰无比的山魈图腾!“那你给老身解释清楚!为何你山魈寨独门秘传的‘破阵图腾’,会如同耻辱烙印,焊死在这台抽干塞北龙脉骨髓的邪物之上?!这图腾,除了你们山魈寨嫡系血脉的核心匠人,还有谁能完整复刻?!说——!!”
质问如重锤,狠狠砸在众人心头!矛头直指铁证!
就在这剑拔弩张、真相扑朔迷离的对峙时刻!
嗡——!!!!
异变再生!
钻机顶部,八卦方位环绕的八面青铜罗盘,毫无征兆同时爆发刺目白光!罗盘上古老星宿刻度疯狂旋转错位!中央那篮球大小、不断旋转的神秘能量核心,幽蓝光芒如同被浇滚油烈火,瞬间暴涨!光芒不再稳定,如狂暴巨兽疯狂闪烁喷射!形成一道粗大扭曲的幽蓝光柱,直刺上方漆黑压抑的云涡深处!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如同大地骨骼被强行掰断的恐怖碎裂声,从众人脚下深处连绵传来!以巨型钻机为中心,无数道深不见底、边缘闪烁幽蓝电弧的巨大裂缝,如疯狂蔓延蛛网,瞬间撕裂戈壁地表!裂缝深处,隐隐透出炽热、令人心悸的红光!一股庞大到难以想象、充满毁灭性躁动的能量波动,如同沉睡远古凶兽被彻底激怒,正从地脉深处疯狂上涌!
“不好!” 张恪死死盯着手中勉强显示基础能量读数的便携装置,屏幕数值如同脱缰野马疯狂飙升,瞬间冲破所有安全阈值,刺目红光几乎烧穿屏幕!他发出变了调的嘶吼,声音因极度恐惧而尖锐,“龙脉核心压力……失控了!能量倒灌已经开始!这钻机……它就是个失控的闸门!塞北龙脉的‘尾闾’被强行撕开了!除非……除非能立刻同时汇聚仁脉生机、勇脉煞气、智脉调和之力,还有……” 他猛地抬头,绝望目光死死盯住沙丘顶端老妪手中闪烁幽蓝光芒的长枪,“……还有弓脉的破界锋芒!四脉之力合一,强行封闭这撕裂点!否则……十息之内!地火喷发!方圆百里……将成绝地——!!!”
嘶吼被钻机核心发出的、如同亿万钢珠在铁板疯狂摩擦的恐怖轰鸣彻底淹没!
“吼——嗷——!!!”
戈壁大地最深处,传来一声无法用人类听觉完全捕捉、却足以震碎灵魂、充满无尽痛苦与狂暴怒意的咆哮!那咆哮超越声音,是大地哀鸣,是地脉痉挛!整片戈壁,如同投入沸腾油锅的巨兽,疯狂剧烈无规则地震颤颠簸!无数巨石离地飞起砸落!沙丘如融化的黄油般垮塌!
天崩地裂!末日降临!
就在毁灭狂潮即将吞噬一切的绝境之中!
嗡!嗡!
两道截然不同的嗡鸣声同时响起!
林夏手腕上的银镯,老周颈间那枚刻着微型山魈图腾、从不离身的玄铁吊坠,如同受到无形巨力牵引,竟同时自动挣脱束缚,化作一银一黑两道流光,激射半空!
两道流光在空中如磁石般瞬间吸引、碰撞、融合!
光芒炸裂!一个前所未有、复杂玄奥到极致、由无数流动符文与能量线条构成的巨大图腾虚影,在众人头顶狂风暴沙中煌煌展开!图腾中央,隐约可见山峦叠嶂(勇脉)、古树参天(仁脉)、星辰流转(智脉)的意象流转不息!一股古老、威严、仿佛源自龙脉本源的守护意志轰然降临!暂时抵挡住毁灭能量对灵魂的冲击!
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
沙丘顶端,银发老妪手中紧握的长枪,此刻竟也发出剧烈不受控制的震颤!枪身之上,原本黯淡的能量凹槽,此刻如同被无形火焰点亮,流淌出炽白光芒!更不可思议的是,在粗大枪管内部壁面,无数细密如星辰的光点凭空浮现、连接、组合!最终,竟形成了一组与半空中巨大护龙图腾边缘某处符文神韵惊人契合、充满破灭锋芒的古老光之刻痕——正是弓脉失传已久的“裂穹”符文!
银发老妪握枪的双手因这突如其来的共鸣而剧颤,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此刻死死盯着枪管内浮现的符文,又猛地转向空中煌煌护龙图腾,瞳孔深处掀起滔天巨浪!震惊、茫然、难以置信、以及一丝尘封不知多少岁月、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在她苍老脸上轰然炸开!整个人如同被无形雷霆击中,僵立当场!
四脉共鸣!在这塞北绝境,灭顶之灾降临前夕,以震撼而诡异的方式,猝然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