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时节，天气越来越冷了，可殷随还是没有带着一家人启程回京的打算。
“阿随，你不是说，赵凛之的行动非常迅速，咱们一动不动的，真的好吗？”
莫羡舒突然觉得这日子安逸的，不仅不像是朝廷要经历大的宫变，甚至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轻松。
可朝廷的事情不尘埃落定，她还是无法放不下心来。
殷随揉揉她的脑袋，好笑道：“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我们出场的时间。”
“朝廷里又不止我一个人，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各司其职，我暂时还只是个处于审查期的钦差，再插手就是多管闲事了。”
“原来如此。”莫羡舒不清楚那些，听殷随说，他们不参与也不会有事，便放心了。
殷随眯起双眼，安慰了莫羡舒，便借口有事去书房处理事务了。
桌子上堆的，全是来自京城和某处的急件！
什么插手就是多管闲事，皇帝早就急不可耐的要他回京了，也就这两天才消停没有加急传信。
这自然也不是皇帝忽然想开，不催着殷随了，而是赵凛之已经打到了京城，城内的消息传不出来了。
和赵无极说的一样，赵凛之擅长找退路，留后手，早在决定和帕莎决裂的时候，便提前安排了流放之地的行动。
如今，流放之地没有归顺的官员、囚犯，都被反叛杀死，剩下的都是归顺赵凛之的，穷凶极恶之徒。
这股势力浩浩荡荡的奔赴京城，和跟着赵凛之跑走的沙江族人一起，势如破竹。
饶是如此，殷随对京城的局势，还是持乐观态度，赵凛之找来的人马再厉害，也不过是乌合之众。
赵凛之想要成功夺位，还是要以奇、巧突袭，干掉赵敬之，才能取而代之。
殷随在发觉赵凛之的打算后，便上书告诉了皇帝赵敬之，有了提前防患，赵凛之败退是迟早的事。
但殷随要的，不光是赵凛之败退，而是彻底抓住赵凛之。
否则赵凛之会跟跗骨之蛆一样，时不时再来倒个乱。
朝廷和北狄关系缓和，暂时没有外患，但有赵凛之这个内忧在，若折腾得多了，将国库折腾空虚了，谁知道会不会诞生别的危机。
为了往后绵延的盛世太平，殷随闷在书房研究的，是赵凛之失败后的退路。
唯有预判了赵凛之的预判，才能提前布置，一网打尽！
至于赵凛之的那些乌合之众……
殷随拿起另外的秘信，唇角微勾，那里能够瓦解的地方更多。
京城郊外，赵凛之率领他的大军暂时驻扎，能从流放之地直接奔赴杀到京城，过程顺利得让他不安。
尤其是一路上，他并没有带兵收缴到什么东西，一旦破了城池，攻进去就发现那是座空城。
流放之地的都是恶徒，早就憋着股劲儿想找女人，拿麻袋装钱了。
结果好不容易打到现在，顶多能捡到一些碎银子和粮食，别说女人，连只母鸡都没捞着。
故而明着赵凛之是屡战屡胜，实则内部士气低迷，很多人都开始怀疑跟着他是否真的有好日子过了。
赵凛之也很郁闷，他攻城很迅速，就算从攻城开始安排城内的人撤离，也不可能做到那么快，那么彻底。
除非……是提前得到了他要攻城的消息！
赵凛之想不出来究竟是谁走漏了消息，更加令他郁闷的事，哪怕知道问题出在走漏风声上，他也没办法挽回士气。
“父亲，您在发愁？”赵无极一副很为父亲着想的模样，顺手给赵凛之倒了杯热茶。
赵凛之没接，怀疑的盯着他：“无极，从沙江族撤退的那天，你怎么出现的那么晚？”
赵无极知道，赵凛之定然是通过连日的作战结果，察觉到了自己的计划被泄露。
赵凛之对人有戒心，如帕莎那样的枕边人，都能利用之后丢掉，更何况是分别多年的亲儿子。
因为疑虑，他可以怀疑所有人。
本来知道赵凛之计划的人就不多，挨个怀疑迟早会到自己，故而赵无极早有准备，很是冷静。
“我去找帕尔了，”赵无极微笑道：“他也是父亲的儿子，还是沙江族的少族长，我想有他支持我们，能带走更多的族人。”
“沙江族的战斗力，不容小觑啊，这些日子，他们已经成为了冲锋的主力，谁知道我没找到帕尔。”
“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官府的人在，我想父亲应该是已经撤走了，我才反应过来该离开，为了躲避官兵，才耽搁了时间。”
这套说辞合情合理，毕竟官兵出现的突然，赵凛之也不知道官兵有多少人手，赵无极躲过来有没有危险。
赵凛之点点头，道了句：“你辛苦了。”
开始思考其他值得怀疑的人，他在流放之地的布置安排的时候，赵无极还没有来。
他更是从未明确告诉过赵无极，关于流放之地的事，其他人比赵无极值得怀疑多了。
也不知道怀疑打消了没有，赵无极便继续佯装不知。
“父亲，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赵凛之眼底浮现一抹戾气：“无论如何，赶在新年前攻下京城，我要让年关的鞭炮声，成为祝贺我登基的鸣唱！”
也唯有加快最终的胜利到来，才能维持住他手下大军的人心。
“是时候让京城里的棋子行动起来了。”
为防赵凛之突袭，京城早就紧闭城门，断绝了内外联系，但只要事先约定好，就能通过信号弹对城内的人进行指示。
明亮的信号弹划破长空，在穹顶炸开，不光那些赵凛之埋伏的暗棋看到了，皇宫也发现了。
赵敬之盯着明灭的天空，脸色深沉。
要开始了！
“来人，传旨下去，朕身体不适，接下来的时间罢朝，没有召见，任何官员不得进宫。”
身旁的太监连忙遵命，却不免担心的询问：“陛下，若有人枉顾命令，硬闯皇宫，该怎么办？”
赵敬之眼神尖锐：“不听命令的就是反贼，还用得着说吗？”
袁贵妃宫里，因为皇帝越来越少入后宫，小桂子已经俨然是贵妃宫里的主人。
透过窗户看到天边亮起的信号，诡异一笑，转身一把抱住了袁贵妃。
“娘娘，你期待的未来，很快就能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