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姿在行过封妃大典后,便呆在自己的寝宫里。
按理说,封妃后的妃子,当晚便要侍寝,可耶律姿干脆的拒绝了。
耶律齐告诉过她,和亲只是为了迷惑大云皇帝,她嫁过来用不了多久,耶律齐就会攻下大云朝的京城,斩下皇帝的首级。
到时整个大云朝,都是他们的天下了,耶律姿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所以她才不要就这么委身老皇帝呢!
可谁知道,她等来等去,等到的不是耶律齐拯救她的捷报,而是耶律齐、耶律鲁具殒,北狄军战败的噩耗!
这岂不是说,她要永远的呆在大云朝,做那个老皇帝的女人,没有出头之日吗?
“不行,不能这样,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老死在宫中!”
耶律姿暗下决心,可从皇宫逃脱,说得容易,哪里可以轻易做到?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知后宫如何波澜诡谲,殷随在家里养病却很悠哉。
夏日午后的阳光虽然刺眼,但呆在树荫下,置一方竹榻,斜倚而眠,时不时还有清风徐来,好不惬意。
莫羡舒乘着风午睡,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殷随的腿上,殷随正在捧着一本书册看,察觉到腿上的人动了,挪开书册,垂眸望着莫羡舒。
目光温柔缱绻。
“醒了?”
“恩。”莫羡舒感慨起来:“怪不得人们都说,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我仅仅是卧美人膝,就觉得无比幸福,是天下至乐了。”
殷随眉梢微挑:“那,羡羡想掌权天下吗?”
莫羡舒噗嗤一笑:“瞧你的样子,好像我说想,你就能做到似的。”
殷随不置可否,如果莫羡舒想,他可以尽力一试。
莫羡舒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我才不想掌权呢,我只想赚钱,想去哪玩去哪玩,吃遍大江南北。”
“噗,我不信天下间还有比羡羡做的饭菜还好吃的东西。”殷随诚恳的赞美,也将莫羡舒的话,牢牢记在心上。
她的梦想,亦是他毕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少来奉承我,我还没问你呢,”莫羡舒嗔着他:“你的病好了,皇帝陛下的任命旨意也拿到了,我们何时出发西北城?”
“你表哥都登门三趟了,你要是再不给个答复,外祖他老人家都要扛着龙头拐杖进宫去找陛下了。”
殷随哂然:“京城距离西北城山高路远,而且情况复杂,总要做足准备,等你大哥班师回朝后,再启程也不迟,应该也就在这两天了。”
西北城临近北狄的另一条边界线,只是西北城百姓贫苦,物资并不发达,那里的百姓还会想着办法从北狄那边换取牛羊肉,故而北狄根本不屑出兵攻打西北城。
只能说福祸相依。
西北城的百姓并非不讨厌北狄人,奈何朝廷管不到他们头上,导致流寇、匪徒、走私横行,很难说那些百姓还信任谁。
能够吃上饱饭,一家人安稳的活下去,已经是他们的奢望了。
皇帝会用贬官去西北城威胁他,也是知道西北城是个难题。
殷随会退缩,理所应当,但若一意孤行,皇帝其实也很期待看他能将西北城治理成什么样子。
说什么他顶撞皇帝,逼得皇帝连皇后都废了,这当皇帝的,都精明着呢,怎么会允许自己吃亏。
不过羡羡说的对,不去跟外祖解释一下,会让外祖担心。
“羡羡,趁着天光正好,暑气也没那么重了,咱们去外祖家看望一下外祖他老人家吧。”
莫羡舒点点头,便让小桃准备一些登门需要的礼品,全了礼数,这才坐上前往的马车。
同在京城,距离不是很远,故而两人很快便抵达了傅家。
但这次,殷随和莫羡舒没有受到傅家人欢迎,路上遇到庶房的傅山阔,和他儿子傅书严,见到他们也都爱答不理。
说了句“祖父在房间里”,便走开了。
莫羡舒嘴角一抽:“你过年来时,他们不还很热情吗?”
殷随笑道:“那是他们觉得我能考中,前途无量,现在嘛,我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拉拢的价值。”
事实证明,傅山阔的猜测是正确的,谁知道,他会自己‘作死’,从好好的京兆府尹,沦落成小小的县令,还打发出了京城。
西北城那么乱的地方,能成什么气候?匪徒那么多,指不定还没到就被匪徒给咔嚓了。
傅山阔完全不看好殷随的未来,才懒得在殷随身上耗费时间呢。
“听说几个月前,他就将傅嘉茹嫁给了杨国公做小妾,为了权利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卖了,他们的热情,我们也承受不起。”
殷随笑道:“我们走吧,别让外祖等急了。”
莫羡舒点点头,那段时间她失忆了,连傅嘉茹是谁都不记得,更别说知道她成亲了。
如今细想起来,傅老爷子和杨国公府的老夫人是青梅竹马,杨国公和傅山阔是一辈人,却让女儿做了杨国公的小妾,这辈分……
估计为这事儿傅老爷子没少训斥傅山阔吧。
傅老爷子听人通报说殷随和莫羡舒到了,立即让人带他们进来,望着殷随急得直敲龙头拐杖。
“到底怎么回事,你真的决定要去西北城?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殷随拱拱手:“多谢外祖关心,我心意已决,西北之患,由来已久,迟迟不解决,早晚会演变成威胁大云朝的威胁。”
“外祖别忘了,傅家祖上也是鲜衣怒马,上阵杀敌的,外孙虽不能弯弓射箭,提枪纵马,但这种豪气外孙也不缺乏。”
“我呸!”傅老爷子气道:“大云朝的能人不缺你一个,为什么别人都不上赶着去西北城,你却非要去当这个冤大头?”
“就你这小身板,光是水土不服,就能把你打趴,满腔豪气,一泻千里,到时候就没法回头了!”
殷随:……外祖父的比喻,还真是清新脱俗。
“还有你,不知道他身子不好,也不劝着点?”傅老爷子转而又将矛头对准了莫羡舒。
傅老爷子骂自己就罢了,长辈训,得老实听着,可要骂莫羡舒,殷随不满的皱起眉头,护起来道:“外祖,事情是我决定的,羡羡阻止我都没听,你提羡羡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