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吴世良还是没能说服自己。
为了前程搭上命这种事他干不来,他也在开始给自己寻找出路。
眼下吴世良手里还有一笔钱,离职了做点小生意应该也行。
他唯一担忧的,就是周亮跟许涛的处境。
但多次问询之下,这俩人都坚称还混得下去,让吴世良不要担心。
田佳丽那边也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他,毫不提及教育 局的事情。
吴世良想问问别人,可惜当初他在教育 局积累下的人脉本就不多。
大家还都碍于上面的压力,不敢跟吴世良亲近,更不敢透露什么。
他没得选择,只能继续在县政 协里混日子。
说是上班,每天就看报纸上网,啥事都没有,纯纯一个吃闲饭的。
邓向荣给的那些资料看得差不多了,一直说要抽时间考考吴世良,但一直都没有时间。
任谁都看得出来吴世良的地位很尴尬,连开会都没人愿意来通知他。
时间匆匆而过,又过去了一星期。
吴世良还跟刚来这里的时候一样,没有一个朋友,没有同事愿意亲近。
任寒柏曾经还对他抱了那么点的希望,看他一直窝在办公室里,又得了几位友人的提醒,那份心思也就慢慢地熄了下去。
这天,县政 协因为一个不那么意外的消息炸开了锅。
第二次精简机构马上开始,各部门领 导正在加急制定下放名单。
据说这次下放的,不再只是基层人员,中层也要动上一动。
像是副主 任之类的,每个部门配备一个就行。
其他的全都要下放到乡镇任职。
人脉好点的,有点关系的,可能还能捞个副镇长当当。
更大的可能,是丢到山村里做个支书,惨点的直接去村里当透明人。
这个消息,是某些人故意传到吴世良耳朵里来的。
整个县政 协都在等着看吴世良的笑话。
有人更是当面直言不讳:“吴世良这样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要混日子去村里混更靠谱。”
还有人冷嘲热讽:“吴世良不知好歹,什么人都敢得罪敢招惹。”
吴世良挂着副主 任的名头,可没有一个人把他放在眼里。
甚至那个叫郝春梅的,仗着自己跟邓向荣关系不菲,居然让吴世良给她倒水复印文件,美其名曰:“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发挥点余热做点事。”
吴世良已经想好了退路,也不想惯着这么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他直接质问道:“你是用什么身份来命令我做事情的?再怎么说我也是副主 任,职位上大着你,你有命令我的资格?”
郝春梅被当众落了脸,气得鼻子都歪了,怒斥吴世良:“哼,不知好歹!”
在她身旁,居然还有好些人在安慰她,在跟着起哄说吴世良的不对。
只有一开始给吴世良提供帮助的那个小女生,静默地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那次以后,她没有再主动靠近过吴世良一次,俩人也再没有过交集。
可小女生看着吴世良的眼神里,有担忧有同情,还有一点点的同病相怜。
吴世良本没打算再搭理郝春梅这个没脑子的蠢货,要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无意中眼神一瞥,却看见那个小女生在被人推搡着咒骂。
他心里憋着的火气一下就涌了上来,怒声呵斥道:“你们在做什么!手里的活都干完了吗?这是办公场所,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么欺负人?”
郝春梅抱着胳膊挺着胸,冷笑着道:“我们姐妹玩乐关你什么事!”
说这话她还故意走到那个小女生面前,狠狠地在她胸口上掐了一把。
小女生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都流出来了,硬是憋着没敢喊出来。
她身边的另一位大姐,还用威胁的语气问道:“我们欺负你了吗?大家一起在这工作,都是好姐妹,玩闹一下是欺负吗?”
小女生摇头,糯糯地说着:“没有,没人欺负我!”
可吴世良见不得这种场面,迈开大长腿三两步就冲了上去。
推开围在边上的人,他把小女生护在了怀里,柔声问询:“你没事儿吧?受了委屈要说,就算明天我就得走,今天这主我也得给你做!”
郝春梅嗤笑道:“你怕是脑子有毛病吧,自身难保了还想保护别人?”
随后她又看向小女生说道:“你考虑清楚了再说话,吴世良是个什么东西,跟他拉上关系什么下场,都明白的吧?”
小女生瑟缩了一下,立马逃开吴世良的怀抱躲到了郝春梅身后。
“吴副主 任,刚刚是您看错了,我跟几个姐姐关系很好的。”
可离得近了吴世良能看到的更多,他看到了小女生胳膊上的淤青,也看到了小女生眼里的害怕。
只可惜对小女生来说,可能这份工作更加重要,哪怕受委屈也无所谓。
自己都支棱不起来的人,就算他想帮也帮不了,可能还会给人惹来麻烦呢?
吴世良苦笑一声,留下一句:“那你自己保重吧!”
回到办公室里,刚好手机铃声响起,又是蒋思瑶打来的。
蒋思瑶单刀直入地问:“你是真不打算按我教你的方法做吗?这茬精简机构下派到村镇的预选名单已经出来了,有你也有周亮跟许涛,教育 局里但凡跟你离得近的帮过你的,没有一个能逃掉。”
“何振邦不是冲着我来的吗?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吴世良愤怒地质问着。
蒋思瑶冷笑道:“连坐你不懂?招我给你出了,能帮你的我也帮了,我能做的就是这些,最后几天时间你自己斟酌吧!”
几次三番地被拒绝,吴世良的油盐不进也让她真的动了怒。
靠自己说不通吴世良,她便把主意打到了周亮身上,让周亮给吴世良打电话。
电话里,周亮第一次变得惜字如金,只说了一句:“吴哥,我不想离开!”
没有给吴世良说话的机会,周亮麻溜地挂断了电话,坐在那里发呆。
许涛也紧跟着给吴世良打过去了电话,声调很淡带着无尽的苦涩:“吴哥,这工作是我爸求爷爷告奶奶求来的,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