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之后,一抹燥热感浮上心头,老太太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如同沸腾了起来,甚至骨骼也变成了—根灼热的铁块,她的肌肤由虚弱的苍白变成了赤红色,让人看了有些不寒而栗。
“现在是关键时刻了,老太太,您要忍住,我在把你身体里的毒素激发出来,一会儿一网打尽,现在越是痛苦,就说明毒素激发的越多!”
老太太连话都说不出来,刚烈的喘息着,赶忙点了点头。
再度刺入一根银针,所有的银针在老太太身上形成了一个神秘的链接,体内的郁结之气再也控制不住,老太太哇的一声,喷吐出一大口漆黑如墨的血液,这血液如同粘痰一般,附着在地面,散发着一股浑浊的异味。
这污血喷出去之后,老太太神色一振,精神明显好转了不少,她有些羞赧的看了江离一眼,提议道:“要不换一个地方?这浓痰怪难闻的。”
“没事,这不是浓痰,这是你身体里面的毒素,这些年来,这些东西一直在你身体里面肆无忌惮,所以你的生命力才会迅速耗尽。现在这个关头,我们还是一鼓作气吧,让我把真气渡进你的身体,把你身体里面的毒素全部逼出来!”
老太太顺从的颔首,江离随手一挥,老太太身前的那一大堆银针神奇的消失殆尽,就跟魔术一般。
随即,江离绕到了老太太身后,双手放在她的后心上,深吸一口气,体内精气运转起来,渡向了老太太的经脉。
这些精气在江离的控制之下,如同强力清洁剂一般在老太太经脉中搜刮着,把经脉里面堵塞郁结的速度全部连根拔起,让老太太的血管骨骼重新变得干净起来。
而在这一个过程中,精气疯狂消耗,饶是江离已经半步宗师,精气浑厚,也有些支撑不住,对于习武之人来说,精气就如同一个人的气血、生命,一旦透支,身体将会急剧虚弱,之前的修为也会毁于一旦。
几分钟过去,汗水已经遮掩住了江离的视线,因为精气的过度使用,他的身体剧烈的痉挛,跟打拍子一般,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孙晓晶看着江离这幅模样,担忧涌上心头。
她对修炼者也有一些概念,自然明白精气乃是所有修炼者最珍贵的东西,一般的修炼者,对待精气甚至比命还重,一小团精气,可能需要修炼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凝结而成,将精气渡给别人,几乎是每个修炼者的大忌,想都不用想。
可江离此刻却是毫无保留的将精气都给了自己外婆,甚至都已经快支撑不住,这份波涛汹涌的感动,化为泪水,瞬间就氤氲了她的眼眶,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孙晓晶抓住江离的胳膊,几乎是哀求道:“江离,停手吧,你的身体支撑不住了!我们慢慢来就好,再这样下去,你多年苦修的精气可能都要消耗殆尽了!你会变成一个普通人的。”
老太太悚然一惊,意识到了严重性,又是感激,又是心疼的挣扎起来,抗拒道:“不行,江离,我就是一条破命,你把我体内大部分毒素逼出去就已经够了,若是影响了你的修炼,我会抱憾终身的!"
江离本来就摇摇欲坠,被她们俩这么一折腾,更是近乎晕厥过去,他语气不是很好,声音沙哑的如同出自一个陌生人口。
“做都做了,停不了手了!你们不要干扰我!不然白瞎了我一身的精气,还不能让老太太身体内的毒素全部排出去!”
这一句话极重,饶是老太太都乖顺下来,不敢再忤逆江离,只得乖乖接受江离的治疗。
其实也不是江离多么伟大,要是事先知道要消耗自己这么多精气,江离还真的好好权衡一下应该怎么弄,他本来以为,凭借自己半步宗师的浑厚精气,治疗老太太简直不要太简单,哪里想到,老太太身体中毒素的存量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地步。
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已经开始治疗,一旦中途停下,便全部功亏一篑了。
江离越想越是窝囊憋屈,神智渐渐衰弱,他呜咽一声,乍然哀嚎道:“孙晓晶,你欠我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下可把我的修为全部整没了!你可要帮我对付洪成!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悲乎哀哉,江离囔囔了这么一句,把自己枯竭的经脉中最后一丝精气也渡到了老太太的身体中,彻底晕厥了过去。
在这种危机之刻江离还在扯皮,让孙晓晶紧绷的俏脸瞬间绽放开来,她刚刚噗嗤一笑,便见到江离身体直愣愣的往后仰去,心急如焚,当即冲上前来抱住了他。
看着江离苍白而没有一丝血色的肌肤和紧蹙的眉头,孙晓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泪如雨下,如同大雨滂沱。
而老太太体内潜伏的最后一丝毒素也彻底被根除,她哇的一声,再度吐出一大滩灰蒙蒙的鲜血,别样惊悚。
昏迷间,江离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柔软而又芬芳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江离幽幽转醒,睁开眼睛,就和孙晓晶通红的水眸迎面对上,他下意识抬头,嘴唇差点和孙晓晶的殷唇接触在一起。
“我......这是哪里?”
孙晓晶面带娇羞,羞涩的后缩了缩脑袋,按住江离的胸膛,将他的身体按压下去,轻声道:“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在龙山市的房间,你别坐起来了,消耗的精气太多了,还是好好休息休息吧......”
江离苦笑,下意识就接道:“我在这儿休息再久,那些丢失的精气也回不来呀。”
对于修炼者而言,精气是一次性的,一旦将体内的精气透支光,那么几乎就等于一身功力尽废,想要重回巅峰,最少也得再重新修炼个一模一样的年头才行,但一旦一个人功力尽失,想要重拾信心,难于登天。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就如同一个亿万富翁一夜之间破产,想让他东山再起,几乎是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