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陆凌雪证实,我果然猜中了这一点,阴术种子既是毒药,也是它自己的解药。
这对我来说不能不算是一个好消息,我知道了阴术种子的解毒方法,但问题在于,我却无法得到更多的阴术种子。
我问陆凌雪:“除了这个种子,就没有其他的解毒办法了吗?”
陆凌雪摇摇头:“没有,而且中了阴术种子的人,最终都会死的很惨, 如果红眼睛变成了深绿色,就说明种子的毒性入了五脏六腑,这时候连种子本身都不能解了。”
眼睛变成深绿色?那还好,吴却的眼睛还是红色的,现在还有救。
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只能再拿到一颗奶糖。
陆凌雪叹了口气:“哎,其实在千里无人墓,到处都是阴术种子,它一点都不稀奇,可是在外面,想要得到,却难如登天。”
“问题的关键是,当年你爷爷进入千里无人墓,也不知带出来多少种子。”
“不知道他给多少人下了毒,万一他手上剩下的种子不够解毒,那人类还是要遭殃的!”
“嗯!”陆凌雪点了点头。
……
“陈四钱,你快醒醒,快醒醒!”
我感觉白先生在推我,我不敢在梦始街久留,就急忙从巷子里返了回去。
“陈四钱,陈四钱!”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白先生凑在我跟前,极其小心的看着门内,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他急忙捂住了我的嘴巴。
屋子里的床上,张桂花和苏军依偎在一起,苏军已经睡着了,张桂花认真的盯着他,而她的眼睛里,隐隐的闪着一抹绿光。
深绿色的眼眸,在黑暗里显得异常诡异。
绿色?深绿色?怎么会这样?我大脑顿时炸裂了,吃过阴术种子的张桂花,并没有解开身体里的毒性?
深绿色眼睛的张桂花没有发疯,她极其温柔的给苏军盖好了被子,然后怕惊动他似的,悄无声息的走出房间,将门关上。
张桂花看见我们并不惊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谢谢你们了!”
我仔细盯着她看,她除了眼睛是深绿色的外,其他方面没有一丝不正常!
“我想请你们帮个忙,可以吗?”张桂花平静的说。
白先生:“什么、什么忙?”
白先生显得很警觉,他生怕下一秒张桂花发疯,扑上来咬我们,张桂花却笑着说,她不会咬人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我现在头脑无比清醒,可是我却知道,我活不久了。”
“什么?啊,四钱,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站在原地没动,内心却狂涌不止,因为我想到了一种更为可怕的可能性,那就是阴术种子,大概率上是无解。
无解,无解!
阴术种子无解啊,为什么会这样?
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可眼前张桂花的情况,已经让我无力去反驳这种可能性了。
张桂花拿起一面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她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一切。
她将凌乱的头发别在耳后:“我想请你们带我走远一点,我不愿意死在他面前,不愿意让他看见我最后的惨状。”
“……”
我只觉得喉咙哽咽,已经说不出话了。
原来中了阴术种子的人,在最后一刻,她什么都知道。
“四钱,你说话呀,她怎么会这样?难道说阴术种子不是解药?没能解开她身体里的毒?”白先生问我。
我摇了摇头:“是解药,你看,现在的她神志清晰,已经不会发疯,不会咬人了,她就是一个完全正常的人。”
“那为什么……”
“事实证明,毒性解除后,她也不会活下去……”
“中过阴术种子的人,本来就只有死路一条,解毒,就意味着死亡。”
“啊!”白先生大吃一惊。
张桂花微微点头,同意我的观点,她继续说道:“我自己知道,我不会再发疯咬人了,可是我也知道,我身体里的所有器官,随着毒性的解除,已经到了最后时刻。”
“阴术种子,无药可解!”
这是多么绝望的消息啊,我根本就无法接受。
张桂花又回头看了一眼苏军,她迈开大步,朝院子外面走去。
我和白先生一直跟着她,她就一直走,走出村子,走到郊外,走到荒无人烟的树林里,她走的很慢,不回头,也不说话,就像是一心赴死的人。
等走进树林,张桂花身子一委,倒在了地上。
她没有立即死去,而是翻了个身,平躺着,绿幽幽的眼睛盯着夜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和白先生站在不远处没有靠近,张桂花也没有动弹。
大概快到凌晨的时候,我终于看见她不再呼吸了。
我和白先生上前,见她已经咽气,她的眼睛依旧睁开着,盯着上空,不知在看什么。
白先生忍不住落泪,他脱下了外套,盖在了张桂花的脸上。
陆凌雪说,中了阴术种子的人的最后一刻是相当凄惨的,我一直认为她会死的无比痛苦,会挣扎,会嘶吼,会难受到想立刻结束,原来并不是。
张桂花没有丝毫挣扎,她比任何时候都平静。
陆凌雪所谓的“痛苦”,大概是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吧,这是一种来自于内心的折磨,比肉体的更加可怕。
“四钱,怎么办啊?”
我喃喃道:“如果必须死,倒不如猩红着眼睛,失去神志的时候死去,总好过这样。”
“嗯,那现在怎么办!”
“给苏军打电话吧!”
我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不用了。”
我和白先生同时转过身,不知什么时候,苏军已经站在了身后,他目光呆滞的看着张桂花的尸体。
他一步步的走向她!
“我根本就没有睡着,我知道她出门了,我一直在后边默默跟着你们。”苏军说。
他半跪在张桂花身边,用手掀开了盖在她脸上的衣服,此时的张桂花的眼睛大睁,眼仁还是绿色的,但这绿色,已经像是凝固的珠子,再也没有光芒。
这时候,我忽然大脑炸裂,全身一颤,我想到了一件更加可怕的事。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