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三叔说着,捏了个诀,也不知使了个什么术法,我便听见四面八方都传来动静。等我认真细看的时候,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远处,密密麻麻的从山间跑来无数只灰毛老鼠。
这些老鼠有大有小,快速倒腾着小步子,水波一样朝这边涌了过来。
“叽叽叽,叽叽叽!”
我生平哪里见过这么多老鼠,灰三叔对我说,等那些老鼠过来捣乱,就让我趁机去去抢夺嫁衣,他在一旁给我打配合。
我点头说好。
不一会儿,那些老鼠全都聚拢了过来,等那六个无头人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群鼠包围了。
“叽叽叽,叽叽叽!”
以硕大的白毛老鼠为首,它一声号令,那些老鼠开始往那六个无头人身上爬,这六个死了很久,身体最怕这些蛇虫蚁了,刚才还捧着嫁衣的六人,彻底惊慌了。
我见时机成熟,便马上朝那几个人冲了过去,他们其中一个抱着红嫁衣,其他几个拼命驱赶老鼠。
白毛老鼠已经带头爬了上去,顺着一个无头人的断头,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叽叽叽!”
白毛老鼠叫唤了几声,又有一群小老鼠学着它的样子,往其他几个无头人的身体里钻。
我看的直反胃,特么的,忍住一阵阵上涌的冲动,我冲进鼠群,跟那个无头人抢衣服。那无头人的身子里已经钻了几十只老鼠,他哪里顾得上我?
和无头人抢夺衣服的时候,他的身上,手臂上,也爬满了老鼠,可这人的力气不减,一手抓着嫁衣,一手就要去撕扯那些小东西。
我一扯,扯不动,又不敢用力,怕把衣服撕毁了。
我回头喊了一声:“灰三叔,帮忙啊!”
那老头这才拎着拐杖,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他不急不缓,走到旁边用拐杖轻轻一杵,一个无头人就应声倒地了。
呼啦呼啦呼啦!
他倒下去的同时,有几十只老鼠朝他的肚子里钻了进去。
我咽了口唾沫,就见灰三叔继续用拐杖杵,真是一杵一个准儿!不一会儿,五个无头人全部倒地,身子被老鼠围攻了。
我发现这些钻入他们身体的老鼠,正在啃食他们的内脏。
“嘿嘿嘿!”灰三叔又一伸拐杖,和我抢夺衣服的最后一个无头人也倒下了。
又一群老鼠钻了进去,它们吃的津津有味,愣神的功夫,有几个不长眼的小老鼠顺着红色嫁衣,已经爬到了我的胳膊上。
我吓得哇哇大叫,用力一甩,砰!
那老鼠被我甩出几米远,硬生生的掉在了地上。
“还看什么?还不快走?”灰三叔用刚才捅过尸体的拐杖又捅咕了我一下。
我一手抱着嫁衣,一边跟着灰三叔朝外撤退,老鼠太多了,泛滥成灾,我根本就没有下脚的地方。等我们移动出去十几米后,我回头,看见那六个倒在地上的无头人,还在起起起伏伏的蠕动着。
他们被老鼠钻咬啃食,想必十分难受,四肢不断挣扎,有个人直接将胳膊顺着断头伸进了身子里,想将那老鼠掏出来,可是,一扯之下,自己身体里的那点东西全都被扯出来了。
“呕!”我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吐了。
灰三叔站在我身边,嘿嘿直笑:“瞧你那点出息,这都见不得?”
“唉,快看看,这嫁衣有没有被损坏吧!”
灰三叔提醒我,我这才想起来,急忙打开嫁衣检查,还好,这嫁衣完好无损。
我抚摸着嫁衣,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是陆凌雪的气息!灰三叔说,脱掉了陆凌雪的衣服,就相当于扒了她一层皮,那她得多痛苦啊!
摸着摸着,我眼眶有些温热,心底一股疼痛袭来。
我的手背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用手一翻,在这嫁衣里还藏着一件东西,是那枚玉佩。
这玉佩,是我和陆凌雪的订婚之物,当年我年幼,爷爷带着我去了千里无人墓——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暂且将它当做那个地方,我记得陆凌雪从坟墓里爬出来,将这枚玉佩交给我,并说,等我长大了,要我娶她。
后来,我通过这枚玉佩,可以和她梦中相识。
再后来,她被鬼王强娶,我内心不平,因着赌气和自己的懦弱,我将玉佩还给了她,同时,也在某种意义上和她“一刀两断”。
陆凌雪看起来很伤心,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我将她一个人丢在古墓,再也没有去看过她,我不知道她会有多伤心,更不知道这之间她经历了什么,又怎么会被秦东阳扒掉了红嫁衣的?
我内心泛滥,一股深深的自责蔓延开来,我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
“陈四钱,你真特么渣啊!”
灰三叔见我这样,忍不住劝我:“好了,你现在自责也无济于事,好在你拿到了红嫁衣,陆凌雪一定会寻着嫁衣,来找你的!”
我一愣,问道:“她真的会来找我?”
“嘿嘿,你不是一直都在找她吗?你找不到她,那就只能等着她来找你!你放心,这红色嫁衣,就相当于她的皮,她的命,她一定会来的!”
得到了这个答案,我心里宽慰了许多,双手捧着嫁衣,就像是捧着一件宝物。
这是陆凌雪再次回到我身边的希望了。
……
回到家里,我将嫁衣好好的、平整的放进了衣柜,日日都在期待着什么。
不多久,陆凌雪真的出现了!
那天晚上,我正睡着香,忽觉一阵不对劲,门外似乎有动静。
这房子本就不干净,一家三口整天闹腾,我也习惯了,可是这一次,有点不同。
我走到外面,将门打开,一个人影顺势就滑到了我怀里。
我双手一脱,她柔,软无骨,低垂着脑袋已经陷入了昏迷,我仔细一看,是陆凌雪。
又喜又惊之下,我急忙将她抱进了房间内。
此时的陆凌雪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头发也是现代装扮,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样子。
我将她打横抱起来,她垂着双臂,任由我抱,那身子软的不像话,却又不冰,这副模样的她,看的我内心一阵沸腾。
呼!
我深深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