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说完后没再说话,办公室陷入沉寂。他原本放在扶手上的手改放在膝盖上,十指紧紧抓在一起。紧张的他喉结滚动,额头也冒出细密的汗珠。
看着江淮年陷入沉思,男子不敢打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什么,江淮年临时改变主意。那样的话,家族的夙愿就只能再次深藏。下一次,不知会是什么时候。
许家和余家会是什么关系?在兵荒马乱的年代里余家家主到底面临着什么巨变,才会做出把家族机密托付他人的决定。如果是仓促之间,箱子不可能做的如此精密,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
随着鼎盛一时的余家没落,为何家主却不讨回交由许家保管的箱子,用里面的技艺挽救余家?而由许家保管的箱子,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历任家主口口相传之下,变成带有诅咒的物品?
越是细想,江淮年更是疑惑。虽然一开始他也觉得箱子应该价值不菲,但没想到的是,这背后还有这么多的故事,三大家族都被牵涉其中。这一切,恐怕只有眼前这个男子才能为自己解开一丝困惑。
“诶,江总。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江淮年的眼神刚一落到男子身上,他的身体本能的后退,紧紧的贴着椅背。眼神有些慌张的说到,“江总,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了,并且很大一部分都是我自己四处打听,通过蛛丝马迹拼凑而成,你想知道的,我也想知道……”
男子的回答让江淮年眉头皱得更紧,这样说来,男子的话更多的是他自己的推测而已。事实真相到底如何,恐怕连他都不清楚。
江淮年一脸沉色,男子着急起来,语无伦次的继续说着,“江总,现在庆家就我一个人了。余家是哪个余家我也不清楚,也找不到先人问。再说了,那箱子本来也不是许家的呀,交给谁不一样呢……”
“别说话,让我捋捋。”
一个眼刀过去,男子总算安静下来。江淮年单手撑起下巴,将所有的线索在脑海里理了一遍。男子的话从头到尾似乎没有什么纰漏,一切都很合乎常理。当然,除了他想要得到箱子里的内容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值得深挖的地方。
男子突然想到什么,突然站起身,大声说道,“对了,我差点忘了。当年余家还剩一个孤儿,但孤儿的去向没人知道。”
“嗯?孤儿?”江淮年好不容易理顺的线索,被这一句话再次搅成一团乱麻。
孤儿?会不会当年的他为了安身立命选择隐姓埋名?还是早已被盯上余家的人暗下毒手早已离世?看来,这一切的关键点还在余家身上。除非找到孤儿,否则关于事实的真相只能被永远埋没。
想到这儿,江淮年深吐一口浊气。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他脸色凝重,道:“你先回去吧,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办到。如果你还有什么线索,直接打……到公司来找我。”
话说到一半,江淮年突然转了个弯。好像没什么必要告诉这个人电话号码,隔着手机谁也不知道谁说的真话假话,倒不如给前台打个招呼省事。
男子似乎有些不太愿意离开,心里暗自猜想,会不会是江淮年得到自己提供的线索,想要独自一人街开箱子,将里面的内容据为己有?男子的眼神变得有些愤怒,桌子一拍,怒声吼道,“江总,你什么意思,是想把我赶走,然后独吞吗?”
“你再说一遍?”江淮年的眼神变得有些凶狠,整个人周身的气息变得很是渗人,“你如果觉得我会独吞,我完全不介意这么做!”
“对不起对不起,江总您大人有大量,我……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心急了点。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走,马上就走。”男子不住的弯腰点头,拼命道歉。
他的心里也很是懊恼,自己怎么会突然就忘了江淮年在商场上杀伐果决的模样。任凭谁听到自己刚刚的话,都会生气。更何况,那个人是江淮年。
男子嘴里不停的道歉,倒退着走向大门。关上门那一刻开始深呼吸,心脏依旧狂跳不止。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找江淮年合作这件事是对是错,但除了江淮年,似乎其他人也没有帮助他的能力。
走出公司的男子心有余悸,站在马路对面回头望了一眼刚出来的大楼。不知怎么的,他总有一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男子飞快的钻进人群,故意在附近兜了几个大圈之后才往一条隐蔽的小巷里走去。
“江总,跟丢了。”不到五分钟,江淮年派出去跟着男子的保镖就垂头站在他的面前。
“好,下去吧。”江淮年挥挥手,这一切他丝毫不觉得奇怪。男子要是那么容易跟踪,也不至于能守着这个秘密活到今天。
另一边的侦探也在这个时候发来男子的个人信息,信息少得有些可怜。除了性别、年龄和姓名之外,几乎没有多余的记录。就像是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参与到社会之中。江淮年默念着男子的名字,庆宏年。
庆宏年钻进一个荒废的小院子里,拿出手机把刚刚在江淮年办公桌上看到的电话号码保存下来。那张江淮年的名片也不知道是谁留在电脑显示器的背后,不然的话,庆宏年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打听江淮年的电话号码。
被男子所说的离奇往事干扰,坐在办公室里的江淮年总是没办法进入工作状态。几番纠结之后,江淮年随意找了个借口,将手里的工作转交给许轻云。
许轻云隐约也听说过箱子的事,他心里也在猜测刚刚找江淮年的男子,嘴里说的重要事会不会和箱子有关。但一看到江淮年凝重的神情,他的念头直接被打消掉。微笑之后应承下来,“好,今天不算太忙。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嗯,麻烦了。如果等会儿还有时间,我会回公司的。”江淮年走出公司脑里依旧一片混沌,再三思考之后,他决定征求一下许乔乔的意见。毕竟,守护箱子的是许家。如果不是他发现的话,或许箱子会一直沉寂的放在那里。
“呲”的一声,汽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引来路人关注的目光,随着江淮年狠踩油门,汽车消失在路人的视线内。
江淮年打开门,客厅里并没有许乔乔的身影。懒得寻找的他坐在沙发上喊了起来,“乔乔,乔乔,你在家吗?”
从卧室探出头的许乔乔有些纳闷,看了看手机的时间之后更是觉得奇怪,人还没有出现,就大声的问起来,“淮年?这个时间点,你怎么没在公司?”
“乔乔,你过来,我有事要给你说。”靠在沙发上的江淮年单手摁着额头,没有起身的打算。“顺便帮我倒一杯热水。”
许乔乔放下水杯,坐在江淮年的身边,伸出手替他摁起额头,关心的问起,“淮年,怎么了?什么事这么烦心?”
江淮年拉住许乔乔的手,一脸正色,“乔乔,这个故事有点长,你先等我说完再问我,因为有些事,我也没想明白。”
等许乔乔乖乖点头答应之后,江淮年把庆宏年告诉他的所有事一一讲出来。
许乔乔听到一半,就有忍不住想要发火,只是为了不打断江淮年的说话,强压着心里的火气。等到江淮年说完了之后,许乔乔忍不住开始吐槽。
“你是说,那个庆宏年是庆家的人?还到公司去找你?”尽管她努力控制着声线,语气中还是听出来有些暴怒,“庆宏年有什么资格要求你把箱子里的秘密分享给他?那里面的东西都是余家的,不管余家还在不在,都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早已料到一切的江淮年伸出手摸了摸许乔乔的头发,温柔的说到,“好了乔乔,这么生气干嘛,我告诉你这些的目的,是想理出一个思绪而已。”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我都明白,难道你不觉得庆家的人很恶心吗?垂涎余家的技艺有什么用?就不能自己去努力改进技术,只想不劳而获?”抓狂的许乔乔一股脑吐出心里的不快,本来箱子丢失就让她心情很是郁闷,一听到庆宏年,她直接炸毛。
江淮年忍不住笑了笑,直接将暴怒中的她搂进怀里。江淮年把下巴放在许乔乔的肩上,宽慰起她,“乔乔,庆家的人怎么样和我们没有关系。现在我们知道箱子里只是制造铁器的秘技而已,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用处对不对?”
“再说了,那么久以前的秘技到现在也未必有用,给庆宏年又有何妨?完全没有必要为了毫无价值的东西动怒,我们找回箱子的目的,也不过以为那是许家的传家宝而已……”江淮年不急不躁的分析着具体情况,手不停的轻拍着许乔乔的肩膀。
许乔乔的情绪在江淮年的安抚下总算平复,但对于江淮年想要分享秘密的决定依旧不赞同。只是她没有在这个节点上纠结这个问题,而是反问起江淮年,“庆家人已经出现,那还会是谁偷走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