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信他们回到小别墅时已近晚上九点,他和卢飞几乎转遍了整个矿山。
陆云信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不一会儿,光着脚丫走进屋的卢飞扔出来一双拖鞋。陆云信在门口换上,随后才进门。
卢飞先去洗澡换衣服。他出来时,陆云信注意到卢飞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至少有十一处。
“你也去洗洗,别着凉了。”
卢飞说道。
陆云信望着卢飞强健的体魄暗自思忖,实在猜不透他当年经历过什么。正出神时,卢飞丢过来一条短裤,一边用毛巾擦头,一边催他去洗澡放松。
恭敬不如从命。陆云信来八闸地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在室内洗澡,热水包裹身体的感觉格外舒服,他忍不住在大浴缸里多泡了二十分钟。
出来时,卢飞已经备好了宵夜,一锅热腾腾的麻辣鲤鱼火锅,香气直往鼻腔里钻。
“来,过来坐。”
卢飞笑着朝他招手。
陆云信刚想说“你倒挺会过日子”,见他招手便顺势走了过去。
他一时竟有些恍惚,忘了自己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或许是卢飞这里的生活节奏太过松弛,总让他生出一种忘我的错觉。
他反复提醒自己:卢飞释放的善意,不过是笼络人心的手段。话虽如此,在八闸地求生,能遇到这样一位“伪善”的大佬已算幸运,难怪卢翠会为他拼命。
陆云信凑过去坐下,夜里闷热,加上火锅的热气蒸腾,两人都没穿上衣。
“哇!这么丰盛,不等卢涛吗?”
他伸长脖子望着锅里沸腾的大鲤鱼,馋得直舔嘴唇,按捺住急切的心情,还是先问了句卢涛。
“二涛和小翠不爱吃火锅,别管他们,快尝尝。”
卢飞彻底放下了身段,饭桌上没有老板与合作伙伴之分,只有两个等着解馋的人。他说着,起身将筷子双手递给陆云信,又开了两瓶白酒,各自倒上。
“那我就不客气了。”
陆云信嘴上客气,筷子已经夹向了鱼尾巴。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卢飞的筷子也动了起来,语气比刚才更显亲近。
陆云信埋头吃鱼,并非没听见,也不是没兴趣,只是不想和卢飞走得太近。
“既然你不想听我的,那讲讲你的故事?”
卢飞没再追问,拿起酒瓶尴尬地喝了一大口。
“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用的名字……”陆云信刚开口,就被卢飞打断:“我对你的真名不感兴趣,在这里,名字不过是个称呼,无所谓。”
陆云信难以置信地抬头,只见卢飞神情严肃,左手手掌向前伸着,做出拒绝的手势。
卢飞不想知道他的真名?也是,就算知道了对他也没什么价值,只要人在这儿就够了。
“来来来,敬我们在八闸地相遇,这也算是种缘分。名字的事,以后别再提了!”卢飞举着酒瓶,语气里的真诚不像作假,只是关于名字的态度,让陆云信隐约觉得他动了气。、
“真是奇怪的缘分。”
陆云信莫名笑了笑,拿起酒瓶与他碰了一下,抿了一小口,烈酒的辛辣瞬间呛得他皱起了眉。
卢飞对名字的抗拒,像是藏着什么隐情,这人的态度转变得太快,前一秒还温和,下一秒就透着疏离。
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真名了?很有可能,毕竟在嘛葱街时他和人贩子打过交道,也可能是从张文崔那里得知的。
“其实我的故事,是从来到八闸地才开始的。”陆云信放下碗筷,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自嘲,“我就是个普通大学毕业生,被老同学骗来投资创业,后来的事你也知道。”
“我不信。”卢飞一边挑着鱼刺,一边笃定地说,“普通大学生,绝对过不了拜子寿那纸苛刻的合同,更别说应付张文崔了。”他觉得陆云信肯定藏着另一重身份,说不定是在那边犯了事,才躲到八闸地的“大人物”就像卢涛,当年也是捅了人才逃到这里的。
“你要是不信,就去问张文崔要回我的背包,我那崭新的毕业证还在里面呢。”
陆云信专心吃着鱼,语气理直气壮。
“啊哈哈哈哈,有意思。我们八闸地,还从没来过大学生呢。”
卢飞笑了笑,把鱼头夹到陆云信碗里。想到陆云信之前说过自己属龙,七月生日,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关心。
陆云信也不客气,直接上手啃起了鱼头。
“你慢慢吃,我就不陪你了。”
说着,卢飞拿出一叠钞票放在陆云信面前。
陆云信斜眼一看,是还没兑换成八闸地纸币的人民币,目测有一两万。
这是……收买?
“别误会,我这人赏罚分明,你救了小妹一命,这是你应得的。”
卢飞说完,拿着没喝完的酒瓶转身走了。
陆云信望着钞票愣了许久,此刻才真切体会到“一技防身”的分量。他不确定自己算不算有能力,但拜子寿和卢飞都向他抛来橄榄枝,看来在八闸地,“聪明”确实能换来不一样的待遇。
看看关诚和陈常平就知道,是知识救了自己一命,往后想杀出一条回家的路,还得靠这些本事。
卢飞走后,陆云信反倒觉得轻松了些。他端着碗,一边啃鱼骨头,一边在屋里随意打量。
之前只注意到这里有个宽敞的厨房,此刻才发现墙上竟挂着营业执照和相关证书,卢飞竟是合法持证挖玉的?
他一个人消灭了整条鲤鱼,喝了两碗鱼汤,收拾好碗筷便上二楼休息,一眼就看到了那尊碧玺玉。
卢飞打算什么时候把它交给将军?或许,他根本没打算交出去。
看得出来,这尊碧玺玉对卢飞很重要。
陆云信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等以后赚了钱,一定要买一尊一模一样的碧玺龙雕,实在太喜欢了。